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借花】

【一時間，校園裏熱鬧得堪比婚禮現場。】

待到最後一片秋葉從枝頭飄落，集各方之力重新修建的木葉忍者學校終於建好了。

開心的名譽校長五代目一聽到這個好消息，立刻給學生們放了兩天假，因為有些上頭，接着又說乾脆後天也不上課，直接辦個慶祝典禮。

在學校重建期間，必須露天展開的實戰課還好說，像文化課啊情報基礎課啊，這些動腦比動手多的課，學生們上課時不是頂着寒風在室外團團坐，就是縮在狹小昏暗的帳篷里拚命擠眼睛，早就受不了這委屈了。

他們從各自老師的口中聽到了五代目英明的決定，紛紛高呼着“好耶”，撒着歡兒跑出臨時課堂，各回各家，各玩個兒的去了。

忙碌的街道上頓時響起一片樂顛顛的歡聲笑語。

櫻就在這片笑聲中，在街上遇到了無所事事的第十班：“咦？你們在做什麼？”

“是小櫻啊！”井野快步迎上來，“烤肉店重新開業，我們去聚餐啦！”

“……？距離標準的午餐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你們才結束嗎？”

聞言，井野跟鹿丸立刻把目光丟給走在中間，一臉無辜打着飽嗝的丁次身上，此處無聲勝有聲。

“咳，”井野拯救了話題，“小櫻你要去做什麼？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櫻笑眯眯道：“你們有聽到周圍孩子們的歡呼聲嗎？”

“當然聽到了……”

井野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鹿丸盯了街對面跑遠的孩子們片刻，轉過頭來說：“教學樓完工了？”

櫻笑着點點頭：“是的，而且師父還做主給所有孩子放了兩天假。”

鹿丸迅速代入了年少時的自己，懶洋洋的眉角都跟着一翹：“那的確很值得高興啊。”

丁次歪歪頭問道：“但這跟小櫻要去做的事之間有什麼聯繫呢？”

“放假的是學生，跟老師沒關係。”櫻無奈一攤手，“師父還說，假期結束后要辦一個慶典，順便把學生們錯過的開學典禮也補上。”

井野頓時恍然：“你是要去通知小雫老師加班啊！”

“要一起去嗎？”櫻發起了邀請，“她今天沒課，打算指導鳴人飛雷神，還很願意其他人一起旁聽。”

“這個術她自己都沒學明白吧……”鹿丸忍不住吐着槽，見隊友們都興沖沖地要去，也只好跟了上去。

現在的木葉，已經在村東邊初步建起了一些居民宅，還臨時搭建了不少集體宿舍，分給沒有家室，整天忙於任務的忍者們暫住。

雫作為實力強悍，還有突出貢獻的忍者，擁有優先選擇權。於是她在別人的毫無異議中，愉快地挑了一棟面積不大但是獨立的小屋。

櫻他們一行人來到雫的門前時，離門不遠處的窗台上卧着一隻貓，懶洋洋地曬着太陽打盹，理都不理他們。

井野看着它那跟正常貓咪一般大小的腦袋和常見花色，隱約勾起了深藏在她記憶里的一點小恐懼。時代久遠，她沒想起來具體是什麼，但仍不由自主往櫻身後站了站，只露出眼睛好奇地看它。

櫻禮貌地跟它打了聲招呼：“晃先生。”

老貓依然沒睜眼，但是把尾巴豎起來，在半空中搖了搖。

櫻便去敲門。過了好一會兒，屋裏才了有走動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人兩邊袖子挽起，手臂上沾着些散發出草莓味的白色泡沫，還有沒擦乾的水珠凝在手背上，正是穿得很居家的鼬。

他看到這群訪客，神情並不意外。但鹿丸他們愣愣地看着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仍然感覺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櫻倒是很自然地跟他打了招呼，還探了探頭：“小雫姐呢？”

鼬還沒回答，就聽屋裏傳來雫的一陣慘叫：“啊啊啊啊啊啊！泡沫進眼睛裏了！要瞎了要瞎了要瞎了！鼬！！！”

鼬淡定地往旁里一讓：“她在洗頭。請進。”

“……”

沒有料到會是這麼一個展開的第十班，顫巍巍地跟着櫻進了門，坐在鋪了軟墊，看起來是沙發的一排座椅上，謹慎地閉着嘴。

鼬又返回去幫雫洗頭去了。櫻一探頭，看到那邊的房間裏，雫掖着袖口領口，頂着一頭泡沫，乖乖地伏腰坐在小板凳上，等着鼬去幫忙。

看來這附近的暖氣跟供水系統還沒搞定啊。櫻做出了結論。

她收回目光，看到狹小的空間內，兩排鋪了軟墊的座椅分割出了一個小小的客廳，當做茶几的竟然是兩個箱子。鹿丸他們三個擠着同一張座椅，卻生生被丁次佔去一半的空間。櫻只好自己坐在另一張座椅上。

沒多久雫就踩着“嘎嘰嘎嘰”響的拖鞋，帶着一身香噴噴的洗髮水味，逕自坐到櫻旁邊。在擦起濕漉漉的頭髮前，她先招呼自己的學生吃早就囤好的零食：“快！幫我也拆一包！”說著，偷瞄鼬一眼。

鼬慢了雫一步走進這個勉強可以叫做客廳的地方，見幾個少年人看到他都很拘謹，於是到窗邊的臨時書架旁整理去了。

以前他總從頭到尾套一身黑，臉上還沒什麼表情，無論誰看到他都會有一種冷冰冰的疏離感，他跟雫站在一起時甚至因此顯得比她老成很多。

這會兒他穿了件禦寒的毛衣，拿着本書站在擺設簡單但很溫馨的環境裏，雖然臉上表情淡淡，衣服也依然是深色系，整個人卻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也彷彿又憑空年輕了好幾歲。不像那個殺伐果斷的忍者，倒像是位溫文冷靜的學者。

他只在雫掏出一堆富含色素添加劑零食的時候看過來一眼，見她是要招呼客人，這才把目光移開。

鹿丸頓時樂了：“哦，看到你被管得這麼嚴，我就開心了。”

雫：“把手裏的果凍還我！”

鹿丸當然不可能照辦。

櫻不着急吃，四下看了一圈，問道：“鳴人呢？小雫姐不是要教導鳴人新招式嗎？佐助又去哪裏了？”

“我教完了。”雫把毛巾蓋在頭頂，樂滋滋地啃果凍，“鳴人似乎是成功了。我就把佐助派出去了。”

“……？”

櫻沒搞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雫就解釋說：“為防止鳴人掛在哪邊的樹上寂寞地看夕陽，佐助前去拯救他了。”

櫻：“……”

“這聽起來更像是你的路數。”鹿丸吐槽了一句。

雫聽到鼬在不遠處輕輕笑出聲，知道他是聯想起某些年代久遠的蠢事，連忙岔開話題：“你們過來，就是為了吃我的零食嗎？”

“當然不是，”櫻否認，“我是來通知小雫姐，師父要你去學校開會。”

她把告訴鹿丸他們的話又給雫講了一遍，看到雫滿臉寫着“門都克賽”和“不想去”，不忘添上一句，“師父還說，你敢翹會，她就——”

“她就打斷我的腿是吧，好了，我知道，你不用說了。”雫熟練地接話，煩躁地拿着毛巾往頭上一頓搓，搓着搓着還扭頭問，“你能用個火遁幫我把頭髮烤乾嗎？”

正好走到座椅后的鼬瞥了她長長不少的紅髮一眼，按住她虐待自己的手，一邊幫着她擦頭髮，一邊回答說：“烤禿的話可以。”

雫鬱悶地搭下眼皮：“那怎麼辦！我還沒買吹風機！”

鼬說:“我準備了。”

雫:“你是神仙嗎？”

說著，她轉身做出了大鵬展翅的動作，鼬自覺上前，讓她抱了個爽。

第十班在旁邊一臉沉默地看着，無fuck說。

他們眼睜睜看着吹完頭髮的小雫老師去裏屋換了衣服，一陣風似的沖向門外。站在窗邊給老貓順毛的鼬同她說了一句“路上小心”，她“嗯嗯”應着跑去了外面，估計都跑出老遠了，又半途折回來到窗前招手要鼬過來。

鼬照做了，走到窗口稍稍低頭就被她攬住後頸，在臉頰上親了一口。她還說:“等我回來的時候給你買雪糕。”

鼬笑道:“現在的季節吃雪糕不好吧？”

雫滿不在乎:“管他呢，我們該任性一點才對！”

“那我要吃兩個。”

“再親一口，”雫說著，又去拽鼬的衣領，“再親一口給你買三個。”

得逞后的雫又像一陣風似的跑走了。前來拜訪的一眾小年輕沉默地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啃着零食，順便在心中怒罵自己:

叫你湊熱鬧！

叫你非要跟來！

你缺這一口狗糧嗎？！

鬱悶中，他們等回了鳴人跟佐助。大家在鼬的明示暗示下，一起把雫囤了好久的零食都給嚯嚯完了，因此被開會回來的雫連着追殺了兩天。

好在第三天就是所謂的“慶祝木葉忍者學校新教學樓建成”典禮，想着雫再沒下限，也不可能當著學生們的面為了零食而痛毆他們一頓，於是一群人又喊上其他班的小夥伴，早早就跑進學校幫忙去了。

這次慶典活動的總負責人早苗老師因此很是感動，跟被五代目派來做代表的卡卡西說：“這一代孩子培養得真好，你們幾位帶隊老師真是了不起呢。”

左眼恢復如初的卡卡西是知道實情的，但並沒有拆穿，而是笑眯眯地代替紅，凱，大和，還有阿斯瑪受了這個稱讚：“也是因為早苗前輩教育的好嘛。”

不過“忍者雷達”同志在知道那群小兔崽子跑去學校后，沒有立刻殺過來的原因，並不是害怕在其他學生面前丟了師表。她能在剛開始到學校就職老師的時候，每周都因為鬧事起鬨被早苗老師提溜出去跟學生一起罰站，就註定了她不是個在意師表的人。

雫不敢去學校，主要是因為那天在五代目主持的會議中途，堅決不肯做那個在慶典上發表演講的老師代表，害怕去早了會被抓上台即興演講。

她早早換好衣服，估摸着演講的時間已經結束，這才準備出門殺去學校找那幾個兔崽子算賬。

她走進客廳，發現鼬坐在窗邊翻看着第一批印刷裝訂好的《堅強毅力忍傳》，似乎沒打算出門。因為早些年血淋淋的威名，現在大家不會多嘴多舌，但面對他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拘謹。他那麼敏銳的人，肯定早就發現了。

雫目不轉睛盯了他片刻，抬腳朝他走過去，也抽了本書，不聲不響地坐在旁邊看起來。

狹小的空間裏寂靜得彷彿陽光都凝固了。時鐘滴滴答答又走了許久，鼬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把手上的書一合：“你贏了。”

雫“噌”地站起來，幾乎抑制不住臉上的笑意：“我什麼時候輸過！”

明明輸過好幾次……

鼬並不戳破。

“止水的刀重鑄好啦，”雫拉着他站起來，“正好可以順路去拿。”

“順路？”鼬看着她，故意反問，“順哪邊的路？”

雫微微笑眯了眼睛：“一切走來的路，和我們將要去的路。”

這話聽起來完全不像是臨時想到的。但鼬很肯定，這就是她剛剛想到，便脫口而出了。他語氣揶揄地感慨：“前輩不去發表演講，真是木葉一大損失。”

“啰嗦！”

雫拽着他就走。

明明可以靠飛雷神直接瞬移過去，但既然是“一切走來的路，和我們將要去的路”，他們便乖乖地用腳走過去了。

學校里的人還不少。

除了在讀的學生們，老師們，有時間的家長跟沒任務的忍者全都跑來湊熱鬧了。

既然是安排在學校里的慶典，作為主力軍的學生們紛紛按照開學典禮跟畢業典禮的流程，不僅各自帶了花，還見到喜歡的老師或者忍者前輩就上前去贈送。

這個初冬因此而繁花簇錦。

山中家再次笑歪了嘴。

雫踏進新校門，遠遠就看到鳴人他們被學生們團團圍住，正一臉不好意思地給他們簽名。佐助跟櫻就站在他身邊，不知在說著什麼，佐助還被櫻強行塞了一手的花，拿着也不是，丟掉更不行。他不由得垂低眼眸。

往年的學生們抓着大把大把的鮮花，一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備受愛戴的小雫老師，高呼着她的名字，幾乎是用砸的，成片成片的鮮花朝雫飛來。秋天才剛入學的新生雖然還不了解雫，但有樣學樣，也跟着朝她丟來了花。

雫早就習慣了像這樣在學校的典禮上被學生的鮮花砸臉，帶了些許無奈的笑容，隨即開心地展開手臂去接花。

倒是鼬，這項傳統是他離開后才漸漸形成的，他根本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就因為跟雫挨得比較近，便同時成為了“鮮花事件受害者”，直接被砸懵了。

在他尚且短暫的一生中，迎面而來的不是閃着凜凜寒光的武器，就是紛飛四濺還未冷卻的熱血。被這樣嬌嫩柔軟、不需要去躲避的花兒扔了一身，還是頭一回。

雫熟練地懷抱起鮮花，歪頭一看身邊人，他反應也不慢，雖然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卻也收攏了一大捧鮮花，正愣愣地低頭看懷裏嬌艷的花束，連花瓣落得他滿身也沒察覺到。

雫覺得他這副樣子頗為可愛，於是騰出一隻手去為他摘掉發間的花瓣。鼬在條件反射下抓住她的手，隔着鮮艷的花束，與她對上視線。

他平時向來是個色調深沉的人，如今被花朵環繞着，彷彿被臨時着了一點艷色，越發的鮮活起來。

雫聽到心口怦怦一聲響，由着他抓住手腕，踮起腳尖，輕輕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周遭先是沉默了一秒，接着爆發出比剛才更加高昂的歡呼聲和口哨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學生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頭剩下的花全拿來丟他們，沒花可丟的就大笑着鼓掌。

一時間，校園裏熱鬧得堪比婚禮現場。

——笑聲，歡呼聲，口哨聲，還有花瓣紛飛，就當這是婚禮現場吧。

卡卡西在教學樓上笑眯眯盯着看了許久，歪頭跟身邊拿着不少花的早苗老師說:“您能借我一朵嗎？”

站在人群中的鳴人興奮地吹了幾聲口哨，回頭想跟朋友說什麼，正好看到櫻笑盈盈地看着兩手空空的佐助。鳴人一歪頭:“佐助，你剛剛還拿在手裏的花呢？”

佐助別開臉:“……要你管。”

櫻便笑着，把自己的花遞向佐助:“不夠的話，這邊還有哦。”

佐助:“……”

他老實接過了花。

在熱鬧的場景中央，愣了許久的鼬終於找回了自己，迎着雫笑盈盈的視線，他也忍不住開懷地笑起來。

握住雫手腕的手緊了緊，鼬懷抱着花束，也把雫拉扯到眼前，與她抵上額頭，輕緩地一顫眼睫，笑着說:“謝謝……謝謝你。”

“先別忙謝，”雫狡黠一笑，“回答我啊，上次你說的要開始愛我這件事……已經開始了嗎？”

鼬以實際行動作答。他牽起雫的手，送到唇邊輕輕親吻了手背，難以抑制的笑意便從眼角一路盪開，然後將雫與花束一同擁入懷中，笑着對她說:“你猜。”

“我猜已經開始了。”雫勾着他的肩，在送給他一個正式的親吻前不忘回答他，“因為我已經開始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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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們，請把新婚快樂和撒花打在公屏上(≧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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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可以對比下#71【花束】那章。

曾經她抱着花兒在黃昏下靜默站立，像是在哀悼。如今她依然抱着花，卻終於可以跟他一起開懷地放聲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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