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十九年天涯路 第五章 山賊手裏救下的女子
長風派的地盤也是三城，而且這三個城都在這次要走的路上，臨走的時候，王幼明和吳總管商討了好久，吳總管才面露難色的同意，讓自己的人在後面遠遠的跟着，不用近身保護。
四個人駕車也沒有直奔下一座城，而是沿途上遊山玩水，原本一天能到達的路，硬是走了兩三天才到。
“當家的，你再不加快點速度，今天晚上還到不了城裏。”馬漢嘴裏面叼着根草，鬱悶的在馬車上晃晃悠悠“你沒發現後面跟着那些人，都恨不得拿刀捅你兩刀了。”
王幼明等人有車廂可以睡，因為只有一天車程，那些長風派的人連馬都沒有騎，原本打算就一路跑下來當做歷練，可是車開得這麼慢，他們在後面走着都覺得快，這一連可是睡了兩天的樹林了。
“關我啥事，我跟他們說了，不用送，不用送，偏偏要送。”王幼明翻了個白眼，躺在車廂裏面十分愜意。
“他們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着想吧。”李律政將車廂側面的竹簾捲起，靠在車廂壁上，手裏面拿着本書在看。
“這倒也是。”王幼明點了點頭“那加快點速度吧，少說天黑之前到城裏。”
馬漢答應一聲，加快了速度。
果不其然，在天黑之前就到達了城中。
同樣是只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把馬匹一換就要上路，這一次王幼明再說不要人跟隨，可就沒有人反對了。
進城只一晚，也不知道李律政在哪兒又淘到了不少書，壘起來都可以到人膝蓋。
本來車廂睡覺都嫌擠，王幼明幾次想給他扔了都被他一頓教訓，說什麼尚可一日無食，不可一頓無書，到後來只能作罷。
每天這樣晃晃悠悠的走，反倒是可以讓他在車上讀書了。
傍晚的時候王幼明駕車去找了一條小溪，小溪流水潺潺，外加在樹林之間的鳥叫，山青水秀，只是沒有佳人，這是太可惜不過的事情。
溪水邊架起了篝火，馬漢和小昭一同上山去抓些東西吃。
“王兄，你這兩天拖着時間是想幹嘛？”坐在火堆旁看書的李律政連頭都沒有抬，就這麼問道。
“怎麼叫拖時間呀，這可是路上唯一一段無憂無慮的路程，還不好好的遊山玩水？要是出了長風派的地盤，說不定每天要被多少人追着打。”
李律政抬眼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反正是不信。
沒一會小昭和馬漢就提着幾隻山雞回來了，馬漢找了個遠一點的地方，把山雞處理了一下，用樹枝穿住了，然後在篝火旁邊架好。
烤幾隻雞，再烤上兩個帶的餅子，這個晚餐也算是相當豐富了。
“可惜了，這個時候要是有個姑娘來，吃上一口我烤的烤雞，那絕對就以身相許。”馬漢拿起一隻烤雞，用樹枝戳了一下，看看裏面烤的怎麼樣了。
小昭兩隻眼睛在靠街上就沒有離開過“得了吧，你個老光棍。”
“嘿，小屁孩，你懂什麼是愛情嗎，我那是還沒有遇到可以與我廝守一生的人。”馬漢瞪他一眼。
王幼明看了旁邊李律政一眼“哎，李老五，不是聽說你們皇子十三四歲就應該也就有婚配了嗎？你娶了幾個了？”
李律政頭都沒抬“兩個側妃，這兩人家裏的品皆不夠，不能做正妃。”
“你行啊。”王幼明露出了羨慕的眼神“他們現在在哪兒呢？京城裏還是你的封地？”
“當初我被逐出京城的時候跟着我去封地了，現在在歸京的隊伍當中。”
“跟着李錦閣呢？”王幼明壞笑看了他一眼“行啊，你這心夠大的啊。”
李律政就知道王幼明嘴裏沒憋好屁，沒搭理他。
“得了，再烤一會就能吃了。”馬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抬頭看見三個人無所事事，撇撇嘴“行，三個大爺，就我勞碌命。”
“哎，馬漢。”王幼明耳朵動了動，突然笑了“你不是想遇見個姑娘嗎？”
“嗯？”
小溪對面的山林中可以看到隱隱有些火光，越來越亮，看樣子是向這邊來了。
“抓住她！快！”
“哪去了！”
一個身穿紅色衣衫的女子從樹林中衝出，看樣子也習過武，身材出奇的勻稱，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一身紅色衣衫看樣子讓樹林間的樹刮破了不少，隱隱約約露出了雪白的皮膚。
不過現在只有月光，這樣的情況也只有王幼明三人才能隱隱約約的看見，李律政眯着眼睛也只能看到那裏有個人影，可是就連男女也看不清。
手拿火把的人群從樹林中衝出，追了過去。
那女子一瘸一拐的，想必是腿上受了什麼傷，速度上比那群人
慢上幾分。
“哎呦，這姑娘傻啊，本來就跑不過人家，還不在樹林裏藏着，這跑出來不是送死嗎？”馬漢搖了搖頭，長長的嘆息一聲。
“慌不擇路吧。”王幼明一點一點的掰着熱餅子，掰下來一點就往嘴裏塞一點。
李律政看看這三個人“我說，你們不幫幫忙？”
“這咋幫。”王幼明聳聳肩“那麼多人，得有二十來個吧，我可打不過。”
“……”
紅衣姑娘發現了這邊的火光，猶豫一下向這邊跑來，這突然轉變方向，讓幾個人險些就抓到了她的衣角，紅衣姑娘手裏拿着兩把短刀，砍傷幾人，撲到小溪邊。
“幾位大俠！小女子被山賊堵截，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小女子吧！”
紅衣女子爬起身，淌着溪水想跑過來，只是還沒走兩步，腳下就是一軟，整個人撲進了小溪中。
“你們幾個，莫要多管閑事，否則，一個都活不了！”為首的粗壯男人用大刀指着王幼明四人。
王幼明笑笑“不管閑事，不管閑事。”
這姑娘伸手還算不錯，若是在樹林之中還未必會被他們抓住，但是走了兩步昏招。
一是不該出林子，二是不該淌進小溪中。
停下來時王幼明就發現，這溪水中的石頭被溪水沖的光滑無比，加上可以沒到大腿根的湍急水流，別說是只有些功夫的她，縱使是一些小宗師也很難在這種溪水中發力。
大漢一刀劈下，紅衣女子回眸沖四個人悲慘的一笑，用力竄出水面，用盡全力迎向這一刀，若是逃不過，倒不如就撞死在刀上，總好過被他們抓回山寨。
被水打濕的衣服緊緊的貼在紅衣女子的身上，將她的身體曲線完美的勾勒出來，加上這最後一笑，顯得實在凄美。
“住手！”
一聲大喝，馬漢提着刀竄了出去。
腳尖在水面上一點，一刀把大漢的刀挑開，另一隻手攬住紅衣女子的腰，一腳蹬在大漢的胸口，帶着紅衣女子飄了回來。
“方才說的不管閑事，看來是耍我們的了？”大漢用刀鋒指着這裏，狠狠地說道。
馬漢手摟着紅衣女子的腰，深情的望着女子的眼睛開口笑道“方才確實是閑事，只是剛才的那一瞬間，我愛上了她，這就不是閑事了。”
“……”大漢咬着牙“你還是在耍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馬漢嘆了口氣。
紅衣女子的臉上泛起了紅雲，羞澀的低下了頭。
李律政重複了一遍這一句，忍不住感嘆道“好句，好句。”
“好句吧，湯顯祖所著的《牡丹亭》的前序。”王幼明得意的說道。
“少廢話，兄弟們！將這四個人砍殺，留下那個紅衣服的我有大用！”大漢大吼一聲。
“殺！”
馬漢不屑的看他們一眼，和小昭一起回頭看了王幼明一眼。
王幼明點了點頭。
小昭嘿嘿笑着從地上跳了起來，也不等他們進入水中，反倒是這兩個人先衝著他們衝過去了。
兩個人腳步在水面上一點，飄過小溪，說不出的瀟洒。
小昭手中的長劍未出鞘，只是一抬手，劍柄就向第一個人撞去，那個人雖然心慌，可還是橫刀劈在劍柄上，將長劍重新劈劈回了劍鞘。
小昭在空中擰身，劍鞘打在此人的肩膀處，巨大的力量讓他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這把比小昭人都高的劍，從人身體的角度來看，這把劍是無法在他手中被全部拔出劍鞘的。
但是小昭也沒有想把它拔出劍鞘。
身體落下，踩在這個人的肩膀上，手中握着劍鞘，甩出一段長劍，寒光一閃就把甩出的那段長劍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周圍的人手裏面拿着武器不敢上前，生怕同伴被輕易抹了脖子。
小昭左手持劍，右手成手刀切在這人的脖子上，將他擊暈過去，隨後也沒見有如何動作，長劍自動歸鞘。
“武器特別是很帥……”王小明說著話站起身，走到了李律政的另一邊坐下，把他和紅衣女子隔開。
“可是自古有一句話，武器越怪，死的越快。”
王小明無奈的笑笑，然後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讓那個紅衣女子坐下烤烤火。
紅衣女子猶豫着點頭，但也不敢離他太近，在一個身位左右的距離坐下，緊張的看着對面的戰況。
李律政看到王幼明沒有得逞，忍不住掩口輕笑了兩聲。
馬漢的刀倒是沒有任何奇特之處，只是相比普通的刀要更厚重一些。
兩個人也並沒下死手，馬漢像個流氓一樣用自己手裏的砍刀將其他人的刀打開，下一刀就是用刀背或者刀身拍在他的臉上，各種撩陰腿，摳眼睛這類的招數並不在少。
“撤……撤！”領頭的大漢抵擋了馬漢數招，再一看小昭那裏，那個圓臉孩子已經憑藉著古怪的劍術，擊倒了數人。
自知無力抵抗，連滾帶爬的向後撤去。
眾人一看頭領走了，自己也連忙跟上，有幾個講義氣的還拖着兄弟，等大部分人撤走了，地上還躺着一些失去了意識的沒人管。
馬漢和小昭把他們的外衣扒了下來，然後把他們捆住，就扔在那邊的岸邊。
紅衣女子看見他們過來，臉上的淚水又流了下來，連忙就要跪下“多謝好漢救命之恩！”
馬漢一伸手把她扶了起來，一揮大手“不必如此，只是一見鍾情罷了，你也不必以身相許，我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
李律政看着馬漢，似乎對此人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
真行，人家也沒說要以身相許，反倒是你一上來就暗示人家該以身相許了。
“姑娘怎麼稱呼？”馬漢也沒有在之前的話題上多糾纏，大大咧咧的坐下了。
“陳妍。”紅衣女子雙臉緋紅的說完，然後也坐下來，只不過距離馬漢要比距離網友們近很多。
火堆上的烤雞已經烤得焦黃，馬漢熟練的撒上最後一片調料，然後把第一隻烤雞遞給了旁邊的陳妍。
陳妍小心翼翼地接過了烤雞，還未道謝，馬漢就已經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快吃吧，你衣服濕着，別著涼。”
“……”
小昭往王幼明這邊兒坐了些，離馬漢遠遠的，拿着烤雞烤餅三個人分食。
過了也沒多久，河岸對面的人醒了，打算偷摸的離開，讓馬漢喊住，從他們身上挑了一身兒看起來最乾淨的衣服。
“我穿他們的，你穿我的。”馬漢很溫柔的說道。
陳妍羞澀的點了點頭。
晚上馬漢還說以後他們兩個人看着篝火，讓王小明三人放心的睡，這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
第二天一早，李律政和往常一樣，第一個醒來，看着小昭和王幼明兩個人四仰八叉的睡着，就連姿勢都一模一樣。
“天天這麼睡，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麼有這麼強的武功的。”
篝火已經滅了，旁邊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幹什麼去的，李律政將頭髮梳好，走到河邊，洗漱完畢之後，從車廂裏面拿了一本書，坐在車頭翻看起來。
“你在看什麼呀？”陳妍的聲音突然從耳邊響起。
李律政抬頭，發現是陳妍“是孫大家的《江河志》，是講述我大唐王朝內的江河地貌。”
“哦哦。”陳妍湊過來，想看看書中的詞句。
“哎呀！”
原本的距離應該不至於碰上才對，怎麼這就……
陳妍回頭，看到自己碰上的不是李律政，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兩人腦袋中間的王幼明。
陳妍愣了一下，立馬跳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哎，你這小姑娘怎麼這樣啊，矜持一點。”王幼明先來了一手惡人先告狀，摸着臉好像是自己受辱了一樣，撅着嘴向河邊走去。
“……”
“嗯？大家起來啦？”小昭也揉着眼睛從被窩裏爬了起來，湊到李律政的身後看了看。
“哎，陳妍姑娘，我還說你不見了，原來你已經回來了啊。”馬漢提着一個網兜，裏面放着一些鳥蛋，看樣子剛才是和陳妍一起去找吃的了。
陳妍笑了笑“剛才我看見有一隻長得十分漂亮的小獸，跟着它跑了一段，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找不到你了，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哦哦。”馬漢點了點頭，向眾人展示了一下手裏面的鳥蛋“吃飯吧。”
陳妍眨了眨眼睛，去幫馬漢做飯。
“各位大俠，你們要去哪兒啊？可否帶我一程？”吃飯的時候陳妍眨着大眼睛問道。
昨天晚上的陳妍看起來還有一些后怕的樣子，可是今天起來之後，顯露出了溫柔可愛的性子，想必是度過了昨天晚上的那一陣。
“去京城。”
“真的？”陳妍瞪大了眼睛“我也要去京城，表叔在京城裏行商，原本我就是要去投奔表叔的！我可以和你們一塊走嗎。”
王幼明嘿嘿笑了兩聲“路上可能會很危險哦，我們這一行人可是仇家很多的。”
陳妍看看王幼明又看看馬漢“你們這麼厲害，仇家怎麼敢來啊。”
“江湖太險，每行一步都有葬身虎口的可能，你不怕的話就跟着吧。”王幼明倒是無所謂，反正還多牽了三匹馬，總不至於坐不下。
“接下來咱們去哪兒啊。”
“聽說上安城外有一蟬鳴寺，去那裏吧，咱們燒香拜佛，這也剛好進城不是？”李律政說道“京城中有不少佛法大家，都出自青州蟬鳴寺，若是不能去一趟的話，那不是白來了嗎？”
王幼明笑道“行，就依五公子所言，咱們也能順便祈福一下，咱們這一路可以平平安安的。”
既然敲定了方向，馬漢就駕車向著蟬鳴寺而去。
車剛剛駛上正路，有兩隻鴿子一前一後的落到了馬車上邊，王永明從他們腳上綁着的小木桶中拿出了一張紙條。
“張龍趙虎已安全返回。”
王幼明看過之後將紙條扔給了馬漢“他們倆已經回去了。”
馬漢接過紙條，一看是王朝的字跡，用手指一搓，把紙條揉爛“真行，他們都回去了，就我是個勞碌命。”
馬漢抱怨了幾句，嘆着氣，繼續駕着車，在路上緩慢的行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