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十九年天涯路 第二十二章 意外
“也不知趙月哥那裏怎麼樣了。”周七七坐在車廂之中，雙手托腮順窗戶向外看。
車隊此刻已經進入了樹林，所有人馬皆是靜悄悄的，即便是說話也是極小聲的說話。
“他那麼厲害，有他在應該沒什麼的吧。”周七七想起了王幼明剛才那一劍的威勢，喃喃自語。
說過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小昭“現在已經安全了，你休息休息吧？”
小昭將手中那把長劍橫在膝蓋上，十分警惕的坐在車中“還不可以，周姑娘，還是小心為妙，周姑娘若是累了，可以先睡一會。”
“小姐，要喝些水嗎？”車窗外傳來了程叔的聲音。
小昭拽住周七七的袖子向他搖了搖頭。
好在小昭是孩子模樣，周七七看着他凝重的樣子，不覺得有些可愛，於是點了點頭和陳叔說道“不了。”
樹叢中隱隱有花果香氣傳來，加上現在已到深夜，讓人不自覺的覺得有些發困。
一連打了兩個哈欠，小昭才覺得有些不對，身旁的周七七依偎在車廂壁上已經閉上了眼睛。
小昭伸出長劍，將馬車簾輕輕的撩起一個縫隙向外看去。
無論是車夫還是守衛竟然都哈氣連天，強撐着才沒有倒下。
如此說來，唯一不對的大概就是那莫名其妙而來的花果香氣。
小昭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藥丸，一粒塞進自己的嘴裏，一粒塞進周七七的嘴裏。
周七七此刻昏昏沉沉，小昭伸出一隻手扶住她的下顎，幫助他服下。
自己則也依靠在車廂壁上抱着劍，一副剛剛睡着的樣子。
小昭心中沒數，每隔十個數就用手掐一下自己，以免在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未清楚之前便真的睡着。
“嗯？你們怎麼了？”
程叔的聲音從車外響起，緊接着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到了前面的馬車旁。
“醒醒，你們怎麼睡著了！”程叔震驚的聲音傳來。
程叔愣了一兩秒，隨即立刻來到了周七七的馬車旁邊，一把將車上的竹簾掀開“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周七七服下了葯，腦海中雖說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是意識已經清晰了不少，但即便是如此，身上還是一陣無力，腦海中只能分辨出這是程叔的聲音。
“嗯……”周七七輕輕地哼了一聲。
程叔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小昭，小昭？你怎麼也睡著了？醒醒啊？”程叔鑽進了車廂之中，伸手抓住小昭的肩膀搖了搖。
小昭絲毫沒有反應，就像是真的昏死過去一般。
“什麼！你竟然醒着！”程叔突然向後跳去，跳出了車廂之外。
隨後靜默了十餘秒，成熟摸着下巴走回了車廂之前，看小昭絲毫沒有變化的姿勢，這才放下心來。
先是隨手一掌打在小昭的肩頭，巨大的力量讓小昭半個身子都陷入了馬車壁中。
半昏半醒的周七七已然發現了這件事，只不過心頭震驚加上恐懼，緊閉着雙眼，絲毫不敢睜眼。
“嗯？”
程叔緩慢的湊了過來，自己的鼻尖即將就要碰上周七七的鼻尖，周七七甚至可以感覺到程叔呼吸時所噴出的氣。
“小姐，你還沒徹底昏過去啊？”
程叔粗糙的手捏住了周七七的臉。
周七七睜開了眼睛，看見了程叔近在咫尺的臉，想要推開程叔，可是身體竟是不受使喚。
“意識還清醒着，但是身體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嗎？”程叔咧嘴笑了，顯得有些噁心“這樣……剛好啊。”
周七七眼眶中有兩行淚水順着臉頰流下。
“嘻。”程叔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將頭伸了過去。
“錚……”
“砰！”
小昭的劍出了鞘，整個人也翻身而起，右手握劍鞘，左臂則是無力的垂下。
馬車的天花板已經被砸出一個大洞，程叔的身影在空中翻騰幾下，落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程叔陰沉着臉，他方才伸出的左手不斷有鮮血流下。
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區區十二三歲的小孩竟然有如此深的心機，硬受他一掌，廢了一隻胳膊竟也要找機會偷襲。
方才確實驚險，若不是自己還留了一個心眼兒，恐怕被割斷的就不只是手筋，而是脖子了。
“一隻手換了一隻手，你我也不過扯平，你依舊是沒有什麼優勢。”程叔盯着這個孩子開口。
“當家的說過，你雙臂力量均衡，證明你練的是雙手掌法，如今你廢了一隻手，實力自然減半，你從何處而來的扯平？”小昭冷笑道。
程叔心中一震，剛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見小昭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一道寒光閃到了眼前。
……
“這條路我走過數次，再往前便是一片山林，若是進了山林之中，你我的劣勢並可轉為優勢。”趙月沉聲說道。
“你說的我都能理解，只是你能不能先放開我的腰？”王幼明無奈的拍了拍趙月摟在自己腰上的雙手。
“王兄，你騎馬太快，這樣比較穩妥。”趙月依舊是不放手“只是現在有些問題，如果他們不肯與我們在樹林中拖延該怎麼辦。”
“這簡單，敵追我跑，敵跑我追。”
田大越追越覺得不對，他一個武功平平的土匪，能到如今這個大山寨的寨主，未嘗不是靠着自己的直覺。
陳妍那個女人事情說的好聽，可是今天晚上說過埋伏位置之後竟然就那麼消失了，直到現在也沒有露面。
反而是自己這裏，直到現在也只截獲了兩車貨物，反而到了如今，自己的損傷人數已經過了三百，自己的馬匹和手下一直都在不停的消耗，前面那兩個一直逃竄的人卻像是沒事人一般。
這一會兒這兩個人把馬一扔，竟然鑽進了樹叢之中。
“你們下馬去追，我在這裏等着剩下的人來。”田大坐在馬上向著騎馬趕來的人吩咐道。
手下點頭，下了馬鑽近的樹林中，儘管其中有一些心中有異議的人，也還是跟着大多數人一起鑽進了樹林。
等到所有人都鑽了進去，才有人騎着一匹老馬跌跌撞撞地趕了過來。
馬上那人顯得十分瘦弱，帶着皮帽用麻布遮着臉，腰間還別著一把山賊通用的刀。
“你！”田大指了一下那個剛剛翻身下馬的人。
“大當家。”這個人聲音沙啞，向著田大行禮。
“看你這麼瘦弱，你也別進去了，在這一起跟我等後來的人。”田大吩咐了一聲。
這人點了點頭“是。”
“嗓子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近日受了一些風寒，嗓子啞了。”
田大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
這瘦弱的男人站在一旁，扶着刀的那隻手有意無意地握緊了又放，可是看他手上的老繭便知道他平常很少使刀，大多便是握筆。
“哎，你是剛入幫的吧，之前怎麼從未見過你？”田大看着這瘦弱的男人，心中始終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
“之前我只是喂馬，做雜事而已，這一次是大當家說要全員出動，我才拿着刀出來，大當家自然不記得我。”瘦弱的男人一邊咳嗽一邊回答道。
田大點了點頭，之前他也確實沒在意過幫中喂馬做雜事的那些人，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人，沒有印象倒也正常。
“大當家，你有沒有覺得他們是刻意把咱們往這裏引的？”這個瘦弱的男人說道。
“嗯？”
田大看着他牽起了一支樹枝，蹲在了土地上，畫出了一條路。
先是大路和小路的分叉，隨即到這裏，一條是去京城方向，另一條則是去另外一座城的方向。
“如果他們需要掩護人撤退的話，不應該去往車隊的方向，而是應該從另外一條路走才對。”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咳嗽了幾聲。
田大點了點頭之前他也有一種不對的感覺，可是說不上是哪裏不對，聽到男人這麼說，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你繼續說。”
“他們或許是故意將咱們引向這裏，如果說進了樹叢的話，他們兩人面對着咱們的幫助，機乎是碾壓性的優勢。”
田大蹲下了身，認真地看着地上的那幅圖。
反倒是這個瘦弱的男人一邊說話一邊後退了一小步，隨即緩慢的站了起來。
“這樣一來的話，既然讓車隊脫了困，他們兩人也可以更好的脫困……”
田大點了點頭，正在思考，身上的汗毛卻突然豎了起來，下意識的回頭看來。
卻看到這個瘦弱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將自己的刀抽出，向著自己的后心插了過來。
“啊！”
田大下意識躲閃，只不過即便如此也只能堪堪閃過幾寸，這刀依舊是從田大腰間扎入。
一陣劇痛瞬間貫穿了全身，田大咬着牙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了刀，跌跌撞撞地回手劈出一刀。
這瘦弱的男人提刀都費勁，如何躲得過這一刀。
這一刀斜劈而下，將這男人的帽子同臉上的麻布一同劈落在地。
“啊！”男人嘶吼着跪在了地上，臉上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右眉直至左邊臉頰的下方，血肉翻起，十分恐怖。
田大瞪大了眼睛，身體無力的倒了下來，眼中的視野逐漸變得灰暗，可還是認出了這個人。
“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