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收取保護費
顧子城走後,石大柱對冷鐵虎說:“兄弟,不用怕。你既然入了銀槍會,那就是我的人,顧子城敢動你一根指頭,我這當大哥的會還你一隻手。”
“謝謝大柱哥。”
“以後當著外人的面,不要叫哥,要稱呼總舵主。”
“是,總舵主。”
“大哥。我呢?”石小樹看着大柱,似乎也要一個名分。
“你還小,等你可以摸到屋檐下掛臘肉的釘子時,就可以入會了。”
“我是說,我以後怎麼稱呼你?”
“呵呵,叫大哥就行。”
“大哥,鐵虎的仇咋報呢?”
石大柱一手摟着鐵虎,一手摟着小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顧子城正在勢頭上,他的赤衛隊有人有槍,我們若現在動手,會引起農會的注意。銀槍會剛剛成立,我們要隱忍,才能成大事。”
小樹連連點頭,他以前覺得大哥五大三粗沒頭腦,如今他有點佩服大哥了。
“顧子城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我們去農會告了他一狀,有他好果子吃的。”小樹說。
“幹得不錯!”石大柱鬆開兩位兄弟,“欲除惡龍,先除龍爪。我們就是這樣一點點來,把他左右手先砍掉,然後再找機會。或許到那時,根本不用我們動手,就有人要了他的命。”
小樹和鐵虎不明白大柱的意思。大柱也沒明說,只是陰險地笑了笑。
這時,鎮遠武館的一個弟子來到小樹家,告訴石大柱,銀槍會所有會眾已在文昌宮集合完畢,等着總舵主去訓話。
石大柱進屋給父母告辭,然後對鐵虎說:“近日沒有什麼木工活干,你也別呆在家裏了,跟我去見識一下銀槍會。”
小樹着急了:“大哥,我呢?”
“在家獃著。”大柱嚴肅地說。
小樹扭着頭,一副不樂意的樣子。
石大柱和鐵虎離開后不久,小樹也偷偷地進了鎮子,找到文昌宮。他也想見識見識銀槍會是幹什麼的,更想看看總舵主到底是多大的官。
小樹沒敢進文昌宮,而是爬上附近一棵大樹。坐在樹枝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文昌宮內的一舉一動。
宮內大殿前已經聚集了三五十人,唧唧喳喳,吵吵嚷嚷。
石大柱從大殿裏一出來,院子裏頓時安靜下來。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拿着半說半唱的音調說:“敬香畢,請總舵主訓話。”
石大柱站在台階上,整了整灰白色的短褂,又清了清嗓子:“感謝各位兄弟對我石大柱的信任。銀槍會剛剛成立,一夜之間就發展到五十多名會眾,這是文昌帝君保佑的結果,也是各位兄弟宣揚的結果。在這裏,我先兌現承諾,誰介紹一名兄弟入會,就賞十個銅板。”
“哇。”眾人歡呼。
石大柱對身邊的道士說:“苟軍師,拿錢來,現在就發。”
有十幾個會眾從道士那裏領取了賞錢,個個喜形於色。
石大柱接著說:“諸位兄弟加入銀槍會,就要服從銀槍會的規矩,對總舵主要絕對服從。
咱銀槍會不是什麼幫會,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幫規,但是必要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目前,總舵下設三個分舵,以順安場為界,分為南北兩個分舵,還有一個水上分舵,各分舵主的堂主要各司其職,管好手下。
凡我會眾,皆我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會眾一呼百應,大聲唱和。
石大柱雙手作了一個按壓的動作,眾人息聲。
大柱又道:“咱們銀槍會口號是保境安民。我們要爭取大多數人的支持,要用行動證明這支隊伍是依雲鎮的靠山。如果不想出力,只想吃香的喝辣的,那就去當土匪。咱銀槍會是群眾的隊伍,是為老百姓撐腰的。”
“這不跟赤衛隊差不多了嗎?”人群中冒出一句。
石大柱臉色一沉,朝身邊的一個壯漢使了個眼色。那壯漢竄入隊伍,將剛才說話的人拎了出來,連搗三拳。那人慘叫幾聲,癱倒在地,蜷縮成一團。
苟軍師陰陽怪氣地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銀槍會也有槍會的規矩。總舵主訓話的時候,任何人不能動,不能問,眾位兄弟聽明白了嗎?”
“明白。”聲音震天響。
坐在樹上的小樹自言自語:“幸好我不是銀槍會的。管束太多了,不參加也罷。”
站在隊伍中的冷鐵虎,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他是被動接受石大柱的邀請加入銀槍會的。他根本不知道銀槍會是幹什麼的,他來只是為了報仇。
“兄弟們。”石大柱在台階上走了幾個來回,“咱們銀槍會有一條規矩,拿人錢財,保人平安。咱們跟赤衛隊也不一樣,赤衛隊晚上要巡邏,銀槍會不用。赤衛隊是聽共產黨的,銀槍會聽總舵主的。赤衛隊員不能進窯子,銀槍會兄弟想去就去。”
講到這裏,石大柱故意停了停,台下的兄弟哈哈大笑。
石大柱一揮手,眾人又安靜下來,苟軍師走到前台說:“根據總舵主的指令,各分舵在自己地盤上立即行動,收取保境安民費。不管商鋪大戶,還是船夫獵戶,一律要收。數額由各分舵主根據具體情況確定,天黑之前返迴文昌宮。總舵主要看看,三個分舵哪個分舵收得多,就獎勵多。”
“鎮南分舵得令。”
“鎮北分舵得令。”
“水上分舵得令。”
石大柱意氣分發地喊了一句:“發槍!”
從大殿裏走出兩名弟子,每人抱着一捆銀纓槍,每個會眾發了一桿。
冷鐵虎也得到一桿銀纓槍。他掂了掂,太輕了,還不如他的斧頭使的方便。
鐵虎被編在鎮北分舵,他不知道這保護費該怎麼收,反正跟着走吧。抱着這樣的心態,他跟在隊伍中往鎮北去了。
隊伍首先在一個鐵匠鋪子前停下。這個孫鐵匠是依雲鎮的老把式,鐵虎的那些斧頭就是孫鐵匠幫他打的。
一個瘦高個子會員走進鐵匠鋪,喊道:“老孫頭,老孫頭,交保護費了。”
孫鐵匠手裏提着小鐵鎚問:“什麼保護費?”
“保境安民費。”鎮北分舵的舵主胡大海道,“如今世道不安寧,土匪多,我們銀槍會專門保護大家的,所以要收一點保護費。”
孫鐵匠看了看店鋪內外這群人,說:“銀槍會?你們那麼些槍頭,都是我連夜打造的,手工費都還沒付清呢?還找我要保護費。沒有。”
“老孫頭,誰找你打槍頭,你就找誰要工錢。我們只管收保護費,一碼歸一碼。”胡大海道。
“這成了什麼世道?”孫鐵匠問,“要多少錢?”
“看你一把年紀了,也不容易,一塊銀元吧。”
“什麼,一塊銀元?你把我這條老命拿去吧,看看能不能換一塊錢。”
“那就五十個同板。”
“沒有。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老東西,別給臉不要臉。今天不交保護費,我們就砸你的店,不要說你是打鐵的,打金的我們都不怕。”
孫鐵匠氣得掄起鐵鎚在砧板上使勁敲了一下。
沒辦法。遇上不講理的厲害主兒,他只好進屋裏去,拿了十個銅板出來,說:“只有這些,要就拿去,不要就把我抓了去吧。”
胡大海接了錢,掂了掂,罵了一句“老東西。”帶着會眾走了。
就這樣,沿着一條街,每個店鋪都能收一點。大戶錢多些,小戶錢少些,誰家也跑不了。
冷鐵虎跟在隊伍里像夢遊一樣。
他不想去干這種沒皮沒臉的事,只要分舵主不催促,他就往後縮。既不出頭,也不說話,就像個啞巴。
他的心裏在自問,這樣的保護費該收嗎?銀槍會是在為老百姓做事嗎?
走着走着,就到了白玉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