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少女們的記憶
“別開玩笑了。”
面對姐姐的提案，刻誠只是搖頭呵笑，“我送出去的東西，怎麼可能好意思再要回來？”
“哼！”
刻詩詩咬着牙狠狠推了弟弟一把，起身往浴室走去，一副氣抖冷的樣子。
刻誠被推倒在沙發上嘆氣，得，這下子自己剛才背着她走的那段路算是白費了。
好不容易才稍微有了那麼點修復跡象的姐弟情，再次崩裂。
在沙發上發了會兒呆，他便起身去廚房弄了點吃的喝的，算是讓酒肉都酣暢淋漓地穿腸過了一番，接着便徑直往二樓的浴室走去。
他要去快快樂樂的泡澡，霸道姐姐什麼的就讓她生氣去吧。
哼。
而就在刻誠進入浴室帶上門閆的時候，別墅三樓的一間卧室之中。
相互打了一針重塑劑之後躺在大床兩端，羅珺和華年幾乎同時從那種似夢非夢的狀態中醒來，她們坐起身來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悵然。
打了針之後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她們的氣質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之前天真爛漫的女高中生變成了沉穩內斂的女大學生，所謂記憶便是這種能讓人改頭換面的東西。
兩個美少女就這麼靜靜對視着，直到羅珺忍不住率先嘆了口氣。
“你大學這幾年怎麼過的？”
“....”華年沉默了一下，接着自嘲式地笑了笑，“沒什麼，普普通通就過來了，你呢？”
羅珺搖頭，“騙人，你肯定經歷了什麼吧，你的眼神都變了。”
“眼神變了？”華年不自然地笑了笑，“有嗎？”
“有，你之前給我的印象是那種控制不住自己食慾的單純的女吃貨，現在則是那種很自律很有城府的人，所以你這幾年肯定是經歷了什麼，你先說吧，畢竟是我先問你的，等你說完，我再說我的事情。”
華年點點頭，“那好吧，其實我現在也挺想找個人傾訴的。”
坐在柔軟的床榻上，華年收起膝蓋輕輕抱住，眼帘自然地低垂下來。
“我大二那年喜歡上了一個男生...你知道嗎？就是那種拼盡一切去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嗯。”羅珺捏了捏拳頭，“接著說。”
“我不想一輩子當個窩囊的被動的女人，我要活出自己，我發誓要跟他在一起，然後我就開始拚命的跑步，拚命的看書，拚命的學習充實自己，我花了一年時間減到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我還專門去學了化妝、穿搭、打扮....
最後我在校運會上一鳴驚人，攬下多項運動的冠軍，從一個肥宅喪女變成了學院知名的運動系美女。”
羅珺的嘴巴越長越大，並最終失笑，“嗯，你確實有這個天賦。”
“沒錯，我很有運動的天賦——了解我的體育老師都這麼說，於是我在大三的時候進入了校田徑隊，也順利跟我喜歡的男生表白在一起了。”
羅珺笑了，“這個我熟，直接說‘但是’吧。”
“你果然很熟呢...但是。”華年看了羅珺一眼才接着道，“但是我發現我跟他並不合適，他...太令我失望了，他配不上我。”
“怎麼說？具體一點？”
“他雖然看起來很上進，很會說話很會穿衣服打扮，但骨子裏其實是個廢柴，他從來不相信努力會有好結果，所以從不努力，考試從來都是投機取巧或者作弊過的，生活中也是，雖然外表光鮮但實際上很邋遢，他還是個享樂主義者，今朝有酒今朝醉，管這叫活在當下，結果一個月的生活費十天用完，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徵信逾期，最後不得不跑來我這裏借錢花。”
“我很好奇你忍受了他多久？”
華年落寞地搖搖頭，“他是我的初戀，讓我知道什麼是愛，我從沒想過放棄他，可他竟然...把我給甩了。”
“哦？”羅珺來了興緻，徹底八卦起來，“為什麼啊？”
“因為我不再借錢給他了，他就開始嫌我煩，比他媽還煩，什麼事情都要管，他受不了我，他說他是自由享受生命饋贈的飛鳥，在這美好的時代自由翱翔，而我則是禁錮在規則囚籠中的鸚鵡，只會被人訓練着廢寢忘食的學舌，我....我們果然還是不合適。”
華年搖搖頭，自嘲式地輕笑，“愛情什麼的，真是個奢侈品。”
“是啊，很奢侈很奢侈很奢侈的奢侈品，比什麼名牌包包和首飾豪車奢侈多了。”羅珺忍不住點頭贊同。
“你呢，你這幾年經歷了什麼？”
羅珺反問道，“你的故事還沒說完吧，那個男生後來怎麼樣了？”
“不知道，之後都沒有再聯繫了。”
“少來這套，既然是一個大學校園的初戀，那就算不聯繫也肯定會知道他的近況的吧？”
華年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好吧，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找了個跟我以前的樣子差不多但很有錢的女朋友，我這才知道他對女孩子的相貌其實沒那麼在意，不過也對，不是這樣的話，他當初也不會跟我聊得那麼開心。”
“原來你家裏很有錢嗎？”
“還行吧。”
羅珺聳聳肩，“果然，男人跟女人交往都是抱着某種目的的，之前跟你在一起估計是為了長面子，等他開始缺錢用你又不給的時候，就立馬把你甩掉。”
“我們女人不也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了，至少我是奔着談感情去的。”
“感情方面的需求也不會比其他什麼需求高尚多少。”
思華年語出驚人，甚至面露不屑，“總之男女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精神上也好物質上也好，感情需求也好身體需求也好，有相互利用的價值，就在一起了。”
羅珺聽了嘴角抽搐，“喂喂喂，看起來你這傷得不淺啊？”
“本來就是嘛....不過這也僅僅只是我的主觀想法，你不認可就算了。”
華年渾不在意地聳聳肩，“現在總該輪到你說故事的時間了吧？”
“嗯，是該到了。”
羅珺正要說，卻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忽地打了個響指。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拿點紅酒。”
“呵，你倒是講究。”
“那必須的。”
羅珺飛快跑下樓拿了一瓶打開的紅酒和兩隻高腳杯上來，兩個少女盤腿坐在床榻之上，碰杯對酌。
“嗯...果然聊天的同時還是要喝酒才得勁兒...呃，不好意思，舍友有個東北的，口音都被她給帶偏了。”
思華年白了她一眼，“趕緊的吧。”
“嗯。”
羅珺舉着酒杯緩緩開口，“我的故事其實也不是那麼有意思啦，高中畢業，跟阿濤去了不同的大學，順理成章的分手，結果上了大學以後發現身邊的男生竟然沒有一個比得上阿濤，接着開始無比懷念起他在身邊的日子來。”
“嗯，然後呢，你去找他複合了嗎？”
“找了，大二的暑假，我約他出來，那個暑假之前的時間我一直都在跟他曖昧，感覺就像回到了高中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晚上睡覺都是甜的，本來我是想趁機跟他提複合的事情，就算異地戀也沒問題，但他卻率先跟我說起他已經在跟別人談戀愛的事，我當時就給搞懵了。”
華年不解地皺起眉頭，“他跟你約會之前的時候沒在手機上跟你說嗎？”
“沒有，他不想在手機上說這個事，事實上，他就是為了當面跟我說這個事才會答應和我約會的，他想跟我徹底保持距離，劃開界線，因為他想把全部的感情都投放在他的現女友身上。”
“啊？這都行？”華年直接傻眼。
“他就是這樣的笨蛋，什麼地方都好，就是這一點太自以為是了，明明我都還沒跟他提複合的事情，他憑什麼以為我還在喜歡他啊，可惡，可惡...”
見羅珺的情緒似乎開始有些不穩定，華年趕忙道，“那才大二吧，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不會還在喜歡他吧？”
“不行嗎？我就是忘不了他不行嗎？麻蛋的，為什麼我的初戀男友會是他這種好男人啊，這不讓我以後都忘不了他了嗎！？呃嗚嗚！為什麼他偏偏還死了啊！呃嗚、呃嗚、呃嗚嗚！！...”
悲傷的情緒已然決堤，羅珺失聲痛哭起來，華年尷尬地直起身體，一時間卻有些手足無措。
但在猶豫了兩秒之後，她還是將自己的肩膀借給羅珺使用，讓她在上面哭了個稀里嘩啦。
好半天過後，當羅珺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時，屋子裏的垃圾婁中已經多了小半的紙巾團，看着華年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突然破涕為笑。
“哈哈、哈哈哈...我很幼稚吧，這麼大個人了...還哭成這種樣子，哈哈哈哈哈...”
“沒，我只是覺得...我可能不懂你。”
“是啊，你不知道阿濤的好，當然不會懂我失去他的...這種感受。”
華年搖搖頭，“我是不懂你為什麼能對一個男生念念不忘這麼久。”
“很久嗎，也才四年而已，有的人十多年、二十多年，甚至是一輩子都忘不了初戀呢，至少我一個表哥就是，因為忘不了初中時候的女朋友，一直到將近三十歲都還沒有談戀愛。”
華年瞪眼，“還有這種人！？他估計就是單純的對女人不感興趣吧？”
“至少我沒有聽說過他那方面有問題。”
羅珺聳聳肩，用紙巾擦乾臉上的最後一絲淚漬。
“不說這個了，還是把目光集中在我們現在遇見的情況上來吧。”
華年咬着嘴唇點頭，“嗯，也是，畢竟我們都已經死了，腦子裏的記憶只不過是上一世的回放，我突然好不想打下一針重塑劑啊。”
羅珺連連點頭，“嗯，我也有點，感覺突然我成熟了好多，之前的我是什麼樣子都已經有些記不得了，只記得每天為了養活自己的工作忙前忙后，失去了好多對生活的興趣和激情。”
“嗯，經歷得越多，對這個世界看得越透徹，也就越會覺得生活沒什麼意思，我也只是一天天都在重複高強度訓練和被護理師催促好好休息的枯燥日常。”
“呃嗯？”羅珺詫異得直起眼睛，“你還在訓練？？”
“嗯，我加入了國家隊，現在是...也不是現在嗎，記憶斷開的時候，我已經是國家一級運動員了，除了短跑、跳高之類的田徑項目以外，我還學了點拳擊。”
“這麼厲害的嗎！？”羅珺瞪眼驚叫，“那你豈不是可以幫我把刻誠那個傢伙給教訓一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