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暗，交談
“抱歉司南大人，我家主人說他不能見您。”
司南再一次吃到閉門羹。
站在這白晃晃一片的雲海之上，他頭一次感覺到叩門無人理會的絕望。
空間這麼繁雜，要他挨個角落去尋人嗎？怎麼可能？他所在空間的子民也在需要他去拯救，為了這麼一個人放棄他原本該堅守的信念，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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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黑暗，再見光明說不定還真不太適應，所以不出去也沒關係罷？
“雷傑魯，你餓嗎？”
“不餓。”
南境蠕動着不開心的嘴唇，“我餓。”
餓了一天一夜，南境已經完全沒有站起身的力氣了，他好想吃一點兒東西，就算是硬邦邦的麵包也好呀，如果再給他一碗熱騰騰的黃色湯水潤口下肚，他保證再也不抱怨沒有家裏味道、很難吃了。
“雷傑魯，你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是什麼啊？”
雷傑魯靠着牆，吞咽口水的喉結在黃綠色微光下上下拂動。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塊形狀不整的螢石，螢石斷裂成兩半的樣子，而他手裏捏着的螢石像是整塊其中的一半。
螢石吸收了密室外從窗口透進來的淡黃色光輝。
微光湊近雷傑魯漆黑如墨的眼眸，在他立體的臉龐上，一雙溫潤的眼眸里倒映出水中月影般美妙顏色。
“南邊國度的火腿。”
提到火腿，在南境腦子裏想像出來的模樣是像諾鄧火腿、金陵火腿這種腌制時間很長又美味的珍貴食物。
南境吸溜嘴邊不爭氣的口水，吞咽下去。“你說的那種火腿好吃嗎？什麼味道啊？”
“熏烤的火雞味，很好吃。”雷傑魯說道，說著他手握緊螢石，螢石淺淡的光勾勒出他指節分明的拳頭，以及他貼緊食指中指第二關節的彎曲拇指上，方正的指甲根部有一牙紫白的月牙。
“你吃過車輪餅嗎？”南境回憶着自己上學時高中大門口常擺攤的淳樸大哥親手做的車輪餅了，那個大哥很缺錢的樣子，別的商販只擺攤到下午六七點鐘，看學生減少大都收攤回家，而他不是，他總是等高三學生下了晚自習，晚間九點多正是放學高峰期，學生一個個飢腸轆轆，總要在放學的時候從他的攤位買幾個車輪餅艱艱飢，南境也不例外。
“沒聽說過，車輪餅好吃嗎？”
南境嘴角上揚：“當然啦，形似車輪，餡兒大皮薄。又香又脆的餅皮夾着鹹蛋黃豆沙餡兒，鹹蛋黃的咸中和了黏豆沙的甜膩，用牛皮紙包着，咬上一口熱熱的綿綿的，可好吃了，我一次能吃兩個，當夜宵特別頂餓。”
雷傑魯照着南境說的試着想像了一下，沒吃過但也能想像得出一定很好吃。“小禹，我也想吃。”
越說越餓的兩人，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離開這個黑咕隆咚的鬼空間，去外面找吃的。
“一天了，習慣黑暗並不是難事，可問題是這裏什麼都沒有，好想閉着眼睛吃東西啊。”南境握着鐵欄杆，手指肚和手心傳來鋼鐵的刺涼感，他收回手，轉而捂着自己溫暖卻癟癟的肚子，蹬直雙腿，攤躺在陰涼的地面上一動不想動。
右腳底受傷部位的刺痛感早已消失了，只剩下無力的腳在不停的抽搐着。
“雷傑魯，你被關在這個地方多久了？”
“不知道。”
南境張開眼睛，他的四周全是黑色，一直未變過，恐懼感來襲，襲入他的眼睛之後順着他的視神經傳到了他的大腦，不久后又襲入了他的心臟，他的心臟在不停歇的劇烈跳動着。
“你有想過逃出去嗎？”南境腦子裏在極速的轉動着，他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見到那個叫誅讓的怪大叔呢？
雷傑魯：“沒有，我不喜歡外面。”
南境很奇怪：“為什麼啊？你不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嗎？”
雷傑魯：“不會。”
黑暗挺好的，安安靜靜沒有人打擾，想自己喜歡的事情，休息也好，做其他什麼的也好，就……挺好。
“我好想出去呀，我剛來這兒，還什麼都沒體驗過呢，比如吃吃當地美食，住住當地的旅館，看看當地特有的美景……你知道嗎？我剛來的時候，還看見高山下的雲海了呢，真美啊。”
雷傑魯警戒的坐直身子：“雲海？莫非你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上面？南境想都沒想就承認了：“對啊，我記得天上有一輪圓圓的太陽，有一望無際的雲，我站在高聳的山崖上，前後都沒有路可走，我還納悶怎麼回事……”
雷傑魯站起身，低着一張陰沉臉打開門從密室里走出來。
密室門外有一個開關，開關控制着黑暗空間裏的照明。
南境聽到門吱呀聲響以及沉沉的腳步聲，立刻從地上彈坐起身，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力氣。
啪嗒。
燈開了。
站在鐵籠外的雷傑魯終於現身。
他個頭與南境相仿，不同的是他的身子看上去很纖瘦，由於他的骨架略微纖細，倒也覺得他的身材很是勻稱。
光線太強，南境需適應一下。
南境眯縫兩眼，帶着疑問站起身，他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與自己一籠之隔的雷傑魯：“你……你就是雷傑魯？”
低着頭的雷傑魯抬眼看着距離自己不遠的南境，“不然呢？”
南境心裏揣着的小鹿在晴天白日裏歡快的亂撞：“不是，你沒被抓啊？怎麼你可以自由行動，而我——？”
雷傑魯靠近籠子，拉開籠子的隱形門，門沒鎖，一拉就開。
“哈？”南境再次被自己蠢哭，他的觀察力怎麼就差勁到了這種地步？他難為情的騷騷後腦勺上的短髮：“哈哈……謝謝你啊，雷傑魯。”
南境走出籠子，兩個人面對面互盯對方。
南境扶額感慨：“沒想到雷傑魯你長成這樣啊？光聽你的聲音，我還以為你更加的、更加的……嗯……怎麼說呢？”
“女氣嗎？”雷傑魯不遮不掩的接着他的話說道。
南境覺得很冒犯、很對不起雷傑魯，“不不不，也不算是，就是你太秀氣了，不像男人。”
“呵，那還不是一樣？”
“呃，咕咕咕咕——”南境捂着肚子，腿一軟有氣無力的蹲坐到地上，“那個，雷傑魯你真不餓？我快要餓死了。”
雷傑魯低頭俯視南境，狹長眼裏的眼神很呆很木訥，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微啟薄唇，“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