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到渠成,終得一報
“孫敏,謝謝你來見我。”方糯一坐下,便客氣地說。
“方姐,你客氣了。我說過,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只管言語我一聲就好。”褪下職業裝,孫敏今日打扮得如同冬日陽光下的冰凌,冷艷卻奪目。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相比孫敏的爽快,方糯倒有些拘謹,她不知如何說起。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孫敏坦然地笑了笑,打開手邊的Ipad,遞過來,“喏,看看吧。”
方糯疑惑地接了過來,低頭看去。那是一組照片,從旁觀者的角度拍攝的。
照片上,清晰地看到各式各樣的人,正在遞東西給綿白,有的是些物件,比方說平板電腦,新款手機等等,有的則是一個厚厚的信封,至於裏面是什麼,不言而喻。
不過方糯可不會妄下判斷,笑着問:“送電腦送手機,我能理解。這信封里裝的能是什麼呢?”
“當然是錢啊,方姐。”
“錢?哎呦,這年頭,誰還用現金的,都支付寶、微信轉賬了。”
孫敏笑了笑說:“那豈不是就留下轉賬痕迹了?”
“這張老闆也是,”方糯指指其中一張照片的主角之一,她認識他,“交房租直接打公司賬戶就行,讓綿總轉交像什麼話?”
孫敏笑得更燦爛了,她說:“我的方姐,我現在跟綿白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放心大膽地說吧。”
大家都是明白人。
方糯這下放心了。她說:“綿總收這些東西的時候,也不防着你。”
“那時候怎會想到今天的呢?他呀,短視的讓人汗顏。”孫敏又說,“這些能幫到你嗎?方姐。”
方糯頓了頓回答:“說實話,打擊力度不太夠。”
“沒關係,”孫敏拿回Ipad,在上面操作一番后又遞迴給方糯,“這些就夠力度了。”
第二波信息是簽字版的合作協議,跟方糯之前見到的類似,只不過這些協議上只有綿白和商戶的簽字,沒有樂欣。
這家健身房,方糯想到,如果她記得沒錯,天星與其簽訂的租賃協議條件很優惠,給了低於租決一半的價格,原來綿白也有投資,怪不得這麼用心地替對方向集團申請優惠。
那家粥鋪,原來是綿白和朋友合資開辦的,怪不得平日裏不服從管理,幾次違反現場管理條例,綿白楞是攔着不給開罰單。
還有這家已經撤場的……
越看到後面,方糯心情越是沉重。她知道綿白借公務之便斂財,卻沒想到天星廣場內十來家商戶他都有股份,再加上方才那些私下送禮的照片,可想而知,綿白頂着天星商管公司總經理的名號,從商戶、潛在商戶以及合作商那裏撈了多少錢進自己的口袋。
他可是年薪百萬啊。方糯感慨道,這樣的薪資待遇都無法滿足他嗎?
待看完,方糯長長地嘆了口氣。
“很震驚,是嗎?”孫敏淡定地說,“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你知道他為什麼回天星嗎?”
“因為這裏好賺錢?”
“因為他在外面呆不下去了。”孫敏說,“在杭州商業圈裏,他的口碑我不說你也知道。我是在億科認識他的。他離開億科回天星,不是因為對天星有感情,而是因為他在億科做的那些勾當被集團查到了,是被勸退的。”
那不是跟你一樣嗎?方糯心想,原來這兩人是這麼走到一起的。
“孫敏,這麼看來,你跟綿總淵源還蠻深的。”方糯試探道,“這些東西交上去,綿總在天星也會呆不下去,你忍心嗎?”
“當然忍心,”孫敏想都不想回答說,“這些我待會兒都發給你。然後我立刻就把我和他的床照,發給他老婆。”
“何必呢?你這不是把自己也拖下水嗎?”
“方姐,”孫敏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我的情況,想必撒倫都跟你說了。綿白不僅不守承諾,還想‘趕盡殺絕’。我怎可坐視不理?要死,大家一塊兒死。”
“孫敏,發了照片,你就成了小三、第三者,名聲上就留下污點了。你要為自己將來考慮考慮。”方糯勸說道。實際上她更心疼綿白的老婆,平白遭受這樣的打擊。
“方姐,謝謝你的關心。但是現在的我,不在乎名聲不名聲的。我只想報復綿白。你放心,如果天星的審計部來找我,我會一五一十全說,不會有隱瞞的。”
“我替天星廣場整個團隊謝謝你。”
孫敏對這句“謝謝”感到彆扭,說:“姐,不要那麼客套。再說,你我,做這事,都有自己的私心的。”
是,沒錯。方糯承認自己是出於報復心,才選擇檢舉自己的領導。
“跟你一樣,若不是逼到絕路上,我怎會願意去做小人呢?”她由衷地感慨道。
“對付小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小人。”
回去的路上,方糯一直在想孫敏的這句話。她雖有點偏激,卻很有道理。
像綿白這種外表看似謹小慎微、性格溫和的小人,誰會想到背地裏不僅出軌多名美女,還貪污受賄,與商戶聯合謀划私吞公司錢財。
他又是管理層,在集團還有樂欣撐腰,若想動他,只能比他更奸詐。
唉~~~方糯這會兒希望自己有赫緹十分之一的“綠茶”就好了,這樣一定可以公然跟綿白斗一斗,而不是暗錯錯地搞小動作。
不對,方糯馬上推翻了這個想法。說搞小動作,赫緹本事也不小。想起那晚在酒店見到衣衫不整的南孟洋和赫緹,壞心情再次席捲而來。
但是,比起生氣,方糯那晚感到更多的是傷心和猶豫。
跟南孟洋在一起后,她第一次對他們倆的感情產生了質疑。
她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嗎?
會不會太草率了?她連南孟洋的家世背景都沒弄清楚,就跟他在一起了,現在她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僅停留在王可兒和南孟洋口述的內容,自己根本沒有一個全面的感觀。
或許永遠無法感受吧。她想,在認識南孟洋之前,他這樣的家世,不是自己這種普通女子能接觸到,更別說深入了解了。
是啊,方糯忽然認同了南孟洋的擔憂。他們倆的未來,確實堪憂。或許,是自己太天真了。
“唉——”方糯嘆了口氣,決定把私事先放一邊,等解決了綿白再說。
“綿總好。”她走進商場,正巧遇見綿白與齊苗苗並肩走來。
“方糯,你剛來上班?”綿白皺眉,這都快中午了,怎麼方糯才來?
“綿總,我去行政中心辦事了,之前上過公出的審批。”方糯解釋道,心想這個傢伙真是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一有空隙就想找她麻煩。
“辦什麼事這麼久,要一個上午?”齊苗苗插話道。
哎呦,小丫頭片子,這口氣好似她已當上副總似的。
方糯瞥了她一眼,回答說:“季總安排的商管公司股權變更事宜,我今天去提交資料了。”
報出季琳的名字,就算是綿白也不敢多說。
“哦,是的,我給忘了。你趕緊回辦公室吧。”果不其然,綿白沒有再追問。
“好的,那我先走了,綿總。”
方糯看了旁邊的齊苗苗一眼,匆匆離去。
回到辦公室,她立刻打開郵箱,將孫敏發給自己的文件悉數下載下來,她細細讀了一遍。
很好,每份簽字的協議,沒有牽扯到樂欣或是公司里其他人,如此方糯便可大膽地寫舉報信了。
“方經理。”梓月探頭過來。
方糯連忙關掉文件,轉頭問:“有事嗎,月姐?”
“回來的時候,遇見綿總了?”她瞧了瞧辦公室內,只有她們兩人,便輕聲問道。
“嗯。還有齊苗苗。”
“小丫頭說你什麼了嗎?”
方糯苦笑,回答說:“怪我辦事辦那麼久。”
“哎呦,齊副總管得可真寬。”梓月諷刺道。
“齊副總”是大伙兒給齊苗苗取的外號,與稱呼原意背道而馳的是這個稱呼背後的嘲諷。
她至今還沒有升職,仍是一個小財務,但是言行舉止上已開始對其他部門的工作指指點點,加上綿白讓其參加經理級的管理例會,她越發肆無忌憚,在會議上與部門經理髮生衝突。
當然了,跟她發生的衝突不會是梓月或方糯,她們倆喜歡採用迂迴和迴避策略,而徐大山也不會,因為他是悶葫蘆。
新來的招商經理,仍是綿白找來的,齊苗苗自不會懟“自家人”。
剩下就只有負責保安保潔的物業經理陳飛了。陳飛是個一米八高個的年輕小伙,退伍軍人,脾氣有些沖,對看不慣的事情總要說上兩句。自從齊苗苗參加管理例會後,他與齊苗苗發生的衝突不下六次,二人也因此結下了梁子。
“她是‘副總’嘛。”方糯聳聳肩,沒放在心上,“人家多盡責啊,一大早跟着綿總去巡場。”
“盡責?哼!”梓月靠近方糯說,“財務的事情全丟給出納,自己每天跟着綿總跑進跑出,半夜還發朋友圈說‘好辛苦啊’這樣的話。”
“齊副總的朋友圈很勵志的。”方糯挖苦道,“她經常能看到凌晨一兩點的杭州。”
“挎着gucci的包包,戴着卡地亞的手錶,在凌晨一兩點才回家。”梓月嘲笑道,“至於去做了什麼,哼,我們都不知道。”
“反正肯定不是為了財務工作。”
方糯與梓月相視一笑,不止她們倆,大家都知道齊苗苗和綿白的事,也很清楚齊苗苗全身名牌的來歷。
一如既往,只要與自身無關,沒人會檢舉這種事,只不過是大夥茶餘飯後又一新鮮談資而已。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以為這丫頭懂得低調處世。”梓月嘆息。
“姐,不是你天真,是她沒有自知之明,根本沒想過若綿總失勢,她將如何自處。”
梓月聽到這句話,瞪大了眼睛問道:“方糯,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方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連忙補救說:“我是指齊苗苗做事不顧後果,總有自食惡果的一天。”
但梓月已從她的話語中嗅到了些許信號,提醒說:“方糯,綿總在集團是有靠山的,你做事千萬要謹慎再謹慎。”
方糯笑了笑,回答說:“放心吧,姐,我辦事向來實誠。即使有些許差錯,你們也不必擔心被影響。”
“方糯,你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做賭注。”梓月沒有想到往日懦弱的方糯這次會如此大膽。
方糯搖搖頭糾正說:“姐,我的前途跟這個團隊比起來,不算什麼。再說,我還有男朋友可以養活我呢,不怕。”
“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只能祝你好運了。”梓月說完便離開了辦公室,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方糯沒有囑咐她不要告知他人,因為她知道,梓月知輕重,自不會透露半個字。而且他日若審計部找商管的員工調查綿白,梓月也會站在事實的一邊。
方糯這下放心了,接下來就着手寫檢舉信吧。
但是不能在辦公室,更不能用公司電腦。
方糯將文件全部剪切至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里,隨後抱着筆記本電腦到了商場三樓的休息區。
三樓是親子教育區,大部分是兒童培訓機構,現在這個時候,三樓人最少,幾乎沒有顧客走動。
方糯挑了個扶手電梯旁的休息椅,一來有綠植遮擋,即使運營的員工巡檢,也不大能注意到,二來可以俯覽一二樓中廳全景,若有同事來回走動,她也能觀察到。
霹靂巴拉,方糯的手指快速敲打着鍵盤,不消半個小時,一封有理有據的舉報信就寫好了。
當她從頭閱讀檢查時,兩個身影走進了她的視線。
那是綿白和齊苗苗,正肩並肩在一樓大廳內閑逛,邊走邊說笑着。
齊苗苗春風得意,本就高昂的頭如今又抬高了幾分,手中端着星巴克的當季手沖咖啡,用崇拜的眼神注視着綿白,時不時撩動自己鬢角的頭髮。
方糯想,也怪不得孫敏會輸。哪個男人不喜歡崇拜自己的小女孩呢?這麼一想,赫緹的計策果然很高明啊。
哎呀,她連忙搖搖頭,把南孟洋和赫緹的事關了起來,告訴自己用心工作。
當她準備將目光轉回到電腦屏幕上,餘光瞥見一個粗獷的男子走進商場,怒氣沖沖地向綿白走去。
老滕!方糯半是驚喜半是憂慮地望着老滕站定在綿白的面前。
不用猜,出獄的老滕定是來找綿白算賬的。
只見他全身繃緊,一見到綿白便激動地講起來,不,確切地說是罵了起來。雖然方糯聽不見他在罵什麼,但是肯定很難聽。
綿白臉色越來越綠,幾次想拉着老滕往辦公室走,都沒成功,只得軟磨硬泡,擠出些許笑容勸慰他。
齊苗苗起先被嚇了一跳,她只知老滕與方糯有結怨,怎麼也想不到綿白與他有何聯繫,漸漸地從老滕的話中知曉了一二。
“姓綿的,你TM真不是個東西。老子為你賺錢,為你賣命,你倒好,過河拆橋,讓我坐牢!”
“滕師傅,”綿白笑容已僵硬,他不明白老滕所言何意,“是方糯找的律師把你告進監獄,跟我沒關係。”
“你還不承認,是吧?”老滕氣不打一處來,“那方糯不過是個小人物,她哪來的錢請律師?再說,你如果真的照顧我,你就該用頭銜壓她,不准她告我才對。但是你是怎麼做的?什麼都沒做!TM的連點撫恤金你都沒給過我!”
“滕師傅,是你自己打人,被抓住了。這可不賴我啊。”綿白明白了,原來老滕今天是來訛錢的。
“我打人?老子才是被打的那個!”
很明顯,綿白說到了老滕的痛處。
老滕大步跨前,一把揪住綿白的衣領,拳頭已近在眼前。
“滕師傅,好好說,好好說,”綿白連忙討饒,“你想要多少?我盡量滿足你。”
“真的?”老滕的手鬆了松,心想自己坐了幾個月的牢,一直沒收入,家裏經濟已窘迫不堪,既然有人願意給錢,何樂不為呢?
“當然,”綿白偷偷遞了個眼色給齊苗苗,穩住老滕說,“你跟着我這麼久,又吃了這麼多苦,我理應給你點安家費的。五萬怎麼樣?”
五萬,這是老滕在天星一年的工資。
“五萬?”老滕卻有些嫌棄,“我接個私活就不止這點。你打發要飯的嗎?”
說著手又緊了緊。綿白被勒得直咳嗽,連忙改口:“十萬,十萬。十五萬也可以!”
老滕這才心動,揪着衣領的手鬆了下來。
“十五萬,一分都不能少!”他說。
“好好,就十五萬。我過兩天就給你。”綿白終於能正常呼吸了,悄悄瞥向齊苗苗,見她低頭在手機上打字,心稍微鬆了松。看來齊苗苗明白自己的意思,已經在聯繫保安了。
“不行!”老滕卻不依不饒,“今天!現在就給我!”
“滕師傅,我手頭沒這麼多錢,得去周轉。”綿白試圖拖延。
“少糊弄我!”老滕根本不買賬,“你綿總銀行賬戶上三四十萬肯定有。再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些商戶給你的紅包,每個至少要四五萬。三個紅包的事情而已,綿總,你給得出的。”
“這個……”綿白遲疑了。區區十五萬而已,他當然現場就給得出,但是他不想給。
綿白有些焦急,怎麼保安還沒來?此時眼角正好瞥見一個保安的身影,是救援來了嗎?他朝齊苗苗笑了笑,小丫頭辦事很牢靠的,於是膽子大了起來。
“滕師傅,”綿白說,“我說了會給你就一定會給。但是今天肯定給不出。”
“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沒法給你。你如果想要,就耐心等幾天。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
綿白笑了笑說:“老滕,這十五萬算你跟着我這麼久的辛苦費。你拿了之後就別再來找我。否則,我也不是那麼好惹的。”
“哼哼!怎麼,你是想打我呢,還是再把我送進牢房?”老滕冷笑道。
“打你怎麼了?綿總有的是人。再說,我們完全可以告你敲詐!”齊苗苗替綿白出氣說。
老滕的冷笑僵在了嘴角,一雙怒目瞪着齊苗苗,咬牙罵道:“你個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還不如方糯懂事。敢教訓我!先讓你爺爺我教育教育你吧!”
話還未說完,老滕一個跨步,伸手揪住齊苗苗,另一隻手便扇了過去。
齊苗苗頓覺天旋地轉,眼前直冒金星,下一刻只覺着右臉火辣辣地疼,自己也已倒在地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打了,瞬時哇的大哭起來。
跟個孩子似的。綿白看着倒在地上的齊苗苗,毫無上前扶一把的打算。他更關心剛剛瞥見的保安,怎麼到現在還沒走過來?
他不知道的是,那個保安並不是齊苗苗找來的。
“綿總,怎麼了?”保安小李例行巡場經過,聽到齊苗苗的哭聲,連忙跑來看看。
“怎麼就你一個?”綿白皺眉,心裏開始發怵,“趕緊叫人來,有人要在商場行兇!”
小李慌了神,瞧瞧綿白煞白的臉,望望在地上哭泣的齊苗苗,又轉頭看了眼面色發黑的老滕,連忙舉起對講機:“隊長,隊長!商場一樓有人行兇!趕緊派人來!”
“行兇?”老滕冷笑了幾下,“綿總,既然撕破了臉,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說著老滕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彈簧刀,亮出冷厲的刀鋒。
“你,你,你,你想幹什麼?”綿白怎麼也不會想到老滕竟然帶了兇器來。
小李大喊:“你不要亂來啊!”但是他止步不前,小腿肚子在打顫,今天可是他當保安第二天。
“剛剛是誰說有人行兇?”物業經理陳飛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
“我我我,陳經理,我,小李。”聽到同事的聲音,小李頓覺安心,連忙回復,“一樓,一樓中廳這裏,有人拿刀。”
“拿刀,幹什麼?”陳飛不解地問。
“陳飛!你TM趕緊過來!”倒在地上哭泣的齊苗苗,不知何時已衝到小李身旁,抓住對講機喊道,“你再不過來,綿總就要被殺了!”
“嘁。”對講機那頭傳來一聲輕輕的唾棄聲,隨後陳飛說道,“來了!小李,報警!”
“好,好,好!”小李趕緊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
“報警?”老滕朝他吼道,“你TM敢報警試試?”
這聲吼叫,嚇得小李雙手無力,沒握住手機,掉了。
齊苗苗見狀,連忙拿出自己的手機,一邊還罵:“真沒用,這麼點事都嚇成這樣!”
見到刀渾身發軟的綿白,這會兒覺着齊苗苗還是靠得住的,雖然妝容都哭花了,但她還是硬氣了一回。
於是他嚇唬老滕說:“老滕,你好自為之。這次不是幾個月就能完事的。肯定要讓你蹲上幾年大牢。”
“幾年?”老滕害怕了,幾個月已經讓他窘迫潦倒,若幾年大牢,他豈不是得傾家蕩產?
但是他不是那種一害怕就會收手的人,相反,越是害怕,老滕越要阻止危害自己的事情發生。
他又是一個跨步,伸手抓住齊苗苗的手機,試圖將其奪下來。
齊苗苗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死死抓住手機不放。於是二人便爭搶起來。
搶就搶吧。旁觀的綿白毫不在意,催促小李說:“拿我的手機,趕緊報警!”
“啊!”
小李剛剛接過手機,便聽得一聲尖叫。
與老滕扭打中的齊苗苗,腳一軟,拉着老滕一同摔倒在地。
齊苗苗瞪大了雙眼,仰面躺在地上,老滕面朝地撲在她身上,也一動不動。
“苗苗?”綿白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
齊苗苗有點反應,轉頭看他,眼中充滿了驚恐。
綿白驚覺出了大事,往後退了幾步,正巧撞到趕來的陳飛。
“綿總,你沒事吧?”陳飛瞧了瞧綿白,似乎並無大礙,心裏埋怨起齊苗苗大驚小怪。
“齊小姐,你沒事吧?”小李走近兩步,伸手想將老滕拉起,卻撲了空。
老滕雙手撐地,自己站了起來,轉頭看向小李,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逐漸轉變為害怕,順着小李的視線,老滕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手上沾滿了鮮血,但不是他的。老滕又低頭去看遲遲沒有起身的齊苗苗,這才發現自己握着的刀不知何時已插在了她的腹部。
他和小李一樣呆住了,滿腦子空白,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
齊苗苗痛苦的呻吟,把二人拉了回來,也引起了陳飛的注意。
“他娘的,怎麼搞這麼大?”陳飛怒罵一聲,連忙跑到齊苗苗身邊,朝小李喊,“還不打120?”
“哦,哦,哦。”小李慌張地拿起綿白的電話撥打,雙手不停地顫抖着。
“你們!”陳飛又朝趕來的幾個保安說,“把他給我摁住,別讓他跑了!”
實際上老滕早已沒了方才的氣焰,獃獃地看着齊苗苗腹部汩汩流血的傷口。他是脾氣大,也貪財,跟人起衝突打架時有發生,但是牽連無辜,傷人性命的事,他可無意去做,而如今……
被保安扭綁的同一時間,老滕看向綿白,喊道:“姓綿的,都是你,都是你乾的好事!”
“你別胡說八道,是你捅的她,關我屁事!”綿白又退了幾步,他此時怎會有閑情管齊苗苗的死活。
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怎麼擺平這件事,使自己不被牽連?
怎麼讓總部不會因為這件事來責難自己,並且不扣自己的獎金?
還有該怎麼解決會胡說八道的老滕?
他的大腦飛速轉動着。不行,他不能在這裏,否則會被警察帶去問話。
如此想着,趁亂綿白跑了出去,甚至連差點撞到趕來的方糯都沒有注意到。
“按住她的傷口。”方糯解下自己的絲巾,對陳飛說。
陳飛接過來按她所說操作,傷口的血漸漸少了。
“方經理,今天這事可跟保安沒關係。”陳飛說。雖然是外包單位,但也是他一手帶起來的團隊,他不能讓保安替綿白背鍋。
“我知道。你放心,警察會查明真相。商場裏也有監控。還有那麼多旁觀者,不會冤枉你們的。”方糯安撫道,她在樓上看到一清二楚。
這件事,再加上自己的檢舉信,這一次定叫綿白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