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介意
找了一個高點的灌木叢邊的陰影地兒坐下,歇息了一會,又脫下運動鞋,檢查自己已經起泡的腳掌。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跳出來一個人,高舉着明晃晃的大砍刀。那人正好逆光而站,李帛的眼睛被大砍刀反射的光芒刺激的收縮了一下,然後條件反射的尖叫一聲,求生的本能讓她一個翻滾,連滾帶爬的就要逃跑,腳底下卻又猛然傳來鑽心的疼痛。
“你……”那個舉着大砍刀的人似乎比李帛還要驚恐,呆愣着說不出話來。
李帛坐在地上,兩手撐地,驚懼的望着突然出現的男人。
男人的身高目測至少也有一米八五左右,虎背熊腰,魁梧至極。皮膚是古銅色的,是現代男人夢寐以求的健康色,配上那濃眉大眼,整個外型看起來似乎很是彪悍。只可惜,他臉上的神色和這外型極不般配,那傻獃獃的神色和這粗獷的外型結合在了一起,就顯出了幾分滑稽。
“你,你想幹什麼?”李帛緊張的盯着這個巨熊般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終於回過神了,慌忙將高舉的砍刀放了下來,神情有些扭捏,“我,我以為你不是人。”
李帛嘴角一抽,暗罵:你才不是人呢。
那男人見李帛憤恨的瞪着他,似乎更着急了,“我,我不是要殺你的,我以為是一頭野獸。”
李帛再次腹誹:你才野獸,你全家都是野獸。
見那男人只是誤會了自己,並不是真的要殺自己,李帛緊繃的心這才放鬆下來,同時腳底的痛楚也再次清晰的感受到了,忍不住嘶了一聲,望向腳底。
雪白的腳上已經有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一個大大的野蒺藜刺入了腳心。最怕痛的李帛眼裏頓時水霧迷濛,指着那男人怒罵:“你你你,都是你,你害我的腳受傷了,我要你賠償。”
那男人看着那雪白的玉足,眼神頓時有些慌亂,臉上騰起一抹可疑的紅雲,隨即看到那野蒺藜和鮮血,又手足無措起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完竟然轉身就跑。
李帛張口結舌的一下,隨後哇哇大叫,“你給我站住!把姐害成這樣子了,就想跑掉,沒門!”
可惜那男人轉眼間就沒了蹤影,“喂,站住。”李帛氣急敗壞的喂喂吼了幾聲,見無用,氣的用手狠狠的捶打了一下地面,隨即又把手放在嘴邊吹氣止痛。尼瑪,姐氣糊塗了,竟然又虐待自己的手了。
托起腳掌看了看,正尋思着把野蒺藜拔出來后該怎樣包紮,那個逃跑的男人竟然又旋風般的跑回來了,手裏抓着一把翠綠的野草。
“用這個止血。”男人訥訥的說道。
還好,這裏的男人因為經常去外面買賣,和外人打交道,語速放慢后,方言口音沒有那些女人那般濃重,和李帛交流總算沒有問題。
李帛看着那把野草,估摸着應該是止血的草藥,可是,她該怎麼弄,難道就把那野草按在那傷口上?
男人似乎看出李帛不會處理傷口,蹲下來,有些慌亂道:“我幫你包紮,我,我不是要佔你便宜的。”說完,那耳朵根似乎都紅了。
那窘迫的樣子讓李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若是看到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突然扭捏作態,不笑場才怪。
李帛這一笑,那男人更是窘迫了,那臉紅得大概可以烤熟雞蛋了。
“大哥,那就先謝謝你啊。”說完,將腳伸了過去。姐可是來自開放的現代社會,腳被男人摸#摸算什麼,這是療傷,不是什麼曖#昧的舉動好不好。
尼瑪,現代社會裏婦產科里還有男醫生呢。
這彪形大漢不敢看李帛一眼,寬厚有力的手小心的將她的腳放在自己半蹲着的膝蓋上,將那把止血草藥放在嘴裏嚼了嚼,然後拔掉野蒺藜,將嚼碎的草藥敷在傷口上,又掏出一個布條小心的包紮好。
那雙手骨節突起,大蒲扇一般,做事卻很是靈巧。總之這人的言語行動和他的外型太不協調了。
李帛看到他額頭滲出的薄汗,知道這可不是熱的,而是他太緊張的緣故,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喂,你害我受傷了,要怎樣賠償我啊?”
男人似乎更緊張了,將她的腳小心的放在草地上,然後將他的背簍拿了過來,放到李帛面前,“這些,全都給你,要是嫌少,我,我家裏還有,都,都給你。”男人都有些結巴了。
那男人的背簍里放着一隻已經死掉的灰毛野兔,還有一些草藥。
李帛自然不會當真要他賠償,要是她拿了他的這些東西,若他家的娘子是個潑婦,自己可就沒好日子過了。這男人看起來靦腆木訥好欺負,可不代表他的家裏人也好說話。
可是看到他雙手垂着,老實的站在那兒,一副任她發落的可憐樣子,又忍不住繼續逗他,“喂,你要是把東西都給我了,回去被你家娘子罰跪搓板,那可怎麼辦?”
男人的臉似乎又紅了紅,低着頭,小聲道:“我,我還沒有娘子。”
李帛一怔,不是吧,古代男人不都是很早就結婚的嗎?這男人該不是有點傻氣,才找不到老婆的吧?這樣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此時如小媳婦般低眉順眼的任自己處置,李帛覺得自己要是再逗弄下去,就忒不厚道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李帛邊穿襪子邊問。
“楊昱,我姓楊,木是木頭的木。”
李帛嘴角一抽,楊昱?呃,這名字,起得真是太,那啥,太有個性了。
將沒受傷的那隻腳穿好鞋,受傷那隻腳因為包紮,暫時是穿不了鞋了。李帛支撐着地準備站起來。楊昱急忙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手快碰到她時,突然又猛的縮了回去,還後退了幾步。
想到自己遭受的這無妄之災,李帛原本熄滅的怒氣又點燃了,可這火又發不出,只好很恨的瞪他,“你還不快去砍個粗樹枝來給我當拐杖。”
“噢,好“楊昱應了一聲,急忙拿着砍刀去砍了一棵小樹,削掉枝杈,然後將木棍遞給李帛。
李帛拄着木棍試着走了兩步,發現自己現在這樣子根本不可能走下山。受傷的這隻腳因為包紮了不能穿鞋襪,根本無法落地,僅靠單腿的蹦達,還是在這荊棘雜草叢生的山裏,只怕是要累死她。
楊昱已經利落的將兩人的背簍收拾好,看到她拄着棍子一臉為難的樣子,吭哧了半天訥訥說道:“要不,呃,姑娘,你要是不介意,我,我背你下山吧?”
李帛眼睛頓時一亮,看向他那寬廣結實的後背。這樣一個彪形大漢,背自己應該是毫無費力的,“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嘴裏說著,手還用力的一揮,表示着自己的觀點。
姐介意個屁啊,姐又不是古代的女人,沒那啥男女授受不親的教條,有免費的人/肉纜車坐,自然比姐自己單腿蹦躂要好一百倍。再說了,這麼個鐵塔似的壯漢,又是他害自己受傷的,讓他出力也不用良心不安。
楊昱根本不敢拿正眼看李帛,在李帛身前蹲下,李帛毫不猶豫的趴了上去。等真正趴到楊昱的背上,李帛才發覺自己的臉也有些發熱了,可憐她讀書時沒功夫交男朋友,踏入社會後雖然整天和男人打交道,甚至和幾個男同事稱兄道弟,可也沒這樣近距離接觸過啊。
只是當李帛看到楊昱那臉紅的發燙,耳朵尖都是紅的后,她那點不好意思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這靦腆的壯漢顯然要比她更不好意思。
若是她向這男人的耳朵吹一口氣,她敢保證這個男人一定會立刻丟下她落荒而逃。強忍住tiao戲一下這個老實男人的衝動,憋笑都快憋出內傷了。
呃,姐是太開放了還是太無良了?
李帛跪趴在楊昱後背,楊昱只用一隻手托着她的,另一隻手將兩個背簍拎住,毫無費力的背着她往山下走。
李帛看到自己的這個姿勢,突然想起了西遊記中的經典橋段;豬八戒背媳婦。那熟悉的旋律立刻在腦中響起,此情此景,還真有幾分相似,讓她差點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呃,打住打住!眼前這男人可不是那好色,懶惰,還有點小狡猾的豬二師兄,自己也不是神通廣大的孫猴子,更不可能嫁給他做媳婦。那個,不是姐看不起這木頭呀,實在是讓姐和一個沒有共同語言的古人結婚,想想都覺得荒繆。
只是,伏在這個寬廣結實的脊背上,莫名的讓人覺得很安心。
抬頭望了一眼熱辣刺目的太陽,又有些迷糊起來,姐一定是在做夢,否則怎麼會安心的讓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背着?就算是受傷了,也不該一點心裏排斥也沒有的就跳上去了,要知道,姐在現代可是還沒讓男人牽過小手呢。
楊昱自然不知道李帛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覺得自己背上的女人仿若一團的火焰,讓他渾身發熱,兼而頭昏腦脹,腳底輕飄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