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盜葯

等蕭南楓走出玉清大殿後，王海林散開幻陣，又布下隔音禁制，問道：“閔師妹，你沒事吧？”

白衣女子垂下眼帘，輕嘆一聲，搖頭道：“只是有些疲累，想不到他的神識如許強大，竟然不比結丹期的高手弱多少。若是他能再進一步，只怕以我現在的修為也難以攝取他的魂魄了。”

王海林動容道：“竟然如此怪異？”

白衣女子螓微點，道：“師兄認為此子所言是否是真？”

王海林目光閃動，望着在白衣女子身前漂浮、氤氳着七彩光華的靈丹，沉吟良久，道：“既然師妹攝了他的魂魄，他不可能說謊。以他當時的凡人之軀，得此奇遇雖說有些駭人聽聞，但也並非不可能。況且這丹藥也作假不得，以此丹藥效，即便其修為精進仍然太過迅，不過……”

頓了頓，又道：“既然他口中所言仙女提及到了七情六慾、貪嗔痴怨，其境界已是我等皆不可企及之境，她有方法也說不定。”

白衣女子突然問道：“會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兵解轉世重修？”

王海林搖頭道：“應該不會。他的神識雖然強大，但還沒有強大到那種地步。”

白衣女子頷道：“既然如此，師兄怎麼處置他？”

王海林想了想，道：“還是等程師弟詢問程久久歸來后再做決定吧。若他並非妖鬼、又不是魔教妖孽，自然是要大力培養的……”

正欲再言時，大殿光影閃動，數道人影忽然出現在了大殿之上。

王海林笑道：“說程師弟，程師弟便到。咦，孫師弟，你怎麼了？”

那孫師弟面色微白，衣襟有些散亂，隱隱可見一絲血跡，聽聞王海林出言相詢，不覺苦笑搖頭道：“師弟我當真慚愧得緊。程師兄可是生了個好兒子，不妨之下，竟然被他傷了。”

當中一名青袍儒生慚愧地賠罪道：“犬子頑劣，不堪大用，還望師弟原諒。”他雖然是斥責程久久，但神色中的欣喜與自傲之情卻是表露無遺。

“程師兄說的哪裏話，是我要出手破他陣法，為他所傷，也倒算是罪有應得了。”那孫師弟苦笑道。

白衣女子驚訝道：“以師兄化神期的修為，竟然還能被他所傷，莫不是他已經到了化神期不成？”不知為何，提及程久久時，她的語氣中隱隱透出不悅之意。

那孫師弟搖頭道：“這倒沒有。他現在的修為只是金丹後期。不過他不知從哪裏得了陰陽玄奼珠，借其佈下了陰陽雷金大陣。我一時未曾看透其中玄妙，想要硬破陣法，被雷霆之力所傷，幸虧幾位師兄及時出手相助。哎，這個臉可丟大了。”

王海林微微笑道：“吃一塹長一智，孫師弟你往日處事太過魯莽，今後也該好生收斂收斂。那妖魔鬼怪皆是奸詐狡猾之輩。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妖鬼二族似乎有甚顧慮，派出的大多是修為低下之輩。但日後必定是強者如雲，孫師弟若再如此莽撞，他日說不得會招來隕落之禍。”

那孫師弟慚愧地道：“師兄教訓得是。”

王海林又含笑對那青袍儒生道：“程師弟，久久既然已到了金丹後期，你便隨我一起到瑄月洞，再去為他求一次上通天峰進修的機會。”

那青袍儒生大喜，道：“多謝師兄。有勞掌門師兄了。”

王海林笑道：“三年前見他時，我只現他修為精進，倒未曾多加註意。卻沒想到已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呵呵，如此說來，他倒也算是羅浮七代弟子第一人了。是啦，那風簫的事情，你們詢問清楚了嗎？”

那青袍儒生欣喜地道：“回稟師兄，據犬子所言，那風簫曾無意間得到過一位前輩的傳承。犬子也正因知曉此事，才想方設法將其拉入門中的。不知掌門師兄與閔師妹詢問的情況如何？”

王海林與那白衣女子聞言，相視一笑。王海林道：“如此說來，他的身份倒沒有什麼古怪之處了。”

頓了頓，道：“雖然確認他來歷清白，但值此非常時期，我們也不能不防。所以我打算讓閔師妹收他為徒，閔師妹以鏡心通明之術時時監查。若他真是來歷不正，時間一長，自會露出馬腳。閔師妹，你意下如何？”

白衣女子遲疑一陣后，道：“如此也好。”

見白衣女子答應，王海林微微點頭，以傳音之術，將蕭南楓喚了進來，道：“風師侄，你根骨極佳，天資定力具是上乘，不如拜在閔師妹門下修行，你意下如何？”

“弟子願意。徒兒拜見師傅。”蕭南楓朝着那白衣女子行了三禮，他本無意拜師，但心知此時推搪，只會引來他人懷疑。三拜之後，抬頭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但見她用白衫遮面，不見容貌，只余兩彎青山眉黛，兩泓縈縈秋水，其膚透若凝脂，觀之若霧裏看花，看不透徹。

那白衣女子微微點頭，將原先蕭南楓奉上的丹藥還予他，道：“你且出去恭候，待會我帶你回山。”

“是。”蕭南楓收了丹藥，應聲退去。

在玉清殿外等了約莫半個多時辰，白衣女子出了玉清大殿，喚過蕭南楓，問道：“你可曾學了御風之術？”

蕭南楓道：“弟子學過一些。”

白衣女子道：“你隨我來吧。”言罷，御風而起，朝南飛去。那白衣女子心中存了考校的意思，漸漸加快了度，蕭南楓一步不落地緊緊跟在其後。白衣女子見蕭南楓似是遊刃有餘，毫不費力，心中微感驚訝。

一個時辰后，兩人來到了一座清秀的山峰上。蕭南楓打量四周一眼，但見山中青萍上中了一片好大的竹林。林間青竹搖曳，迎風而動，雅然天致。其間不遠處隱隱見幾間竹樓，為山霧所籠，宛若世外仙境。

蕭南楓深深吸了一口氣，讚歎道：“師傅好生會享清福啊。”

白衣女子不答，兩人進了林間，來到竹樓之中。白衣女子問道：“你守候春茗峰葯園還有七年之期，你是打算跟隨我在此修行，還是獨自在春茗峰修行，期滿后再搬到此處？”

蕭南楓心念微轉，沉吟道：“做事講求有始有終，弟子打算在春茗峰守護葯園，期滿后再隨師傅修行。”

“如此也好。”白衣女子螓微點，取出一物，遞予蕭南楓道：“此訣名為太乙三清神訣，乃是羅浮萬法根基，你用心修行，不可荒廢。”

※※※

“你說什麼，閔師叔收你做了徒弟？”程久久瞪大雙眼望着蕭南楓，滿臉不可思議的模樣。

蕭南楓愕然問道：“是呀，怎麼啦？有問題嗎？”

“天吶！”程久久閉上雙眼，神情誇張、手舞足蹈地大叫道：“啊！啊！啊！為什麼我不能去陪閔師叔？啊！啊！啊！為什麼，為什麼就要讓我上通天峰去陪那群糟老頭子？”

蕭南楓哭笑不得，道：“九師兄，能上通天峰修行可是我們這種普通弟子盼都盼不來的好事呢，你怎麼還不知足？”

程久久乾脆地道：“要不咱兩換換。反正咱兩都會易容術。”

“不行吧？”蕭南楓怔了怔道：“通天峰上可是羅浮眾多前輩隱修之地，他們道行高深，以我們的修為肯定瞞不過他們。更可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性，想學也學不過來啊！”

程久久頹然道：“我也知道不行。本來你拜入閔師叔門下，我說不得也可以沾沾光。可我老爹不知腦子裏想些什麼，偏要我上去陪那些老頭。***，那些糟老頭子除了修為高點有什麼好的。你是不知道，我要是一旦上去了，鐵定會被他們抓去烤魚、烤肉，打掃衛生。還有我那些小媳婦，晚上沒人陪……我要走了，回來的時候，不給她們榨乾了才怪。哎！哎！哎！”

過了片刻，他的眼珠一轉，警惕地打量四周一眼，忽然取出一物，道：“蕭老弟，反正我也要到通天峰去，就借給你一樣絕世至寶吧，用完了要記得還我。”

“這什麼絕世至寶？”蕭南楓望着那一根類似於鐵管的東西，怔怔道。

程久久嘿嘿笑道：“這可是我取不周山石煉製成的，可長可短，還可以轉彎呢，你看。是不是很好玩啊？”

蕭南楓驚奇道：“此物可作何用？”

程久久道：“此物可是我這麼多年來最得意的佳作之一。最大的妙處便是用來偷……咳咳，是看，嗯，觀察，觀察十里之內生的事情。蕭老弟你也知道，但凡修士，特別是女修的房間，多布有禁制。常人不但難以靠近，更極為容易被現。但有了此物，便能驅使它神不知鬼不覺地觀察到屋內情況。上次要不是忘了帶它，咱們也不用吃這麼多的苦頭啦。吶，這個鏡頭也因用偷天鼠筋骨煉製，能破天下大半的禁制。當然，最妙地是這裏啦……”

“……”聽着程久久滔滔不絕地介紹着他的寶物，蕭南楓苦笑道：“九師兄，我還要在春茗峰守七年的葯園，那時估計你也下山了，還是你自個留着用吧。”

程久久愣道：“閔師叔那可里是有兩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的哎，更有閔清師叔這位羅浮第一美女，你不好好地呆在上面，跑去春茗峰守什麼葯園？”

蕭南楓解釋道：“許是我修為精進太過迅，羅浮已經起了疑心。每次我和我這位師傅呆在一起時，總感覺在她面前，好像全身都被她看了個透徹一般。”

“嗯？難道閔師叔也是同道中人，專門修鍊了什麼透視術，能看清他人衣衫下面穿了些什麼？我……日啊，妙術，妙術，無論如何我都要將此術弄到手。”程久久喃喃自語道：“蕭老弟啊，你要將此術學到，我願意用這寶貝跟你交換。”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蕭南楓嘆了口氣，正容道：“九師兄，我在跟你說正緊的。”

“我跟你說的也很正緊……好吧，好吧。”程久久投降，想了想道：“我聽說閔師叔修鍊有一門鏡心通明的神通，輔助攝魂術，能夠看穿他人言語真假。”

“原來如此。”蕭南楓微一點頭，心中卻是有些惴惴不安，也不知玉清大殿上，是否瞞過那些長輩。

程久久觀他臉色，隱隱猜出他來找自己的目的，斟酌道：“放心吧。應該沒有什麼大礙，否則以掌門師伯的脾氣，絕不會如此的。”

蕭南楓點了點頭，又與他聊了幾句，告辭離去。回了春茗峰葯園中靜修。

羅浮的太乙三清神訣奧妙無窮，不過蕭南楓卻暫時沒有心思去學。此時的他，並不急於提升修為。羅浮已經起了疑心，他索性不特意服用補天丹修鍊，順其自然。

經過三年的苦修，他的裂天玄道訣已經穩穩邁進了第二層，能夠使出第二劍來，但無論他如何御使都感覺遠遠不如他渡過四九天劫時，林中古演示給他看的九劍那種劍意。

當一個人沉迷於某種事物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眨眼間，便是七日時間。當然，若不是葯園出了意外，蕭南楓是絕不會這麼短時間便停下練劍的。

得了程久久的提醒后，蕭南楓對葯園靈藥丟失起了特別的好奇心，想看一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夠在羅浮眾長老的監視下，還能悄無聲息的偷走靈藥。他分別取了鎮魂塔中度化鬼兵鬼將的神識附在每一株靈藥上。一旦靈藥有任何異動，立馬就會通過鎮魂塔傳到他的意念中。

異變陡生，蕭南楓也顧不得許多，身劍合一，立刻遁入地底，尋着那幾株靈藥追去。

春茗峰地底自然也是布有陣法禁制的，不過因為蕭南楓守候此地，得了陣法要訣，故而破陣極為容易。剛出陣法便追到了前方盜葯之人。

“你是何人？為何要盜葯園靈藥？”蕭南楓低喝一聲，楓梧劍脫手飛出，瞬間布下劍陣，將那人攔住。與此同時，身形化為一道利箭，楓梧劍捲起滔天劍氣，剎那間破開土層，劍氣飈射而至。

“嘻嘻，有趣，有趣。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察覺到我拿走了靈藥。”面對蕭南楓這驚人的一劍，前方那人絲毫不懼，拍手咯咯歡笑。但見她雙手一合，那道無匹的劍芒頓時猶若跌落在地的鏡子般，叮叮碎成無數碎片。

蕭南楓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就在劍勢飛去時，不慌不忙地祭出鎮魂塔，那人一個不妨，立刻被鎮魂塔收入了塔中。

“嗚嗚！嗚嗚！你耍賴皮，你耍賴皮，我不跟你玩啦。”

鎮魂塔中傳來清脆的女子哭聲，蕭南楓定神打量過去，只見一位十三四歲模樣、明艷無儔的女孩跌坐於塔中，嚶嚶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