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開了

玩開了

崔元也奉了蘇沉之命趕在楚輯出山之前,保持着溫雅風度將南山國的士兵堵在了山裡。

楚輯這次只帶了五十餘人,忽然見了西山國的人堵在眼前,稍稍驚了一下。

“崔將軍莫非也是進山取水?”

“只是進山看看情況而已,也不知楚將軍昨日在山中可有什麼收穫。”

“在下乃奉蕭元帥之命行事,崔將軍若想了解此事情況,可去同我家元帥商討,只要元帥願將此事透露,楚某必將知無不言。”

看來果然是有發現。

可昨天楚輯是白天進的山,而崔元傍晚去找蕭遙時,蕭遙卻並沒有什麼異樣,卻在今日一早便氣勢洶洶的闖進南營帶走蘇熾,如此看來,此事的錯斷應當是發生在楚輯身上。

“如此,那麼崔某也不好為難楚將軍。”

“多謝諒解。”

“那在下便不耽擱楚將軍了。”

兩位將軍彼此雲裏霧裏的交談了一番,邊上士兵也不大能摸清這是什麼情況,而待他們回過神來時,崔元已經讓了路。

楚輯帶着的五十人齊絡的挑着水下了山,崔元靜靜瞧着取水的列隊一路走遠,又領頭往深里去了幾里,尋到了那個被巨芒砸陷的漆黑深坑。

崔元在坑沿勒馬,示令身後列隊止步,自己親自下馬獨身入到坑裏。

崔元緩步細細探查了一番,蹲下身撥開足下灼土,便露出了一枚白骨殘片。

“南山國的人已經將殘甲拿走了。”

崔元乍驚而起,回過身去,竟是簡裝打扮的裴征。

“師父,您怎會在此……”

“自然是王上派我來的——墨寒公子此刻還在蕭元帥手上?”

“是,今日晨間蕭元帥突然帶人闖進南營,帶走了墨寒公子——眼下王上如何打算?”

“王上相信墨寒公子自有手段,你只需想辦法提醒墨寒公子該‘收網’了,另外也還需長公子協助,只要別將矛盾挑起真火便是。”

“徒兒明白。”

崔元回到南營,蘇沉早已等得不耐煩了,見他終於進了帳,語調里也是藏不住的煩躁:“情況怎麼樣?”

“楚輯在鵲山裡找到了西山國殘甲。”

“西山國殘甲?!”

“此事恐怕是有別國姦細意圖偽裝成西山國士兵暗襲南山國軍掀起兩國紛亂。”

“所以蕭元帥就是得到了這個偽證所以才扣留了蘇墨寒?”

“應是如此。”

“竟會是這種事……”

“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應將藏在營中的姦細引出來。”

“那蘇墨寒那裏怎麼辦?如果蕭雲涯真的要拿他開刀,我不用救他了嗎?”

“此事畢竟關乎兩國之交,不到萬不得已,蕭元帥定不會對墨寒公子下手,而我們也應當趕在姦細之前先穩住態勢。”

“那依你看來,這事現在該怎麼辦?”

“請殿下容許末將前往北營拜訪蕭元帥。”

“去吧。”

“你方才在鵲山上真的碰到崔將軍了?”

“是。”

“他去鵲山做什麼?”

楚輯稍稍猶豫了片刻,含糊道:“末將、不敢妄言。”

蕭遙擺弄着沙盤中各點旗標,目光沒挪,卻還是留了點神在意楚輯身上。

“有什麼就說,不必拐彎抹角。”

“是。末將以為,崔將軍方才應是來試探末將的。”

“他問了你什麼?”

“他問了末將昨日在山中可有收穫。”

蕭遙剛從沙盤裏拔出一枚小旗,便掀起眼來,“那這應該是明問了吧。”但落下話音,他將手中小旗插在一處高地,“你怎麼回答?”

“未得少帥授意,末將自然不會透露,故也如此回答了崔將軍。”

蕭遙淡淡勾起一絲笑弧,直起身來,俯視着沙盤,“畢竟我們無緣無故的帶走了二公子,身為西山國營下之將,受主帥之意來打探一下情況也沒什麼奇怪的。”

“少帥說的有理。”

“你過來看。”

楚輯走到沙盤前,看着盤中蕭遙新佈置好的形勢。

盤中擬的便是當下雷澤的格局,兩國聯營擴開后直朝鵲山逼近了三里,籠入了鵲山陰幕之中。

“現在的情況,西山國軍營在南,西臨鵲山,往東三十里有雲城,但那晚兩國兵力全都集中在淺岸,光線昏暗情況複雜,倘若那時有西山國軍自鵲山俯擊而下,裏應外合,極易形成合圍之勢將我們困在淺岸,無法向雲城求援。”

楚輯稍有一愕,“少帥是在分析那日形勢?”

“雖然這個情況最終沒有發生,但我們先前只顧着平定雷澤妖亂,而疏忽了周圍隱藏之勢。”

“那少帥眼下如何打算?”

“加強西面守衛,東面不是還有一段缺口嗎?須得趕在西山國之前設營填上。”

“可此次帶來平定雷澤的人馬有限,若將營陣拉得太長,恐怕不利於防守。”

“撤除西營二十帳補到東面,只是不能讓他們形成合圍之勢。”

“報!元帥,西山國崔將軍在營外求見。”

“請崔將軍進來吧。”

“是!”

楚輯看着那個士兵出了帥帳,忙又添道:“崔孟啟現在來拜訪,恐怕還是為了打探情況而來,少帥打算如何應付?”

蕭遙轉身繞開沙盤,“無妨,他或許只是來確定二公子安危的,你去將公子請來,有他便可應付。”

“是。”

崔元孤身前來,披甲未帶兵刃,進了帥帳卻見蘇熾也卸了一身盔甲坐在蕭遙身邊。

“末將見過蕭元帥,”禮過蕭遙,他又轉向楚輯頷首相示,“楚將軍。”

蘇熾在椅子上微微動了下身,站在一旁的蕭遙突然輕輕搭了只手在他肩上,有意無意的給他按老實回去了。

“崔將軍今日來訪,有何要事?”

“末將奉長公子之命來見蕭元帥,也想知墨寒公子究竟所犯何事,需勞元帥親自看管。”

蘇熾老老實實演好俘虜的本分,乖乖坐在椅上,聽了崔元的來意,也笑得溫潤而淡泊,“有勞崔將軍回去替我向王兄問安,也請王兄不必過多擔心。”

“如將軍所見,貴國公子在此,我等以禮相待,只要貴國無異,蕭某絕不會動公子一根汗毛。”

“那依元帥所見,我等可有不軌之行?”

“若無不軌,何必憂心?”

談判忽而陷入僵局,崔元下意識錯了一絲目光去瞥蘇熾,未定眼,卻似乎察覺蘇熾遞了個眼色給他。

蘇熾的確遞了個眼色給他,只是在鳳眸中淡淡的拂過了一絲穩然許可之意,一瞬即過,旁人根本捕捉不及。

崔元略有一絲驚神的瞧了過去,蘇熾便不慌不忙的收住了眼色,依舊聽話的做好俘虜的本分。

崔元收回神,語氣陡利,“倘若蕭元帥是指那個刺客的事的話,那大可打消疑慮,公子乃是西山國宗室尊脈,斷然不會行任何不利於本國之事,且那日公子雖失手錯殺了刺客,卻也憑一己之力轉動淺岸法陣,穩住了局勢,如此,還不足以證明公子並無此嫌?”

蕭遙抱起手來,“崔將軍莫不是忘了,最初憑此關押二公子的不就是長公子嗎?”

“清者自清。”

蕭遙垂眼瞧着蘇熾,“我是願意相信二公子清白,不過這件事也並非我能斷定。所以崔將軍請回吧,二公子暫時便由我來照看,待事定后自然奉還。”

雖然明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但聽着他們的對話,蘇熾還是隱約有種命不由己的局迫感。

這、完全就當他是個交易籌碼?

“我不知元帥在鵲山中得到了什麼,但同為軍中之人,元帥應該看得明白,西山國此來雷澤增援的人馬不過一萬,王上遠征西荒,國中並無多餘人馬,此時掀亂,無異於自掘墳墓。”

“既如此,那將軍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崔元被蕭遙一句駁的噎住了。

“楚輯,”

“末將在。”

“送客。”

楚輯上前,一手作邀,“崔將軍,請吧。”

崔元沒有立刻動身,臨走前尚且留意了蘇熾一眼,見蘇熾微有頷首之意,才轉身出了帥帳。

那兩人前腳才出了帳,蕭遙立馬就懈了一身威嚴,探了個腦袋出簾,確定那兩人已經走遠后才轉過頭來張望着蘇熾。

“這樣你真有把握?回頭長公子真打過來怎麼辦?”

蘇熾裝完了老實的俘虜,便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倘若我王兄真打了過來,姦細也差不多該現行了。”

蕭遙嘆氣扶額,一向明如星辰的桃花眼裏都嘆出了沉愁,“這如果真的挑起大事,我可擔不起。”

“沒事,反正我在你手上,到時候不管哪位來問罪,刀全往我身上捅就是。”蘇熾溜溜達達的磨蹭到帳簾前,“楚輯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少帥快把架勢撐起來。”

蕭遙給他掀了帘子,小聲嘟囔道:“這次的事要是真翻了,做鬼我也拖着你一起下黃泉!”

“樂意奉陪。”

蘇熾此人,有時笑得溫潤便如畫中走出的良人,偶爾黠然一笑,挑有繾綣的鳳眼裏便會纏上似魅又似詭的狡猾,明明讓人捉摸不透,偏又生而有一副擅得人信賴的沉穩。

“少帥放心好了,此事我的確有把握。”笑言罷,他便承着蕭遙給他掀簾的優惠鑽出了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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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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