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的意圖
當晚,威廉和歐力衛按照原定的訪問計劃出發前往烏克蘭基輔。歐力衛對我留在俄羅斯感到憂慮,上午的經歷讓他印象深刻。
我拉近他想低聲解釋我目前的實際情況,他輕皺眉頭。我抓住他的手臂挽起襯衣袖子,只見白皙的皮膚上有幾塊矚目驚心的青淤,想必是爭打過程中留下的傷痕,問:“疼嗎?”
他搖頭,輕聲說:“如果後天你沒有到波蘭,我會聯繫法國和中國駐俄羅斯領事館請求幫助。”
我嘆了口氣,“丁米趣只是想邀請我去參觀他在聖彼得堡的電子娛樂工作室,我覺得他沒有惡意。這樣吧,我保證我在俄羅斯的每天都給你發微信信息,ok?”
“OK。這兩天我會仔細記錄烏克蘭和羅馬尼亞的經營情況。”
我用拳頭上的尾指指節揉了揉他臂膀上的青淤,笑道:“拜託你了,助理先生。“
歐力衛的孩子臉輕輕舒展眉頭,說:“這是我的榮幸,領導。“
鑒於俄羅斯航空的各種擂人新聞,我猜咱們很大可能會乘坐舒適快捷又安全的俄羅斯高鐵前往聖彼得堡。但我的表弟丁米曲表示他擁有飛行執照和私人飛機,於是,我們四個人便乘坐由他親自駕駛的小型飛機前往聖彼得堡。
為了掩飾第一次乘坐私人飛機的緊張,我東問西問盡量表現得不那麼激動,“你這輛直升飛機沒有頭頂的竹蜻蜓,很先進嘛。”
丁米曲瞅了我一眼,說:“這是單引擎飛機,不是直升飛機。”他似乎發現我是個外行,便開始給我科普:“直升飛機的飛行距離一般在六百公里,但莫斯科到聖彼得堡的距離有八百多公里,我們只能選擇小型飛機出行。”說罷,推開艙門,緊湊的四人座位跳入眼帘,我與魯能很自覺地跳進後排座位。
丁米曲神氣十足地開始飛行前的各種檢查,飛機窗外的風景從花草樹木漸漸變成了白霧繚雲,三個多小時的低空飛行后,我們到達了俄羅斯與北歐接壤的門戶城市聖彼得堡。
才下飛機,丁米曲的身旁又多了三名保全人員,我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魯能臉頰上蹭破的外傷痕,怒氣便不打一處來。
丁米曲瞧了瞧我的臉色,說:“他們都是國安部的職業特工,昨天四個對一個,你家這位也很強了。”
我噘了噘嘴,馬不停蹄地隨他前往工作室。工作室里都是年輕的俄羅斯男生,看到丁米曲的到來,臉上都露出含蓄的笑容。我在工作室里轉了一圈,雖然不懂這一行業,卻被他們快樂的工作情緒所感染。
工作室的參觀結束后,天已經暗了,我們來到了丁米曲在涅瓦河邊上的獨立小院。
“瞧,對岸左邊的綠色建築群便是冬宮。”丁米曲指着窗外的河岸景,“過了這座橋再往前,便是普希金最後的住所。你……明天一定要走嗎?如果你留下來,我可以帶你參觀。”
對比莫斯科的莊嚴深厚,聖彼得堡顯得活潑明快。我看着夜色中倒映着燈光的涅瓦河,不知為何生出一股淡淡的憂愁。“我也想留下,但我不得不去工作。”我回過身對丁米曲說:“其實,以你的官二代身份和經濟財力,你完全不需要任何投資,更不用說通過我替你物色投資方。你究竟為什麼非要見我不可?”
丁米曲直視着窗外的涅瓦河夜景,燦燦地說:“你很聰明,這的確只是一個借口。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知道你要來俄羅斯的時候,便生出了要見你的念頭。也許……是因為你是我媽媽家族裏我唯一可以見到的人吧。”
他的這番話聽着讓人覺得一陣心酸,生活在金絲籠里的男生一定很寂寞吧。
“你可以來法國嘛,U集團里有一堆拉米東家族的人。”
丁米曲低聲一笑:“你似乎不怎麼喜歡他們。”
“對我這個老闆而言,做好工作的員工才會被喜歡。”
“既然如此,你總得要給我個工作機會吧?”
我愣了愣,敢情這麼費勁的一大堆周折只為了應聘工作?
“你願意到U集團工作?”
“為什麼不願意?”
“從基層工作做起也沒關係嗎?”
“那得考慮做什麼?你……不會讓我做促銷人員吧?”
三個保鏢圍着一個促銷人員的畫風,有惡勢力威迫消費的嫌疑,我一鍵清除。
離開俄羅斯前,我請華丁米幫忙在莫斯科總分部的信息部門裏安排了一個職位給丁米曲。丁米曲果然去上班。我不曉得這樣做是否適合,也只能且行且觀察。
接着往後在波蘭和匈牙利的視察也很順利。只是回到安圖大宅后,我累得奄奄一息。
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灑在玻璃窗台上,我伸了個懶腰,瞧見魯能正往後花園裏的馬舍走去。一大一小的子母馬現在都由他親自照管,好像也只有在和馬匹相處的時候,我才能看到魯能嘴角泄漏的微笑。從東歐回來后,他似乎比往日更沉默了。三名安全人員的新入職只是分擔了他的工作,並沒有分淡他的孤獨。思來想去,我把魔爪伸向了正在學習中文的小歐同志。
“我想你大概需要一個練習中文口語的小夥伴吧?”
歐力衛同志滿眼紅心狀,敦厚的大寶臉心神嚮往。兩天後,一個中文口語角催生出一段可歌可泣的中法友誼。
八月初,歐洲媒體開始大篇幅報道意大利CC集團收購U集團旗下所有的意大利業務。一石激起千層浪,零售業內無人不關注此事,各大媒體開始分析意大利本土零售市場的新排位,一直排名第三的CC集團因為這起收購,一躍晉陞成為與C集團旗鼓相當的行業龍頭。另一邊,媒體也開始深挖U集團的新聞,更有報道分析,U集團已經退出泰國,印度,越南,現在輪到意大利,下一塊被拋售的很有可能是北非業務。集團外部的反響很激動,集團內部倒是平靜無波。
我一笑置之,心思都落在了周末要來安圖大宅拜訪的安德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