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犧牲——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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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磁軌道炮一般的藍色能量波動衝破屏障,貫穿那道如同恐懼魔王一般的魁梧身影,‘他’終於倒下,墜入腳底的灼熱熔池。
見此一幕的所有人均如蒙大赦,彷彿聽見死神在他們耳邊輕嘆了一句:可惜不是今天。
然而,他們的英雄卻註定聽不到這句甜美的死神的輕嘆。
“刻誠——!!”
鮮紅的血液漫天潑灑,只剩下上半身的少年從半空中跌落,無盡的熔岩在頃刻間焚盡他被擊落的雙腿,額頭上斜斜長了一隻白角的少女閃現一般從半空突然出現,抱住他又憑空消失在了距離灼熱岩漿池塘五米之上的半空。
“呃啊啊啊...”
被女孩瞬間移動一般帶到一塊向外突出的岩壁上,少年卻毫無所覺,他只是疼得撕聲大叫,身遭如此重創,他根本抑制不住這丟人的痛呼,全身肌肉都擅自緊繃了,他也控制不了。
疼痛,實打實的肝腸斷裂的疼痛,彷彿全世界只剩下疼痛,無論少年如何想要咬緊自己的牙關,卻都無法停止慘叫,他的額頭上同樣長有一根青銅色的長角。
白角少女緊緊抱住只剩下半邊身體的少年,強忍傷心欲絕的悲痛,在他的脖子上注射了一枚針劑,少年的慘叫這才慢慢停下來。
“雅晴...啊呃、嘶嘶、那個魔鬼被我幹掉了嗎?人類...安全了嗎?”
“幹掉了,幹掉了,你是最棒的,你是全人類的英雄,你是最棒的,啊嗚、啊嗚嗚嗚...”
少女泣不成聲。
“別哭、別哭...”
少年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以飛快的速度流逝,就算是白角少女全力催動能力,他也沒救了。
想到這,他反而露出一抹洒脫的微笑,“哭什麼,難看死了...別哭,一百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一百年,誰能等到一百年後啊!啊呃呃、啊嗚嗚嗚!”
白角少女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少年輕輕捧起她的臉蛋,“我這也算....死得值了吧,老姐的仇也抱了,使命達成了,人類也救了,多活的這十年,不虧...”
“虧死了、虧死了!你都還沒抱過我,到死都是處男,虧死了!!啊嗚、啊嗚嗚嗚!”
“你這妮子,別戳人家的傷疤啊..”
“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啊刻誠!給我挺住,給我去接受女媧勳章啊,我不要你死、你別死啊!!啊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嗚!!!”
少年竭盡全力露出一抹陽光的微笑,他感覺自己就快不行了,無論心臟再如何拚命鼓動,血液也運輸不到大腦去,他的意識隨着視野開始模糊,已然看不清少女的絕色容顏。
他緊緊抓住少女的手,眼神已開始渙散。
“答應我,保存我的記憶,等我一百年,一百年後,我們、我們再、再...”
到底還是沒能說出那句話,少年全身的力氣一松,死在了白角少女的懷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如洪水一般的悲傷沖入少女的心,她仰天長嘶,直到讓天上的星辰也感受到她那如同撕心裂肺一般的悲痛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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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嘰、噗嘰、噗嘰...
咕嚕嚕。
意識弱小得像一隻單細胞的草履蟲,就連雨滴這樣微不足道的小東西落在地面上的動靜對他來說也跟驚駭宇宙的大爆炸是同等威力,一粒灰色的塵埃便仿若星球般巨大,然而刻誠此時的耳邊卻只有那一陣陣微乎其微的黏稠的噗嘰聲響。
噗嘰噗嘰、啪嘰啪嘰、咕嚕咕嚕...
蠕動一般,滑行一般,柔軟的咬合,濕潤的摩擦,咕啾咕啾的、噗嘰噗嘰的,一根根、一排排數不清楚的細長管道,一團團、一簇蔟柔軟的膠質的液泡,一條條攤開的像是輪齒一樣的巨大物體、相互糾纏咬合之後又各自散去,濕潤得近乎黏稠,細嫩得近乎滑膩。
整個世界都是這些東西,無數微管、液泡、攤開的巨大的輪齒,以及無數四處漂浮着的細小的粒子。
它們單個存在,或三五成團,在這濕潤的世界中漂浮遊盪、翻騰捩轉,可一旦靠近氣泡,就會被宛如黑洞一般緊緊吸附,然後噗然炸開,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驚醒了他的意識。
就像是重新回到一種叫做歸處的地方去一樣,所有的感知裹挾着意識穿越無盡的虛空,在冰冷的宇宙中,他穿越了一片虛無,很大很長,廣袤無垠,這段旅程對他來說似乎就相當於是亘古的永恆,而卻又彷彿只用了一瞬。
在這一瞬結束的剎那,刻誠即刻蘇醒,他重拾意識,睜開雙眼。
在看見之前,他首先聽見。
簌簌簌簌簌簌...
是雨聲,淅淅瀝瀝的小雨聲。
陰暗的雲朵遮住了黎明的曙光,讓清晨也跟它一起變得陰暗,瀝瀝濛濛的小雨砸落殘綠的葉片,潮濕的泥土中傳來清幽的芬芳。
這裏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刻誠有些迷茫,全身的感覺還有些虛弱,他發現自己似乎正躺在一個類似生物艙的白色‘棺材’里,軟墊是他從未見過的材質,像矽膠,又像羽毛,垂直豎立的艙門已經打開,從上面滴落下來的雨水打濕了他的褲腳。
那是一條刻誠毫無印象的灰白色緊身長褲,或者說褲襪,接着他發現自己的衣服也是同樣的材質,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大腿,柔滑的觸感,溫暖又貼身,這也是他未知的材質。
“這到底是...”
刻誠下意識自言自語,於是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頓時感覺一陣荒謬,他的聲音為何如此年輕?
年輕到近乎稚嫩的程度!
簡直就像是...少年時代的他一樣。
等等!
他反應過來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似乎失憶了。
這個問題讓他怔住,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應該是少年,但腦中卻沒有與之相關的記憶!
他竟無法證明自己不應該是少年!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刻誠嘗試回憶之前的事情,發現高中畢業之前的記憶都還在,他記得自己家的位置,記得父母姐姐同學和從小玩到大的發小,甚至是那個他在班上一直有些在意的女生,但高中以後的事情他卻完全忘記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明明非常清楚自己早已度過了高中生的年紀,知道他的年齡絕不是十七八歲的時候,但就是找不到相關的記憶,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歲。
而且,就算是高中的記憶,到了高三畢業那會兒也變得模糊起來,他高考多少分?
他上了哪個大學?
他有沒有跟那個他一直在意的女生表白?
他有沒有揍那個仗着自己長得帥家裏有錢就到處搞事的臭傻B一頓?
他全都不記得了。
該死!
雨聲簌簌,褲腳越發潮濕,腳踝上傳來雨水冰涼的寒氣,刻誠決定暫時拋開自己失憶這個問題,專註於解決目前的情況。
他在哪,他為什麼會在這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該怎麼才能回家?
家。
是啊,回家,刻誠現在只想回家。
他好像一直都在想要回家,沒錯,刻誠找到感覺了,渴望回家的感覺,緬懷家裏那種溫暖和舒心的感覺,他確實一直都在想要回家,但是好像....
一直都沒能回去。
他開始有些害怕了,這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情況讓他不安,他為什麼無法回家?
明明回家對他來說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為什麼無法回家?
明明這世上沒什麼比家裏的被窩和父母做的家常菜更讓他安心了。
可他...就是回想不起來。
愣神的時候時間可不會停止,雨聲依舊簌簌作響,清晨的微風透着涼意,打濕的褲腳頑固地傳播着寒冷,就連陰沉的天空似乎也在告訴刻誠,他那微不足道理所應當的回家願望不僅是在過去,在此刻也是一件遙不可及無法完成的目標。
唯有鼻腔里泥土的芬芳能給予他安慰,讓他掙扎着從這個不知道什麼艙室的白色棺材裏走出來。
“呃啊....”
好虛弱的感覺,腹中空虛,口乾舌燥,就像是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刻誠忍不住揚起腦袋,張開嘴巴嘗試喝點雨水。
然而在嘗試了一下之後,他發現這種行為根本就是個笑話。
自嘲式地搖搖頭,刻誠開始打量起周圍的情況。
這周圍像是一片荒蕪許久的樹林,除了身後這個可疑的白色棺材和遍地的雜草以外,視野範圍之內沒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潮濕的泥土看起來非常柔軟,似乎踩一下就能陷進入好幾厘米,稀稀疏疏的幾棵大樹和若干小樹之下,是叢生的雜草,幾簇不知名的野花開在路邊,想必那應該就是泥土芬芳的來源。
刻誠深呼吸了一口,感覺到心跳開開漸漸變得有力,就像是從深度睡眠中清醒過來了一樣,他開始變得有力氣了。
小雨依舊下着,他返回白色棺材裏躲雨,然後在艙側的橫扛上看見了一個反重力標識。
等等,為什麼他會知道這個三角形的標識代表着反重力的意思?
算了不管了。
說點值得高興的事情,那就是他在檢查艙室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好東西——一部像是手機似的流動裝置。
具體一點,就是一塊可摺疊的透明塑料小板,設計得頗為精巧,摺疊狀態下一手便可掌握,攤開來卻堪比平板電腦。
這個東西真的是手機?
刻誠不太確定,他只是覺得這東西好熟悉,可為什麼又如此陌生?
至少在他的記憶中,從未見過這種模樣的手機。
刻誠搖搖頭,攤開以後用手指輕輕觸碰,這東西的屏幕瞬間亮起,除了100%的電量以外,它只有地圖和時間兩個功能。
此時的時間表示為,【7:55】。
地圖是三維的,而且非常寫實,就像是無人機航拍過來的畫面一樣,更奇妙的是它可以任意調整視角,動動手指,地圖中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就都能看見全部的輪廓。
可惜的是,地圖能看的區域十分有限,只有紅點到綠點那一套線周圍的環境情況,其餘的地方都籠罩在一片迷霧當中,像是被屏蔽了信號。
不過儘管如此這個地圖也足夠神奇了,顯示出來的環境就像是上帝視角一樣,360全方位無死角,無論什麼地方都能查看,就連他本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找不到方向的話,拿出手機一看便知。
這幅地圖就是刻誠所在這片樹林的未知一隅,一處凹陷在夾縫中的地形,可以看見它位於一片山谷之中,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個紅點,而另一個綠點在他北邊一公里開外的地方,他滑動手指,發現那裏似乎是一個山洞。
是要他趕去那裏的意思嗎?
刻誠不太確定,他沒有看見任何提示,這個手機上也沒有收到任何提示,唯一的信息就是紅點、綠點,然後是寫實的地形。
“躲會兒雨再去吧?”
刻誠如此決定,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只能過去看看能不能搜集到信息了。
白色棺材裏除了這個手機以外再也沒有什麼能帶走的東西,他站立等待雨停,腦子裏極力回憶那些模模糊糊的記憶,但始終看不真切。
這團迷霧似乎永遠也不會消散,而迷霧後面的場景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遠山般遙不可及。
簌簌淅淅,滴滴噠噠,刻誠的雙腳變得冰涼,潮濕和寒冷侵襲他的身體。
這讓他感到不妙,他需要運動起來,不然可能會着涼感冒,這會很麻煩。
但這個白色棺材裏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好在小雨沒過多久就停了下來,刻誠得以從艙室中走出,腳上穿的灰白色鞋子似乎是運動鞋,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款式,還很神奇的不沾泥不沾水,一塵不染,上面的花紋反射淡淡的熒光,看着很潮很漂亮。
這鞋子穿着非常的舒適,唯一差的就是自動加熱的暖腳功能了吧,刻誠現在就缺這個。
將手機從褲兜中取出,他開始往地圖指引的方向前進。
不過他現在有些尷尬,全身上下穿的這衣服就像是內衣一樣,很貼身,也很讓人害羞,因為襠部是鼓起來的,還沒辦法隱藏,這衣服的材質太彈軟貼身了,就像是女孩子穿的緊身褲襪和貼身胸衣一樣。
這要是被哪個女孩給看見了的話...
刻誠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雨停之後的空氣特別清新,還有些若有若無的香甜,明明空氣看起來有些渾濁,呼吸起來卻意外的清新,四周寂靜如谷,行走其間頗有些空靈愜意的遠足意境,就是雨後山間的泥土道路頗為濕滑,不小心一點的話可能會摔跤。
那就慘了。
只是走着走着,刻誠忽然看見前面一棵樺樹下竟然有一個小箱子。
他趕緊過去嘗試開起,沒想到還真就給他打開了。
啪嗒一聲,刻誠用手指打開了箱子的鎖扣。
裏面是一瓶水、一包紙巾、一盒自熱魚香肉絲蓋飯、一橙黃一墨綠兩套類似登山裝的衣服、一個便攜醫療箱、一個空背包,以及...
一管透明包裝的針劑。
刻誠拿起這枚針劑查看,裏面裝有10ml左右淡黃透明的液體,查看針管表面的文字,他發現這玩意兒的名字竟然叫做【Ⅰ型基因穩定劑。】
基因穩定劑?這玩意兒是用來幹嘛的?
不管了,先裝起來再說。
刻誠最需要的其實是這瓶純凈水和這盒自熱蓋飯,不喜歡引人注目的性格讓他選擇了墨綠色的登山裝,享用完這些東西,用紙巾擦乾淨嘴,他背起背包繼續出發。
一公里的行程很快結束,來到手機的地圖上標記了綠點的山洞外,刻誠發現已經有人等在外面了。
是兩個跟他一樣的少年,身材都不胖,身高也差不太多,都在175cm上下,穿着跟他同樣的登山裝,不過一個是大紅色一個是天藍色,比他穿的墨綠色看起來順眼多了。
“喲!你好啊朋友。”
穿大紅色登山裝的傢伙看起來很外向,長相和髮型也很陽光,見刻誠走過來主動跟他打招呼。
“你好,請問你是..呃!?”
走近以後刻誠突然發現了不對勁,這傢伙的額頭上怎麼有兩條豎著的裂縫!?
等等,為什麼另外那個男生也有!!?
“我叫諸葛濤。”他笑着指了指身邊天藍色的登山裝少年,“他叫馮淵,我們也是才到這個山洞沒多久。”
“你看起來很驚訝啊。”
這個馮淵長得很帥,甚至可以稱得上俊美,是那種中性氣質的男生,眼神卻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笑起來很邪魅。
“是不是還沒遇見過其他人?”
“你怎麼知道?”刻誠皺眉,“話說你們額頭上怎麼有兩條縫?”
“你也有啊,不過只有一條。”
說著,諸葛濤摸了摸自己額頭的正中心。
“什麼!?”
刻誠下意識跟着他的動作往自己額頭中心摸去,結果真的摸到了一條縫!
不過,也只有這一條縫,跟他們左右兩邊各有一條的樣式並不相同。
“很神奇吧,還能扳開的喲。”
外向的諸葛濤笑嘻嘻地用手搬開了自己額頭上的一條細縫,露出裏面淺淺的肉紅色結締組織,以及一層半透明的白色骨質,看起來應該是個孔洞,十分恐怖。
“這中間有一層軟骨擋着的,不然估計會直通腦髓吧。”他咂咂嘴道。
刻誠震驚瞪眼,馮淵沉下臉來,“不僅如此,我們兩的後頸和背上肩胛骨的位置也有兩條這種裂縫,甚至脊椎尾部骶骨的位置也有。”
“什麼鬼!?”
刻誠不敢相信,連忙用手去摸自己的後頸後背和骶骨,結果沒在後背上摸到肉·縫,但後頸和骶骨的位置是真的有!
卧槽,他身上什麼時候多了三條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