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1章:渾天撼洛天,劈香問老頭
一時間,山海大地如流辰逆流而上,又似冉冉星火升空皆向那崑崙殘月。
但即便如此,山海依舊岌岌可危!
因為魔潮來勢洶洶,仙人身影正在不斷隕落人間。
待得萬仙凋零殆盡時,鎮守崑崙域的那一襲紅衣已大笑抒悲歌:“~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若天命不絕我山海,我道......慨當長生!”
話音未落,他已飛身舞動九天攬葉枝,這一舞便是千萬里攬盡崑崙殘月,喝盪乾坤:“渾天魔神且看我山海半知仙,九天攬月......只手鎮崑崙!”
霎那間,大覺金輪暴漲無極,直至他身魂都難以駕馭隨之崩碎融入九天攬葉枝中!
在巨大無極的九天攬葉枝拉扯下,界力再次暴漲現無量宏力,竟將巨大的殘月瞬間聚攏,爆發出毀天滅的般的轟鳴聲!
“老祖......!”
五行宗內,百里千尋仰望着身魂俱隕於茫茫夜空的紅影,已然哭拜在地。
此刻,在衣知世以身魂為代價的加持下,九天攬葉枝竟爆發出了強大的聚攏之力,蒼生可見崑崙域爆現無窮界力狂潮,渾如無數交錯的白金烈環宣洩向九天魔潮!
烈環層層而過,諸天暗夜恍若星辰點點,繁星再次乍現,勾勒而成一副巨大的界力星月宏圖。
頃刻,魔潮被摧得七零八落,隕落之影如傾盆大雨。
不曾想,百里無衣竟能以崑崙域之力重創魔潮至此!
待得崑崙域界力的恐怖白金浪潮收縮入星月後,仰望暗沉夜空的眾生才震驚的發現,本那亘古以來本該巨大的殘月,已凝聚成了渾圓之狀煞是美麗。
彷彿那銀白的月輪中,正有一位飄逸的紅衣仙影微笑着照護人間。
...
守護山海的崑崙域隨着渾天魔潮的到來,顯得搖搖欲墜。
崑崙域雖是天機老人以最後一絲始神宏力祭成,但在傾覆無量界的渾天眼中,依舊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若非衣知世以九天攬葉枝聚崑崙之力,向天外魔潮發出了最後不屈的咆哮,恐怕此時山海結界已被魔潮踏破。
然而這所付出的代價,卻是陸地神仙衣知世用神魂俱滅所換來。
衣知世,名百里無衣,親花草、好紅裝,道號半知仙,生於修參因果世家百里氏,自他登臨地仙赴鎮崑崙殘月之後,便與世俗徹底斬斷了因果,即便在家族破滅之時,他依舊鎮守山海界外崑崙域不曾離開過半步,最終為守護山海隕落於崑崙!
都說修真界殘酷無情強者為尊,如黑暗森林般充斥着弱肉強食。也許每一個站在山巔上的強者,都曾無藥可救,也都曾踏過無數人的肩膀登頂而向那長生仙,但...有人卻不一樣,至少那一襲紅衣便是位可敬可佩的另類。
在個人的長生道路上,他雖然走到了盡頭,但在他所捍衛的天地大道上,他將精神永存長生齊天......
而百里無衣衛道犧牲所換來的,也不過是山海短暫的苟延殘喘。
因為十萬魔潮竟然在一群下界螻蟻手中一潰千萬里死傷無數,這終於換來了高高在上的渾天的怒火,於是魔潮再次洶湧而至。
崑崙域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孤舟岌岌可危,山海萬靈蒼生人心惶惶,天地黯然無光,又有誰人堪紅衣?
若崑崙域崩,則日月失其輝;御外結界立破,山海必將被無盡的黑暗吞沒。
而此時,人們的目光已不約而同地看向了無過山的方向,因為那裏是他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守護崑崙圓月上的萬仙,此刻已不足千數!
他們面對十方如烏雲般呼嘯而來的魔潮,已心生絕望。
洛天道衰,渾天暗源充斥無量界,天外仙元已然稀薄,若非有此崑崙域的加持,他們這些殘仙末神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魔潮未至,魔神威壓已如天崩之勢力罩在了崑崙星月結界上,致使天地顫鳴,九天結界裂紋密佈,銀月劇烈震蕩!
俯望深陷如墨色雲海汪洋中的一輪圓月上,正膽戰心驚的殘仙末神們,渾天巨面神影已魔音赫盪天地。
“吾名渾,無可阻擋,不可違逆之天地主宰,吾即為天道,天道即是吾!”
十方魔潮壓境,隨之煞氣遮天,威嚇敕令曰:“跪~!”
這一聲咋喝如天雷滾滾,魔神天威下崑崙域已然搖搖欲墜,眾仙皆不可昂立,紛紛在不甘中被五行之力壓得單膝跪下,甚至有山海結界守護的蒼生都哀嚎着匍伏在地,且億兆生靈竟顯露魂裂欲被強行剝離體外之徵兆!
山海傾覆,已然就在眼前。
可就在這天道即將崩塌、萬靈寂滅的千鈞一髮之際!
鐺~!
大道鐘聲自山海十方而共鳴,似有莊嚴天道之音從那無過山巔悠悠傳來。
“天道不仁,何以為道?”
此天音一出,蒼生皆驚喜而望山海之脊無過山的方向,但見神光如音波又似萬丈金陽灑罩山河天地,一掃乾坤陰霾,竟將滾滾魔神威壓抵禦在了崑崙域外!
那東方朝陽亦隨之升起,西空雲海退散如九天環繞,現無過天地之脊樑。
一道頂天立地的青衫神影,正腳踏星河,三花劍輝聚頂,背映內分陰陽如烈陽般的圓輪,並左右真龍始神印與渾天巨面魔神影遙相對峙。
“天機道子!”
“天機道子終於出關了!我們山海有救了......”
當此之時,蒼生重見光明,紛紛歡呼而拜無過山巔上的青衫神影。
而渾天巨面,那垂閉眼帘的魔瞳終於緩緩睜開,幻如可吞噬一切的黑洞:“吾意志所向,即為天道!洛氏餘孽,我們......又見面了。”
無過山巔,洛羽神影千百丈背手傲立天脊之巔:“渾,你的陰影籠罩不了整個宙宏,因為天地存大道之光,你的黑暗法則也永遠不可能將這光淹沒。如果天地如你所掌控的法則一般邪惡,那它便不可能創造出有血有的生命;如果這天地的意志和你一般陰暗,那麼......我所立之山海眾生都將是刺破黑暗的日月星光。”
“哦~他們?”渾天垂目蔑視如塵埃般膜拜的蒼生,恣意恥笑:“他們這些卑賤的生靈,像一個個沒腦子的螞蟻一樣爬來爬去,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少了這些無用卻又嘰嘰喳喳的蒼蠅,這個世界會很安靜......也不會有任何損失,不是嗎?”
“不。”洛羽俯瞰着正投來無盡希望目光的云云眾生,微笑喃喃道:“在你眼中他們是螻蟻,可在我眼中他們是黑暗中的星火,我能感受到他們心中的那股炙熱,這才是你渾天黑地籠罩下不曾擁有的良知,這生升之氣才是長生無極的真神。只要他們還有一人在,即便是最弱小的螞蟻,星火依舊不滅,我...就當戰至最後一刻。”
渾天獰笑:“~真是可笑至極!天外天已盡在我手,而你相比洛天更加愚不可及,今你只有這下界山海一隅,以凡塵抗吾之萬界,你......覺得能贏嗎?”
洛羽不卑不亢,自信而昂揚:“天地升生意,良知育靈長,靈長滋長生,此光如神跡,超越一切仙神,可為無量信仰之力,星火所在此,山海便是新的天外天,我又如何不能贏你?如何不能滅你?”
話音未落,他單臂一展,大袖似罩乾坤,‘我道’恢宏神力頃刻席捲山海八荒六合......
只叫天地共振,道音回蕩八方。
一時間,在芸芸眾生震驚的目光下,神跡出現了!
山河如萬古日月變遷,斗轉星移,天地靈氣竟在極速升華冉冉而成濯濯仙氣,大地長春仙光神霞躍貫飛鴻,山海竟在一瞬間升華成了新的洛天神域!
萬般生靈也因此脫胎換骨,無數天姿身影在這一瞬間竟具備了仙人之姿,成了這山海神域的第一批仙民。
山海眾生已向著洛羽所在,虔誠膜拜......
與此同時,蒼生無量信仰之力反哺如星輝,冉冉升起飛躍聚攏向了無過山巔。
望着洛羽為了能與自己抗衡,竟然將這下界的山海強行升華為自己的神域道場,渾天隨之嗤笑連連:“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你竟然在我的領地內開闢新的神域?”
洛羽盡收億兆信仰之力,鏗鏘聲朗朗而出:“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顯然,他的意思是,你渾天當年不也是在我父我母所創造的洛天中蠶食而生的嗎?如今我又為何不能以牙還牙?
此刻,渾天讚歎道:“不得不說你和洛倒是有些不同,但你所悟的道,你所開升的這山海神域中卻也有慾望、也有陰暗,這又有何區別?”
“說得沒錯。”洛羽並未否認:“然我道始陰陽、鑒中門,攬盡真我、本我、無我三道歸一,方可包容萬象變化,而至輪轉生演長生不息。但你...法則偏執陰極,充斥着毀滅的邪惡執念!”
渾天不屑一顧:“不破不立,這才是大道自然。”
“非也!”洛羽朗聲盪盡天地曰:“你的力量縱使強大一時,可以覆滅萬物,卻不能至天地萬世長生,宙宏亦是如此。因為你的道,你的法,只有毀滅,只有殺戮,只有無盡的黑暗。你雖強如始神,擁有無上宏力,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恨不得貪婪的吞噬掠奪一切光芒。”
“光?”渾天恣意大笑:“多麼低賤而又可笑的詞彙?也只有螻蟻才會創造這樣卑賤而懦弱的詞藻,正如你的父親和母親一樣可悲可笑!”
洛羽並未動怒,依舊淡泊:“你的殺戮是為毀滅,而毀滅卻不代破后而立。”
說著,他突然問道:“你可知過去在酒肆外,老酒頭為何不叫你動我?”
“為何?”渾天巨面神影顯得有些不悅。
洛羽喃喃道:“你的道成就了永恆的無,也在無盡的黑夜中迷失了自我,成了一把冰冷的鐵劍,所以你不像一位劍客,更像是一柄渴望瘋狂殺戮的冷血機器。
而被你掠奪、蹂躪后的世界太過枯燥,也太過極端,這樣的世界很無趣,甚至不能稱之為世界不是嗎?或者說,這樣的世界,更像混沌......”
“混沌...?”渾天莫名的顯露驚疑之色:“不可能!”
洛羽譏諷道:“你畏懼老東西,因為......在你更像是他手中的劍,一把只知殺戮,而沒有自己意志的渾劍!”
不等渾天開口,他似想起什麼,接着道:“哦對了,方才老東西讓捎句話給你!”
渾天驟然聽聞此言,霎那鎖眉:“你竟然又見了老頭子!?”
顯然,此刻的渾天很震驚!
因為,老酒頭那地兒,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須知去那混沌之地,所要付出的代價可不簡單。他上次前去為了誅殺洛天,可被老頭收去了兩條‘銀魚’!那‘銀魚’可不是普通的銀兩,而是始神才擁有的真元之力。
而眼前的洛羽,第一次去那是洛天和洛神氏暗中相助送其去劈香問大道,可這一次又是如何去的?
難道是這小子上一次在自己走後就得了己道?可若是已經得道,又為何還要在這山海危機時刻再次耗費‘銀魚兒’前往?如此豈非自損實力?
渾天自然不知,上一次洛羽壓根就沒劈成,而這一次去不過是補回上一次。
此刻,洛羽青衫神影露出了一抹笑意,隨之開口回憶起方才前往混沌之地的經過。
...混沌之地,老酒頭黑店。
遠山環繞,藍天白雲,渾水淺波粼粼。
清風徐徐而過,帶起了酒肆外的幡布店招,也拂動着店外那株枯木垂柳。
垂柳枯木下,正盤坐着一位滿身灰塵,身着伽南破衣的老禿驢。
院后小丘涼棚下,洛羽望着柳樹下已然骨瘦如柴的身影,蹙眉詢問:“他...他是伽南尊者?怎麼成這副模樣?”
一旁吧唧吧唧抽着旱煙的老酒頭,隨之壞笑:“勞神唄,嘿~他可沒你這傻小子的悟性,現在連自己的‘柳條’還沒拿到呢。”
“額...”洛羽想替伽南尊者說點什麼,可想了想這關於悟道的事還得靠自己,便又改了口:“好吧,也急不來。”
聞此,老酒頭伸爪上下打量撫摸、笑看洛羽:“嗯,這副身板還不錯,倒是能賣幾個錢。說吧...渾找上門了?
洛羽故作警惕地看了眼老酒頭,隨即揮手一臉笑意:“沒呢~就是想來看望您,您老最近身子骨可硬朗?有沒有出去看看美女...?”
話未說完,老酒頭便嗤之以鼻:“少來,渾不打上門,你會跑這兒來?”
說著,他沒好氣地丟來一根柳條:“吶~你的,快劈,劈完滾蛋!”
“劈就劈。”洛羽接了柳條甩了兩下。
隨即,又陪笑呵呵湊近:“對了...劈之前,能不能先問你個私人問題?”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酒頭顯得極不耐煩。
洛羽隨之鬼祟神秘地看了看四周,語出驚人道:“老東西你是不是姓......渾?”
目光銳利如劍,死死盯着老酒頭。
可老酒頭卻神色如常,但洛羽卻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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