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十九）

馬爾泰若曦的試探以失敗告終，因為胤礽沒能對出那個在現代人人皆知的答案。她結合太子身上一點現代人的氣息都沒有這點，認定太子很可能是從別的時期穿越過來的。

她離開后，胤礽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更好的下聯，於是給糟心弟弟們都送了信，詢問“天王蓋地虎”的下聯。

眾皇子接到太子的信，集思廣益，還真對出不少精妙的下聯，就是沒有馬爾泰若曦想聽的那個。

她嘆氣，把那句“奇變偶不變”壓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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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接着修養身體，教養兒女，時不時在老四老八之間製造點矛盾，再拉攏拉攏十四，日子波瀾不驚。

明珠和索額圖相繼過逝，無論是皇帝還是胤礽都覺得有些唏噓。索額圖退後，明珠沒兩年也跟着退了，自此兩人的爭鬥就變成了誰家兒孫聽話有出息，誰家孫女孝順等。這老傢伙鬥了半輩子，老了老了倒成了朋友，互相損的那種。

皇帝也知道他們倆的日子過得悠閑，時常鬥嘴，有些時候想起年輕的事，還召他們來陪駕。這倆老傢伙一個拎着自己莊子產的糧食，一個抱着自家池塘挖的蓮藕，都說自家產的好，來孝敬主子爺。皇帝享受他們的奉承，十分開心。

任誰也沒想到這倆老傢伙會前後腳去世，還都是在睡夢中離世，很安詳地離開。

皇帝悵然若失，分別賜了謚號和安葬的銀子，還對群臣說：“他倆鬥了一輩子，明珠走了，索額圖估計心裏孤單，想追着老朋友接着鬥嘴呢！”

眾臣心裏明白，皇上他老人家這是又想起兩人的好來了。

只有胤礽在心裏想，不用在宗人府里餓死，不用一身罵名地離開，皇父還記得他的好，還有謚號和傳記，三叔姥爺這輩子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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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康熙五十年八月老四的格格錢氏生下老四的四阿哥，被胤礽恨得牙痒痒的乾隆皇帝。【1】十一月，另一個格格耿氏生下了五阿哥，老四的子嗣很少，比他還少。而且自弘暉弘昀弘昐夭折后，他也只剩下弘時一個兒子，二格格一個女兒。這下一連多了倆兒子，老四真的是喜不自勝。

用他同胞弟弟十四的話來說，就是“終於不是人欠幾百萬的討債臉了”。

一眾兄弟都到老四的府里喝酒去了，老爺子也給了賞賜，說老四“終於給朕添皇孫了”。老四的臉當場紅了，眾兄弟連連打趣。

當然，一直關注馬爾泰若曦的胤礽看到了她臉上的落寞。據說在她的現代，一個男人只能娶一個女人，還有什麼平等自由什麼的，但這是大清朝！他還以為老四會為她放棄一片花園不成？

別說老四，就是對她情根深種的老八，前幾年不也有一個庶女出生了嗎？

老十心心念着他她，卻也照樣和福晉郭絡羅氏孕育子嗣，更別說十三十四了。

然而去老四家喝酒沒幾天，老十就鼻青臉腫地闖進乾清宮，還踹了奉茶宮女也就是馬爾泰若曦一腳，給眾兄弟展示一番自己臉上的淤青，還叫囂要休了嫡福晉郭絡羅氏。

胤礽：“……”瞧瞧馬爾泰若曦挨踹，他這幾個兄弟這麼著急的勁兒。還有，八福晉被稱為京城有名的妒婦，但老八照樣有庶子庶女出生，也從來沒像老十這般。還有這老十，被自己福晉給打了，他的功夫都學到哪兒去了？

胤禎幾個人勸來勸去，胤俄說了緣由，原來胤俄送了福晉一盞燈籠，這燈籠是去年送給馬爾泰若曦，結果人家不要的。十福晉知道了，大發雷霆。

胤禩還說讓他福晉也就是十福晉的姐姐去勸和，皇家福晉怎能輕易言休棄？

胤礽也勸他，先回去上些葯，他這個樣子跑到乾清宮大鬧，一路上被多少人瞧見了，被老爺子知道肯定要訓斥的。還有這休妻的話也不能再說了，郭絡羅氏的格格豈能說休就休的。

還好老爺子的名號有點威懾力，胤俄消停下來，休妻的話也不敢說了，聽從幾個兄弟的意見，戴上斗篷回府了。

但是這事沒完，老爺子能不知道嗎，老爺子是公公，沒法管教兒媳，這不還有太后嗎？正經的祖婆婆。不然還有太子妃，太子妃是未來皇后，管理皇宮內務，由她管也不錯。

於是在皇帝的暗示下，老太后出手了，訓斥十福晉有違婦德，罰抄女戒女則，還派了內務府的嬤嬤去教導規矩，就差被遣返娘家了。同是郭絡羅氏出身的八福晉也挨了太后的責怪，原因是八貝勒子嗣稀少，她這個做大婦的對夫君的子嗣一點兒都不上心。

但誰知，胤俄又心軟了。跑到太後面前說是他說話難聽又動手在先，請太后饒了他福晉。當時皇帝也在，老太后扭頭看皇帝，皇帝卻說：“既然知道錯了，那皇額娘就饒恕他們吧，他們還小，咱們做長輩的教導了，也就過去了。”

太后隨即說了幾句就免了對郭絡羅氏的處罰，胤俄歡天喜地地回去了。

皇帝向來奉行不瞎不聾不做家翁，這次是郭絡羅氏太過分，好好一皇子阿哥鼻青臉腫地入宮，多少人都看見了。皇家阿哥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小懲大誡一番，要的就是夫妻相互扶持。既然胤俄現在知道維護福晉，那就由他們去，反正郭絡羅氏經過這次事件也應該得到教訓了。

後來聽太子妃瓜爾佳氏說，是馬爾泰若曦勸了胤俄，說什麼冰糖葫蘆和芙蓉糕，小時候想吃冰糖葫蘆家裏不讓吃，於是念念不忘。後來吃到了冰糖葫蘆，卻發現自己愛吃的還是芙蓉糕。

胤礽嗤笑：“怎麼哪兒都有她？”

瓜爾佳氏知道丈夫不喜歡這個宮女，一邊給胤礽揉着肩膀一邊說道：“這位若曦姑娘的確是蕙質蘭心，姿容出眾，但也僅限於在這些小事上。於大事上，她做不了任何事的。”

胤礽問：“為什麼這麼說？”

瓜爾佳氏道：“妾身見過她幾次，發現她自視甚高，總以為自己和別人不同。妾身想來想去，也只能認為是皇阿瑪看重她的緣故。這位姑娘若是真聰明，便不該和眾位爺來往，以皇阿瑪對她的重視，將來定會給她指一門好親事。”言下之意馬爾泰若曦並不聰明。

胤礽攬過她，“她哪裏是不聰明，是聰明過了頭。總以為自己能阻止現在的局面，卻不想想，這大清王朝的奪嫡一事也是她一個小小女子能參與得進來的？”她在她那個現代也只是個小官兒，再聰明還能如何？真以為知道他們這群人的結局就能肆意妄為？

夫妻二人又說起了別的事，如胤禛新出生的四阿哥起了個“元壽”的乳名。

胤礽儘管恨弘曆，恨不得殺之後快的那種，但是他也知道現在的弘曆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兒。這輩子他的位置很穩，老四頂天就是個親王，作為親王的庶子，一個郡王都是恩典。他的目標就是，讓乾隆皇帝永遠跪在他兒子的腳下稱奴才。

胤礽甚至盼着這個弘曆能有記憶，即便他有記憶，他也只能跪着給曾經除宗改名的悖逆之人請安，這樣想想就很爽，就像大夏天吃了一碗冰鎮西瓜一般。

然而沒過幾日，胤礽就得到消息，八爺黨的阿靈阿、揆敘等人在京城及江南兩地散播謠言，說他這個太子欺男霸女，橫行妄為，還說他包養男寵，取國庫之銀以為己用等，還有最著名的“天下竟有四十年之太子”。【2】

胤礽冷笑，兩輩子了，這個阿靈阿就只會這招！

幸好他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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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乾隆的身世之謎，其中一種說法是，他額娘鈕祜祿氏就是甄嬛那個角色，其實原本不姓鈕祜祿，而姓錢，是漢人。鈕祜祿氏是後來雍正確定弘曆為繼承人，為了給兒子抬身份，將錢氏改姓為鈕祜祿氏。

三爺胤祉在雍正後期把鈕祜祿氏給寫成了錢氏，所以挨削；後來，他又在怡親王的葬禮上遲到且口出抱怨，雍正可能想起了胤祉在敏妃孝期內剃頭的事，把他給削爵圈禁了，世子弘晟也被關進宗人府。

【2】阿靈阿、揆敘真的傳過太子的壞話。雍正二年，世宗召諸大臣諭曰：“本朝大臣中，居心奸險，結黨營私，惟阿靈阿、揆敘為甚。當年二阿哥之廢，斷自聖衷。豈因臣下蜚語遂行廢立？乃阿靈阿、揆敘攘為己力，要結允禩等，造作無稽之言，轉相傳播，致皇考憤懣，莫可究詰。阿靈阿子阿爾松阿柔奸狡猾，甚於其父。令奪官，遣往奉天守其祖墓；並將阿靈阿墓碑改鐫‘不臣不弟暴悍貪庸阿靈阿之墓’，以正其罪。”四年，命誅阿爾松阿，妻子沒入官。

對了，阿靈阿的福晉是德妃的妹妹，雍正的姨母……

說遠了，私以為，太子可能會有些牢騷，但是不可能會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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