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縷香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十一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第三縷香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十一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沈蝶今天搬家,房子是設計院租的,終於可以不用再住酒店了。不知為什麼,沈蝶特別討厭住在酒店,總覺得那裏特別不安全,不是家。是的,她從小就想有個家,有個自已的家,哪怕小小的,可容她棲身,可為她遮風擋雨。原本她以為那個人會給他,結果是她自作多情。

五年了,她終又回到了這裏,“家,”沈蝶心中輕嘆,永遠是一個奢望。

鍾望舒坐在設計院大門外馬路斜對面一個茶座內,透着落地玻璃可清楚看到設計院進進出出的人流和車輛。

他就這麼看着,望着,盼着看到那熟悉的人影,但又怕看到她。她還肯再見他嗎?她已是別人的妻子,他又何面對她?

桌上的茶早就涼透了,他就這麼一直坐着,矛盾的坐着,心中反覆煎熬着。

今天搬家,說到搬家其實她也沒什麼行李,但自從設計院陳師兄看到她,如同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一樣,高興得不知所已。不用說,搬家的事自然也搶到他頭上。

帶着沈蝶從設計院出來,陳遠一路向著新月小區開去,這個小區是他推薦給院裏的。他自已家就住在隔壁小區。他沒告訴院裏的是,這套房子是他父母和他一起買下來,準備將來給他結婚用的婚房。

看了一眼坐在副駕上的沈蝶,陳遠仍覺得如在夢中。那心心念念五年的女孩真的回來的,依舊孤身一人,這難道不是上天給他陳遠的最好良緣?想着,他滿心滿眼均是幸福的笑容。

夜色深深,茶樓的小姐姐望着坐在那裏一直望着窗外的男子,心中滿是歡喜,哪怕看不清臉龐,但他那俊偉的身姿已引得一眾人議論紛紛。當設計院大門緊閉,再也沒有人流進出,鍾望舒如夢初醒,一下子站了起來,抽了一張百元紙幣壓在杯下,轉身跑向對面。

“沈蝶啊,你來晚了,她早下班了。今天聽說她搬家,你要麼去她新家找她”。“搬家?”“哪裏?”“這我不清楚,我只是一個看大門的”“你有事明天來院裏找她吧。”

鍾望舒獃獃得站在風中......顧夢遠遠的坐在車內,看着站在大院門口鐘望舒的側影,目光深深。

第二天鍾望舒不死心的又坐在茶室。小姐姐一看他來了,都不用開口,忙着把店裏最好的茶奉上。

下午五點,沈蝶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原本想着加一會兒班的她,在設計院劉主任催促下按時下班。她緩步向著大門口走來,鍾望舒隔着玻璃遠遠看到了她。一件雪白混紡薄衫,一條淺藍色的真絲褶邊裙,還是那如水的雙眸,還是那輕揚的烏絲,如從畫中走來的,纖塵不染。

鍾望舒轉身跑向店外,剛欲穿過馬路,忽見一輛黑色奔馳車停在她身邊。她在微笑,是的她在笑,那笑容瞬間讓鍾望舒眼中,心中如火在燒。她對車上的人說著什麼,頓了一下終還是上了那車。當車子從鍾望舒眼前駛過,那開車的男子一身銀灰色的西服,整個人看着無比豐偉,滿臉的笑容。

那人是誰?鍾望舒一下子又呆在那裏,不遠處,顧夢靜靜看着他,眼中滿是絕望。

”沈蝶,有人找”陳遠走過來敲了敲她的桌子。沈蝶從一推設計稿中抬起頭來,她才回國不久,夏琪還在國外採訪,沈大哥早上電話說他這二天醫院有事,小嘉由沈媽媽帶着,讓她不用擔心。

誰會來找她呢?沈蝶一臉疑惑的朝着會客廳走去。會客廳米黃色真皮沙發上,端坐着一位衣飾華貴的女子,看清楚那臉,沈蝶怔在那裏。“顧夢,是她”沈蝶呆在那裏,彷彿回到了那晚,風中漸漸冰冷的心,那車中女子凌遲的笑容。

“顧小姐,你好。”沈蝶努力使自已鎮定,強擠着一絲笑容。顧夢目光如炬望着沈蝶,“為什麼上天對這女子如此眷顧,五年了,她一點都沒變,彷彿比以前更美了,美得如一株空谷幽蘭,更自信,更高雅”。

沈蝶輕輕走到顧夢對面沙發上,緩緩坐下。顧夢回過神來,微笑着說“沈小姐,五年不見,你看到我一點都不奇怪?’

沈蝶微微一笑“顧小姐今天來不知所為何事?”

顧夢一看她那淡然的樣子,心中微微發澀,緩緩說道“我們之間無需再多繞圈子,我來這隻為他”“他?他是誰?我不清楚顧小姐所指何人。“”沈小姐,你又何需在我面前演戲,如果不是為了鍾望舒,你會放棄國外優渥的條件回國嗎?“

顧夢一針見血的指出,沈蝶心開始滴血。她抬起頭來,眼中一片空濛:”我這次回國,是我個人原因,與你所說的那個人毫無關係,顧小姐不必多疑“。“哦,是嗎?那你又如何證明?”

“你想要什麼樣的證明?”“我要你答應我永不再見他,讓他死了對你的心”顧夢一字一字緩緩說道。

沈蝶猛的看着對面這個咄咄逼人的女子,她五年前逼她,五年後還是這麼逼她。

”顧小姐,對不起,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我只能說我與他之間已無任何瓜葛,信不信由你”說完,沈蝶站了起來,抬腿欲離開。剛走到門口,顧夢叫住了她,一聲從心靈深處發出的那啞然痛苦的聲音從顧夢口中飄出:”沈小姐,我愛他,甚至超過了愛我自已的生命。可他始終忘不了你,你知道身為女子的這種絕望嗎?我努力了五年,原本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你回來了,一切又回到原點,我每天都生活在地獄裏,我不能傷害他,只能傷害我自已,你看。”說完輕挽起那半月型設計的高定夏裝的下擺。露出那如玉的雙腿,沈蝶定睛一看,只見大腿內側,密密全是焦灼的痕迹。沈蝶如雷重擊,獃獃望着那一片新痕舊跡,重重疊疊,不知多少。“你,你.......”沈蝶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小姐“顧夢放下裙擺,眼中滿是淚光,”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不然五年前你不會離開。現在請你放過他,放過我,放過我們,讓我們好好生活下去好嗎?“

沈蝶如夢遊般走出了會客廳,身子發軟,扶牆欲倒。站在門外的陳遠一把扶住了她,眼中閃着複雜的眼神。

鍾望舒一連幾天都沒再等到沈蝶出來,門口保安一聽他的名字,都緘默不語,更別提放他進去了。鍾望舒明白了,沈蝶根本不想見他。難道她連見一面的機會都不願給他。

這次新片拍攝,原本劇中一些打鬥的戲份可以用武術替身,但鍾望舒卻堅持自已親自上場。對面演員那揮舞的木棍,按武術指導的要求,他演釋着動作。慢慢眼前彷彿浮現那城樓上絕塵的身姿,那亮過星辰的雙眸。頭上被重重一擊,便暈了過去。

設計院裏接了一個大單,沈蝶這一個月來都在加班,陳遠寸步不離的跟着她。“小蝶,我知道你愛的人不是我,可沒關係,我只要天天看見你,看你開心就好。我會等你,等到你能接受我的那天”當一天晚上加班結束后,陳遠鼓足勇氣向她表白。望着陳遠一手佈置的溫馨的家,沈蝶回想着剛才車上陳遠那緊張得發紅的臉,心中一陣陣揪痛。

午餐在設計院的二樓餐廳,沈蝶默默輕咽着飯粒,陳遠跑出去給她去買酸奶。沈蝶無心聽着後面桌上二個女孩子小聲議論着,“你知道嗎,喬偉拍戲受傷了,據說頭被打傷了,好像傷得挺嚴重的,不知道還能否醒過來”頓時整個背部崩緊,沈蝶不加思索放下筷子沖了出去,可跑出設計院大門,看着往來不絕的車輛行人,她呆在那裏,她去哪裏找他?如五年前一般,她不知他住哪裏,五年後她還是不知他在哪裏,她還能見到他嗎?原來她和他之間竟真是如此無緣........

當陳遠拿着酸奶回到餐廳不見沈蝶,旁邊人告訴他沈蝶朝外走了。他一路奔跑,終於看到了那站在馬路邊,傷心不已的沈蝶。他輕輕走過去,拉起她的手,沈蝶的淚終於忍不住滑落。

鍾望舒作了一個長長的夢,夢中有一位女子與他相依,輕聲說:此生生死相依,永不相負。恍然間那女子的身影從一處古城牆上躍下,他驚得心神不存,只見她的絕麗身影在空中飛旋,臉上有無數光茫,他看不清她的臉,但她那璀璨如星雙眸告訴他“我愛你,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鍾望舒一下嚇醒了,轉頭一看,顧夢緊拉着他未掛點滴的手,睡得正香。他眼中一抹愧疚悄然滑過。

“你醒了?”顧夢驚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滿眼歡喜。“你別動,你都昏迷三天了,我真擔心你會一直.......”

顧夢一邊說,一邊輕擦着淚水。”我沒事“鍾望舒輕聲說道,轉過頭不再看她。

顧夢很少見到鍾望舒這麼輕柔的語氣對她說話,自沈蝶走後,他基本與她就勢同水火了。

”我讓人燉了湯,你先喝一口“說道,把沙發旁桌上的暖煲拿了過來。“你放下吧,我想靜靜”顧夢望着眼前一臉冰山的男子,輕輕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我等一下喝”。鍾望舒望着顧夢那落漠的身影,心中有些不忍,低聲說著。顧夢眼前一亮,嘴角含笑,輕輕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一臉焦急的站在醫院走廊上坐立不安的小梁看到她立刻喊到。

“顧小姐,”一看到顧夢走了出來,小梁迎了上去,“他醒了,我去喊一下院長。不是重要的事不要的打擾他”“顧小姐,我查清楚了,沈小姐並沒有結婚,那孩子也不是她的。”顧夢一下子怔在那裏,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下病房,拉着小顧急匆匆離開。離他們不遠,鍾望舒站在未緊閉的門后,小梁的聲音在耳旁迴旋。

“她,她,原來她........”鍾望舒努力讓自已平復下來。關上門,站在窗前望着樓下一片花海陷入深深的沉思。

當顧夢和院長一行人進入病房,發現鍾望舒人已不在。

鍾望舒好不容易打聽到沈蝶的住址,戴了頂太陽帽,遮住頭上的繃帶,一身休閑打扮,看着象某位富家公子。

他就在她家樓下小花園裏坐着,花園迴廊里架着長長一排紫藤花架,花開的繁複精緻,那淡紫色重重的花朵下,幾個小孩子正在嘻鬧。不遠處坐着幾位六七十歲的老大媽正在那裏邊摘菜邊閑聊。

鍾望舒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寧靜與安適,他看着那群玩笑的孩童,耳旁浮起小梁的話語”沈小姐並沒有結婚,那孩子也不是她的”“小蝶,這是真的嗎?”他低聲輕喃着。

忽然一群孩子裏,一個最小的二三歲模樣的一下子朝他跑了過來,他驚訝的張手欲抱住他,卻發現他卻逕自從他身邊跑過,直向他身後跑去。“姑姑,姑姑抱”。

沈蝶一下子看到了直撲向她的小嘉,寵溺的笑着蹲下身子,扶住快要跌倒的小傢伙,把他攬在身前“。抬起頭來,一眼看到了怔怔盯住她的鐘望舒,兩個人就這麼望着,一直望着,世界都已安靜了。

小嘉好奇的看了看呆了的小姑,再看了看同樣獃著的那位叔叔,忽然掙開沈蝶的手,跑到鍾望舒身邊,拉着他的手輕搖,”你也是來看我姑姑的嗎?“

鍾望舒一下子從痴迷中清醒過來,低頭一看那搖着他手的粉白可愛的小傢伙,蹲下身子,摟着那小身子輕輕問道”你叫她姑姑,她是你姑姑?”“對呀,是我姑姑呀。你是誰?”

那雙充滿好奇的小臉緊挨着鍾望舒,鍾望舒一把抱起他,緩步走到沈蝶面前,眼中深情似水。“我知道你不想見我,可我想見你,只想見你”、小嘉好奇的看着他們倆,突然衝著鍾望舒說道:“我認識你,我姑姑電腦上全是你的照片,你很帥哦”。

原本已慘如白玉的沈蝶一下子臉色緋紅,不知如何是好。

鍾望舒一聽,眼中閃着幽光,輕輕說道:“我也是,我的電腦上也全是你姑姑的照片”。

沈媽媽看見小嘉朝小蝶跑過去,便朝着他們走來。卻看見一個男子抱着小嘉背對着她站在小蝶面前。她走了過去,一看原來是他。

她輕嘆了口氣,走上前”鍾先生,好久不見“。”沈媽媽“鍾望舒這才發現站在一旁的沈平的母親,沈蝶回過神來,看到沈媽媽,不禁低下頭。沈大媽看着他倆,把小嘉抱了過來,低聲說道:“你們倆個好好聊,我回去做飯,小鍾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

紫藤花開得如此嬌艷,十幾隻小粉蝶在花間翩翩起舞,忽然有幾隻飛到沈蝶身旁,圍着她上下翻飛。鍾望舒看着這似曾相似一幕,再也忍不住,一把拉過眼前這刻入心,融入骨的女子,吻深深密密而下。

沈蝶已不知自已身在何處,這夢中的人此刻正摟着她,他的吻急切而熱烈,如火一般燒着她,燒着她已冰冷的心。“我愛你,我愛你,我只愛你,再無旁人,小蝶你信我嗎?”

沈蝶淚水不可抑的滑落,這句話五年來無數遍在她耳邊響起,此刻還是他,還是這句承諾,她已不知如何回答。

鍾望舒吻着她淚水,吸吮着,彷彿要把她整個融進他的一部份,再不分開。

顧夢站在一株楊樹下,看着相擁相吻的兩個人,隨風的飛絮在她眼前輕舞,一點白,最終變成一片白,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身後的小梁,輕輕幫她把衣服上沾着的柳絮摘開,輕輕說道:“有些事,由命不由人。你相信緣份天定嗎?我信”說完目光深深看着眼前這位失魂落魄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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