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可惜了
待到眾人都坐好，裴范先這才把心中所想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關鍵就在於，我們如何把這些證據安到許自清的身上。”
“你們想想看，雖然我們發現了銅料，芍藥娘子也能夠證明，這些銅料當初就是許自清托她代為轉賣的。”
“但是，剛才我們已經見到了許自清本人，你們聽聽他的口氣，他可是矢口否認黑市裡販賣的銅料與他有關，在一眾證人面前，他都可以搖頭不認。”
“等到這件事真的鬧到朝廷上，你們說說，他會承認嗎？”
敏敏很不屑：“他不承認又能如何？”
“我們手裏不是有證據嗎？芍藥也可以作證，還能有假？朝廷還會不相信我們？”
身為皇後娘娘的親親外甥女，郭敏敏的想法很簡單，以她高貴的身份，還有和武媚娘親密的關係，她說的話，姨母還有不相信的可能嗎？
別說是這種已經有了真憑實據的，就算是憑空鬧出來的事情，只要是敏敏送到武媚娘眼前的，皇後娘娘也會微微笑，全都認了。
一句話，調查一個並非朝廷宰輔的官員，對於女魔頭來講，無關大局，她肯定會賣給外甥女這個面子。
同樣的道理，也適用於裴范先。
就憑着他和太子的關係，從長安出來到洛陽調查私錢之事，又是奉了太子的指令。
有這樣的靠山在這裏，證據還重要嗎？
郭敏敏腦子裏的那點小算盤，范先清楚的很。按照她的想法辦事，也不是不成。
在發佈過“妖言令”這種狠厲旨意的女魔頭武媚娘的眼中，是是非非各種細節，確實沒那麼重要。
那些被周興、來俊臣等人陷害的忠臣良將，哪一個是真的有謀反事迹的？
還不是被一一定了罪，砍了頭。
說到底，應付武媚娘，歸結為一句話，那就是要讓皇後娘娘心裏舒坦，只要你辦的事合我的心意，那就都是對的，老娘我都支持。
武媚娘最疼愛長子李弘，李弘又支持裴范先，這樣推理下來，范先的做法，必定能夠得到皇後娘娘的支持。
明明前方就有這樣一條康庄大道，裴范先卻偏偏不走上去，這種心態也着實令人難以理解。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不過，我們既然是身負重任才來到這洛陽城調查，就必須把案子做成鐵案，務必要讓許自清無可辯駁才行。”
“老許那人你們也看到了，端的不是個良善之人，他在洛陽就連朝廷需要的銅料都敢私自截留，可見此人的豪橫，絕對比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
“不止如此，此人生性狡詐，若是我們不能把這件事鑿實，他必定不肯認賬。”
“可是，你說我們能怎麼調查？”他說的話不無道理，要是條件允許，郭敏敏當然也不會拒絕繼續調查，現在的問題就是在沒有條件吶！
“許自清又不傻，芍藥也說了，鑄錢的作坊並不在洛陽，我們又不能在作坊里抓到他，這能找到什麼證據？”
“你這麼聰明，你倒是說說看！”
說著說著怎麼要吵起來了？
兩人說話的聲調，確切的說是敏敏說話的音調越來越高，她頓時感到，形勢不妙。
連忙起身，親自去給他們煮一壺新茶。
芍藥腳步輕輕，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響，她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房門也不敢推開太大，只是拉開了一道小縫，一個欠身就走了出去。
這裏是專門給貴客商談要事的二樓包間，要想去泡茶，芍藥必須親自下到一樓大堂。
從大堂的後門再出去，游廊串聯的小廣場上，一角有個耳房，燒水煎茶，或者是為一些常住群芳苑的貴客煮葯都要在這裏進行。
整個群芳苑都是她芍藥的地盤，該走哪條路最近，她相當熟悉。芍藥信步穿過熱鬧的一樓大堂，待到從後門出來，滿天星斗籠罩下的夜色，頗有幾分恬靜的氣息。
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頓時輕鬆了許多，沒想到，今天面見許自清，會是這樣的順利。
原本看到長安來的神秘男女躍躍欲試的樣子，芍藥還以為，他們要鬧出怎樣大的陣仗呢！
沒想到，居然就這樣試探一下就算是過去了，真是令人欣慰。
微風吹過，芍藥閉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氣。
嗚嗚！
肩膀被捉住，嘴巴上也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捂住，芍藥驚慌的睜開眼，這才發現，熱熱鬧鬧的一樓正堂後身，小廣場的上，此刻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而在她的身後，儼然出現了兩個壯漢，一老一少，其中那個年長的還把她給劫持了！
“你們要幹什麼？”
芍藥混混沌沌的擠出這幾個字，根本搞不清楚這兩個人是怎麼混進群芳苑的。
看他們的身手，絕對不像是真正的綠林人士。
“你別管！”
“老實跟我們走就對了！”
兩個惡徒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年輕的那個手裏還提着一根木棍，看到芍藥被成功控制，立刻就扔掉了。
本想一棍子把芍藥敲暈，現在想想，還是把她直接帶走更方便。
芍藥大眼睛轉了幾轉，距離她最近的自己人，也在二十步以外，況且，為了呼吸新鮮空氣，她剛才還特地走到了耳房附近，這個耳房，地處比較僻靜，從正堂里根本就看不到這邊的情況。
看這兩個壯漢的意圖，似乎並不是簡單的劫財之人，不管怎麼說，保命要緊。
思及此，她立刻點了點頭，示意只要不傷及性命，她什麼都可以聽從。
一老一少兩個壯漢，見芍藥如此乖巧，心裏亦舒坦了不少。
這嬌俏的一張小臉，要不是做了那等下作的事情，兄弟們也不捨得要了她的性命。
卻說劫持了芍藥的這兩位壯漢，正是那許自清府上的管家老張和他強拉來的小廝何阿九。
兩人原本也不是盜匪出身，一出手，便知道他們是外行，可要說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無巧不成書。
正是因為兩人都不是道上混的，看起來絕對是正經的體面人，這才讓他們能有驚無險的混進群芳苑。
那守在門口的小嬌娘和龜公們還以為，他們是正經的客人哩，根本沒提防。
“這麼漂亮的一張臉，可惜了。”何阿九感嘆道。
群芳樓的芍藥娘子，那可是洛陽城裏最嬌艷的一朵名花，要說兄弟二人以往也只能是只聞其名，未能一親芳澤。
今天能有此等親密接觸，頓時有些昏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