第一案、失憶者Memento Mori 003、畫家與花椒

“不遠？怎麼？”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一趟現場，實地考察一番。”

畫家臉色露出了躊躇的神情，疑問道：“會不會很危險，萬一襲擊我的兇手還在呢？”

霍俠客搖搖頭說道：“絕對不會在了，你以為是偵探小說，兇手傻乎乎地留在現場，等着被警察抓住。”

畫家嘆道：“好吧，我被你說服了。我帶你過去。”

他站了起來，和霍俠客一起離開貝殼花園221號的別墅，一起前往事發現場。走了約莫二十分鐘左右，來到一條人煙稀少的馬路上，畫家戛然止步，心有餘悸地指着前面馬路旁邊的灌木叢說道：“我就是在那裏醒來的。”

霍俠客走了過去，縱身一躍，翻過灌木叢，全覽現場。她看到，灌木叢後面是一個斜坡，由於無人打理，雜草瘋長，非常茂密，其中有一處被碾壓形成的凹陷。

斜坡有點滑，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蹲下來仔細勘察，不一會兒找到了幾根頭髮，從頭髮的發色和長度來看，就是畫家頭上掉落的，也就是說，這裏是畫家倒地昏迷的地方。

畫家走過來，從灌木叢后居高臨下俯視，說道：“我說過，來這裏沒什麼用。”

霍俠客四下里打量一番，笑着搖搖頭說道：“不不，我可能找到了很有價值的線索。”

她首先指着一排從灌木叢到畫家倒地地方的腳印說道：“這是你的腳印。”

畫家一愣，點點頭，他還記得自己走的路。

霍俠客又指着另外一排從畫家倒地的地方開始，順着斜坡一直往前走的腳印說道：“這是另外一個人的腳印。”

畫家不明白，說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

霍俠客說完，她就順着腳印走了過去，畫家不明所以然，在上面跟了上去。霍俠客一直走到掩藏在灌木叢之後的一口垃圾桶旁，掀開蓋子，不顧骯髒，彎腰伸手進去開始翻騰。半晌，但見她直起腰，手中拿着一個皮夾子，翻開看了看，扔給畫家，問道：“這是你的皮夾子嗎？”

畫家接住，看趕緊打開一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疑惑地說道：“好像是的。”

他抬起頭，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這裏有我的東西？”

霍俠客拍拍手說道：“很簡單，看你里裡外外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一空，這手法很像小偷乾的。小偷偷到錢包以後，會馬上處理掉。一般他們會找個隱蔽點的地方，把錢包裏面有用的東西取走，沒用的扔到。個別盜亦有道的蟊賊，只取錢財，會有意地錢包扔到人多的地方，讓失主撿走。你昏迷的時候，有人把你值錢的東西都摸走了，不過你運氣差，碰到了一個不留手的，連錢包都會扔進垃圾箱，不給人找回的機會。嗯，我再找找看，說不定還有什麼線索。”

她又翻了一下，找出一張濕漉漉的名片，可惜大部分都被模糊掉，只能勉強看出一些單詞。

霍俠客端詳了幾眼，突然盯着畫家，然後說道：“這張名片上的單詞都是法語單詞，聯想到你的法國背景，有可能是你的東西。”

她又看了一眼，說道：“嗯，上面似乎有個名字。Hua……Jiao……”

又盯着畫家說道：“這是你名字？花椒？”

畫家皺了皺眉頭，說道：“正常人應該不會取調料作為名字吧。”

霍俠客笑道：“我也覺得是這樣的，而且姓花的人不多，所以我覺得你應該是華椒——華美的華。”

畫家不像在這些話題上多牽扯精力，說道：“好吧，華椒就華椒，總比調料要好。”

於是，畫家有了名字，叫華椒。

霍俠客從斜坡爬到馬路上，對華椒說道：“從腳印來看，是你自己爬到了斜坡下面去的。”

“或許我遭到了別人的脅迫，不得不走下去，然後他在這裏打昏了我，搶走了我身上所有東西，把我丟在一邊。”

霍俠客搖搖頭說道：“不，不是這樣的。草莖被踩斷以後，在太陽的暴晒下會逐漸變得枯黃。你看，你踩過的地方，草已經變得很黃。但是另外一個腳印踩過的地方，草還比較新鮮。換句話說，在你昏迷以後一兩個小時以後，那人才過來。”

華椒眉頭皺了起來，實在想不通自己發了什麼瘋，跑到斜坡上來，他喃喃自語說道：“我是華椒，莫非看到了這裏發風景比較好，跑了下來，然後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被人打昏？”

霍俠客四下里打量一番，這邊那算什麼風景，斜坡以外幾十米處，有一片高大的喬木林，正好把後面的巨大廣告牌遮住了一般。仔細一看，廣告牌的廣告還是貝殼花園的，畫的是貝殼花園二期的別墅俯視圖，各棟別墅南北一一對應，還標上了如201等房號。

霍俠客面露微笑，對着華椒說道：“我似乎已經破解了貝殼花園221號的謎題。”

華椒眼睛一亮，問道：“怎麼說？”

“我們回貝殼花園那邊，邊走邊聊吧。”

華椒滿懷希望地看着霍俠客，希望她能夠真正地破解謎題。

霍俠客說道：“從哪裏說起呢？嗯，就從你說起吧！之前我就分析過，你會在衣領的商標初寫地址，以及在皮鞋的鞋跟里藏黃金，這說明你是一個居安思危的人，隨時隨地準備逃難，而你衣領商標上的地址，則是你預備的秘密安全屋之一。然而很奇怪，居安思危的人通常很謹慎，既然是一個謹慎的人，為什麼會貿然把秘密安全屋的地址寫在衣領的商標上呢？因為這裏雖然很貼身，卻不算太隱秘，終究有一定的幾率會被別人看到。被別人看到的秘密，並不是秘密。所以，聰明的話，不妨在地址上小小地做點手腳。一來迷惑別人，而來提醒自己。”

華椒一愣，問道：“貝殼花園221號，這幾個字裏面，我能夠做什麼手腳？”

霍俠客笑道：“一開始我也猜不透你做了什麼手腳，直到剛才看到了貝殼花園的廣告牌，這才恍然大悟。”

華椒回憶了一下剛才看到過的廣告牌，想不出有什麼線索，搖搖頭說道：“我不明白，廣告牌給了你什麼啟示。”

霍俠客淡然地說道：“廣告牌上展示的是貝殼花園二期，也就是我住的房子所在的位置。上面簡單地畫了一張別墅群的俯視圖，並且註明了別墅的房號。以我的房子為例，第一個2代表二期，後面的21，則代表第21號。但是你想像，21號是第21棟別墅嗎？”

華椒初始不解，仔細回想，漸漸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