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情
玄桀很快到了歡歡門前,採薇欠了欠身子道:“少主,小姐還在睡着,沒有醒呢。”
玄桀微微點頭:“我就進去看一會,不會吵醒歡歡。”
採薇知道少主一向疼愛小姐,離了這麼多日,難得回來一趟,自然是想念的。
但她還是頷首提醒道:“小姐自昨夜起身子就有些不舒服,醫師囑咐要多靜養……”
玄桀略一思索:“那我就不進去了。等歡歡醒了,你把她送到我這邊來。”
“是。”
—
玄桀回去后休息了一會,等到傍晚時節的時候,卻還不見歡歡過來。
他剛想去歡歡那裏,卻遇見了急急忙忙過來的採薇:“少主,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玄桀微微一愣,都顧不上責問下人們,便急匆匆的去了歡歡房裏。
一掀被子,被子下一片冰涼。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窗門是虛掩着的。
他推開窗,窗戶上有些灰塵,還能依稀辨認出是個足印。
玄桀心一沉,急急吩咐道:“快去找!”
說完,他自己也順着窗外的方向,一路找過去,呼喚道:“歡歡!”
東邪上下的人足足找了一個時辰,將東邪里裡外外都翻了個遍,卻杳然無蹤。
“沒有。”
“沒有。”
“沒有。”
……
隨着各個統領的回報,玄桀的心也漸漸涼下去。
他心急如焚的在室內踱步,頭痛欲裂,卻還堅持不斷思考各種可能。
一個可怕的想法蔓上他的心頭。
不。不會。
東邪的戒備這樣嚴密,怎麼可能有人擅自闖入。就算他們敢闖,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他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
玄桀派遣了很多人,去尋找歡歡。範圍不僅是東邪。
—
歡歡確實是被東夷的細作擄走了。
玄桀在東戰場上讓他們節節敗退,他們方出此下策。
他們知道玄桀有位愛女。
東夷的細作已經在東邪外盤旋了一月有餘,無奈東邪的戒備實在森嚴,他一直沒有可乘之機。
直到今日,他用了詭計,利用孩子純良的天性將歡歡從東邪中誘騙出來。
但是對於這位千辛萬苦擄回的女娃娃,朝庭主戰派與主和派又是一場爭論。
主戰派的意思是殺了這位女娃娃,挫挫南柯的銳氣。
主和派的意思是將歡歡作為人質,與玄桀和談,緩解戰局。
雙方各執一詞,僵持不下。
如此一來,歡歡就被那些人先扔到了囚牢裏,關押起來。
牢裏關押的各種罪犯都是成人,身材魁梧。
他們把歡歡漂亮的衣服剝下來,給她換上囚服,然後把她扔到了暗牢裏。
說起來,歡歡的囚服還是那些人改出來的,小小的,套在身上正合適。
主和派不想錯失這次良機,但如今君上心向主戰派。
他們並不佔據優勢。
主和派的首領密信玄桀,告知了他歡歡的下落,請求和談,但也說明了如今前朝主戰派動機不良。
玄桀收到密信后,頓覺五雷轟頂,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瘋了一樣的拋開所有軍務,要親自去找歡歡。
左旭帶了許多人,拼了命的才攔下來:“少主,您不能親自去。”
玄桀的手不受控制的將軒轅劍從劍鞘中拔出:“滾開!我必須親自去!誰敢攔着我,現在就死!”
要不是左旭身手好,險些被玄桀的劍傷着了。
左旭急急喊道:“少主!就是因為我們現在在東戰場佔據優勢,那些人才有所顧慮。
一旦您走了,東戰場失勢,那些人就肆無忌憚,小姐才更有性命之憂啊!”
軒轅劍'哐啷'落地。
玄桀這才緩下來,蹲下身子痛苦的抱頭,只覺頭痛欲裂:“歡歡……”
左旭棄了劍跪下,擔憂不已道:“少主,您不能這樣!您體內還有血魔殘毒,您這樣會把自己逼瘋的!”
左旭迅速的思考:“少主,屬下去東夷!屬下一定竭力救回小姐!”
玄桀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左旭的衣袖:“左旭,你一定要把歡歡平安帶回來。不管他們提什麼條件,都答應他們!
一定要把歡歡平安帶回來,我求你了,你知道的,沒有歡歡,我活不下去的……”
左旭見玄桀無助、崩潰的模樣,心酸也涌了上來:“少主,您放心。屬下在私下裏都斗膽把小姐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待的,您還不放心么?屬下就是死在東夷,也一定把小姐送回來!”
玄桀近乎哽咽道:“要是見到了歡歡,你讓她不要害怕。就說……我不會怪她的。”
東夷的主戰派大多是東夷王的親信,以相國趙遠為首。
他們在太平時期就助紂為虐,如今天下大亂,更是窮凶極惡。
趙遠得了消息,那些主和派送了密信給玄桀,透露了歡歡的下落,不禁在府邸里破口大罵:“那些不知好歹的老東西,真是賣國賊!耽誤老子的事!”
他的一眾黨羽皆在相府,屏聲靜氣聽着,不敢言語。
趙遠越說越氣,繼續數落那些同僚:“你們這些廢物東西,連個人都看不住,到底還是讓玄桀知道了!”
其中一個幕僚上前道:“相國大人,您如今多說無益,不若給下官一個將功折過的機會。”
趙遠蹙眉道:“說!”
那幕僚侃侃而談:“既然玄桀已經得了消息,我們不如先下手為強。早點處理了那小丫頭,振振軍威!”
趙遠微微讚許的點頭,繼而道:“那你說,怎麼處理?”
那幕僚回道:“要是大張旗鼓的處理,東邪一定會有人來劫法場,這樣不夠穩妥。下官以為,要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秘密處理。”
趙遠點頭,粗嘎道:“那要去哪?”
那位幕僚沉思之際,另一位幕僚上前道:“下官以為北山可行。”
趙遠微微眯眼:“北山?”
又一幕僚附和道:“北山上有個山洞,屆時我們從西苑裏調些厲害的過去就是……”
趙遠沉思了一會,似乎有些猶豫,便問了眼前一眾人:“你們覺得呢?”
那些人齊齊道:“下官附議。”
趙遠點頭,似乎下定了決心:“既然都沒有異議,就這樣辦。”
—
歡歡在獄裏已經待了好幾天了,衣服都變得髒兮兮的了,鼻尖上也蹭了灰。
這裏又黑又小,和自己家裏完全不一樣。地上還有許多小老鼠。
有一位叔叔每天早晚都會來給他們發乾餅。
“喂。過來!”那叔叔有點凶。
歡歡趕緊跑過去,伸手接過干餅,然後眨着眼睛問:“叔叔,我阿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呀?”
“不知道,不知道。”那叔叔很不耐煩的擺擺手走了。
歡歡只好坐回去,咬了一口乾餅。
可是太硬了。
她咬了一會後,看見總有幾個小老鼠圍着自己叫。
她就把那些人發給自己的干餅撕成一塊塊的,餵給角落裏的老鼠。
把干餅喂完之後,她又覺得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
阿爹什麼時候才來接她呢?
這樣想着,歡歡也有些累了,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她鼻子上沾了一塊蜘蛛網,睡着的時候,蜘蛛網隨着呼吸一吹一吹的,響起小小的“呼嚕聲”。
牢外,幾個官僚聚在一起絮絮低語。
“都準備好沒有?”
“準備好了,就等夜裏行動呢。”
“不會出什麼差錯吧,東邪的人可不好對付。”
“不會。從苑裏調過去的幾隻猛虎都是最兇狠的,還有幾頭狼,已經餓了三天了。那山洞裏原本就住了幾頭巨蟒,我親眼見過的。”
“要不要再放幾隻蟒進去。娘的,東邪的人就是想救她,也沒那個膽進山洞了吧……”
……
—
歡歡睡了一下午,等到夜裏才睡醒了,高高的窗戶上隱隱透漏了些月光,有些寒意。
她雪白的肌膚上已經沾了不少灰,頭髮也有些散亂了。
上回阿爹還答應給她編那個好看的頭髮呢。
阿爹就要學會啦。
她睡在角落裏,原本藕白的小腿現在已經被擦傷了些,有點點血跡。
歡歡想了想,在袖子上找了一塊乾淨的布把傷口擦了擦。
歡歡伸了個懶腰,突然發現自己口袋裏還裝了個桃子,歡喜極了,於是又開始啃起桃子來。
突然,有個很陌生的叔叔來了,喊道:“裏面的,出來!”
“叔叔,你是誰呀?”歡歡疑惑的抬頭。
那人遲疑了一下,說:“你阿爹讓我來接你。”
歡歡扔下桃子,雀躍的跑了出去:“我阿爹在外邊嗎?”
叔叔把她抱起來:“不是。他在山上等你。”
歡歡不解道:“山上?那不是很黑嗎?阿爹不喜歡太黑的地方,你們有沒有給他留一盞燈呀?”
那人道:“他說要和你玩捉迷藏,等你去找他。”
“哦。”歡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安分了下來。
她不哭不鬧的,乖乖的被那位叔叔抱到了一座很黑很黑的山上。
“到了,你阿爹就藏在山洞裏。”那位叔叔在離山洞還有幾丈遠的地方將歡歡放下來。
歡歡很高興,一蹦一跳的進入了山洞。
她剛進山洞,過了一小會,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又折回來,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謝謝你呀,叔叔。”
說完,她就迫不及待的,又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很快,歡歡的身影就沒在了山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