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我又復活了。
袁滿又一次從床上驚醒了,他單手撐着床坐了起來。袁滿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光滑,沒有牛奶過敏出現的臉部水腫,也沒有起皮疹,呼吸除了剛起床有點快之後,一切都好好的。
袁滿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按亮屏幕後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是四月四日六點十分。
他竟然牛奶過敏嗝屁了,經歷過我死了我復活瞭然后又死了我又復活的套娃循環后他又開始了四月四日這一天。
他們學校七點鐘的早自習,老媽敲門叫他起床,袁滿邊吃飯邊看着盤子裏的復活節彩蛋發獃。
袁滿走在上學路上,表面淡定面無表情,心裏卻心亂如麻,今天的一切都按照他記憶中的四月四日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對於所有人來說,這是新的一天。
沒有人知道,他這是他第三次過四月四日這一天了。
袁滿腳下突然籠罩出一團陰影,他被迫停下了腳步,掀起眼皮看到面前出現的一堵肉牆攔住了他的去路。
小夥伴們站成一排像是手機信號一樣,對着袁滿嬉皮笑臉。
小夥伴的出現打破了一成不變的循環,他們沒有像上一個四月四日那一天出現在校門口,而是站在他家小區門口等他。
袁滿低落的情緒再看到小夥伴們的那一刻,突然變得雀躍起來,什麼煩惱什麼憂傷全部都煙消雲散。
袁滿彎了彎唇角,笑得溫潤,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粲然的笑意,如沐春風,像是想起了什麼腦海深處最耀眼和珍貴的記憶。
袁滿和小夥伴們邊走邊討論應對方式,他們試圖從前兩次袁滿被殺的經歷中找出細枝末節里發現蛛絲馬跡。
袁滿第一個四月四日是晚自習在班裏參加復活節班會,有的同學裝扮成了女巫,有的戴上了超級英雄的面具,有的人戴上了血腥兔子面具,兇手鎖定在戴着兔子面具的人身上。
第一次遇害是在廁所被帶着血腥兔子面具的人用刀活生生捅死了。
袁滿喜歡的男生薑煦、班裏的文藝委員夏茹、還有夏茹的男朋友體育委員左叢林他們三個人在復活節班會上都戴了血腥兔子面具。
袁滿第二次死在了回家的路上,為了請小夥伴們喝奶茶他們去了奶茶店。
等他們護送袁滿回家的路上,袁滿牛奶過敏嗝屁了。
“小滿哥哥,你昨天突然就暈倒了,我們擔心死你了。”思水癟着嘴說。
“不好意思,一定嚇壞你們了吧,我過敏的樣子挺恐怖的,臉上會起紅色的皮疹,然後臉上還會水腫起來。”袁滿笑得一臉抱歉,他輕聲說。
“明明你要的是可樂,只是喝可樂怎麼會牛奶過敏呢。”宋牧垚皺了皺眉。
“現在想來,只能是可樂裏面加了含牛奶的乳製品之類的。”珊珊抬了抬眼鏡,輕聲說。
“而且奶茶店的人怎麼會知道你奶茶過敏呢,除非兇手剛好就是奶茶店的人,聽到了你說你牛奶過敏。”霽鯉澄眯着眼睛說。
“會不會是不小心加的啊?”思水說。
“一般可樂裏面也不會添加奶製品,而且既然是不小心加的會故意弄得我們看不到加奶的痕迹嗎?只能說是他故作則心虛故意弄成不太明顯的,好讓我們發現不了。”霽鯉澄緩緩地說。
珊珊抬了抬眼鏡,低聲說:“兇手就在離我們那麼近的地方,我們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細思極恐。”
“小滿,我早就問了,奶茶店那個服務員姜煦和你是什麼關係。”霽鯉澄眨了眨眼睛,彎了彎唇角說。
袁滿支支吾吾地說:“就...同...同學關係啊。”
“就...就同學關係,你還會這麼口吃。”思水學着袁滿的口吻,斷斷續續的說道。
袁滿低垂着頭,妥協地說:“好叭,其實我是個同性戀,我喜歡男生,姜煦就是我喜歡的男生。”
小夥伴們異口同聲地說:“哦。”
小夥伴們的表情太過於平靜,袁滿以為他們沒有聽清,又一次說道:“姜煦是男生...是男生。”
“我知道姜煦是男生,就是昨天奶茶店那個長的很高很帥的小哥哥嘛,小滿哥哥你很有眼光哦。”思水擠眉弄眼地說。
袁滿疑惑地問:“你們怎麼沒有反應啊?”
“我們該有什麼反應?”霽鯉澄佯裝驚訝的捂臉說,“男同竟在我身邊!”
袁滿:“……...”
袁滿:“比如那種很驚訝,然後打量或者覺得我很奇怪的那種眼神。”
溫鶴戾垂了一下眼,淡淡地說:“我們為什麼會覺得你很奇怪。”
“你不奇怪啊。”宋牧垚一副理所當然地說。
珊珊一本正經地說:“男生喜歡男生又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袁滿怯生生地說:“真的不奇怪嗎?”
“月亮可以彎,百合花也可以開。”霽鯉澄眉眼舒展,笑的時候,桃花眼彎成月牙兒,虎牙微露,“這些都是很尋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奇怪的。”
袁滿鼻子一酸,眼圈泛紅,似乎是因為內心最隱秘的角落見到了陽光,本來已經想好這份秘密會晦暗見不得光,暴露在陽光底下也只會收到流言蜚語和厭惡的目光。
卻沒有想到,這群他才認識一天的夥伴,聽到他說這份秘密的態度就像是他說喜歡女生一樣正常的反應,沒有任何異樣或者覺得他是異類的目光。
他們只是淡淡的為他高興,袁滿笑出了眼淚,他覺得自己被接受了。
就連在血濃於水最親近的父母面前,袁滿隱晦的提到同性戀這三個字,父母總是會帶着一種厭惡的表情說:“同性戀好噁心,只有不正常的人才是同性戀。你如果喜歡男的我們保證打斷你的腿,不會再認你這個兒子了。”
袁滿只有悻悻的用笑容偽裝自己,違心的表示自己喜歡女生。
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完全做真正的自己,不用為了迎合別人,帶上名為保護的面具假裝他人眼中的正常人。
“有件事情,我想提一下。”溫鶴戾垂了一下眼,掀起眼皮看向袁滿,淡淡地說,“可能會讓你有點不舒服。”
袁滿愣了幾秒,笑得溫潤,彎了彎眼睫:“沒事,你說吧。”
“看到奶茶店的那個服務員,我會想起那天晚上在廁所門口跑的那個人,他們兩個好像是一個人,不管是背影還是髮型。”溫鶴戾安靜片刻,緩緩地說,“第二次牛奶過敏的源頭地奶茶店他也在,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小鳥你這麼說,我也覺得那天晚上從廁所跑掉的人真的很像是姜煦,那個頭身比,那個大長腿,我是不可能記錯的。”霽鯉澄接著說。
思水睜大了眼睛:“那麼帥的人竟然可能是殺人犯嗎?”
“思水,永遠不要以外表來判斷一個人的好壞,外表往往是最具有欺騙性的。”珊珊抬了抬眼鏡,嚴肅地說。
“我就是覺得那個哥哥身上散發著一種和小滿哥哥一樣的溫柔氣息,讓人看着很有親和力和的善意。”思水低垂着頭,“而且他在遞給我奶茶的時候還告訴我我鞋帶掉了。”
“我看人不會錯的,我還在他身上聞到了和小滿哥哥一樣的香味。”思水又說。
“一樣的香味?左思水你是狗嗎?整天都在嗅來嗅去的。”宋牧垚挑眉。
“你才是狗呢!每個人身上都會有香味的,橙子和她名字一樣,身上有甜甜的橙子味。潤土哥哥身上有很淡的薄荷味。姐姐身上是清香的蘭花味,小滿哥哥身上的味道我聞不出來是什麼,不過淡淡的很好聞。”思水不緊不慢地說,“不過不過你就不一樣了,你是臭臭的,全身都是汗臭味。”
宋牧垚:“……...”
宋牧垚:“你才臭。”
“我身上應該是洗衣服的味道,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袁滿颳了刮鼻子,耳尖有點紅,“我是聞到了姜煦身上的香味,才去買的這款洗衣粉。”
“哇!小滿哥哥你好會啊!”思水激動地說,“我以前也干過這種事情,不過我跟我愛豆買的同款洗衣液。”
“不過小滿哥哥,姜煦和你有仇嗎?他為什麼會每次剛好出現在你被殺的地方,或者說他克你嗎?不是說古代有什麼克夫的嗎?”宋牧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哈哈哈,垚妹你會說就多說點,克夫可還行?”霽鯉澄笑得前仰后翻。
袁滿的臉紅的像個番茄一樣,他像是個小嬌妻似的嬌羞:“我和他從幼兒園起就是同班同學了,我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他。他待人謙遜有禮,不會和人發生衝突,在我的記憶里,他似乎和每個人都可以玩的很好。”
“像他這樣的人,不會有什麼仇家也不會和別人有衝突,更提不上跟我一個平時沒有太多交往的同學有仇了。”袁滿眉眼上揚,緩緩地說,“而且我相信他和他的的為人,他是不會做出殺人放火這種事情的。”
袁滿笑得溫潤,他的記憶里,少年總是在笑,每次見到他時都是一副笑容粲然的模樣。
放學路上看到他扶老奶奶過馬路,學校裏面喂流浪的貓狗,每次學校捐款也是積極主動第一名,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
袁滿每天都在同一天死去,陷入了死亡循環,只有找出殺掉袁滿的兇手,才可以逃離這個死循環。
袁滿怔了怔,種種線索指向的兇手竟然是他喜歡的男孩,一想到記憶里那個總是笑着的男孩的臉,袁滿微笑着選擇相信他。
今天,也就是第三次的四月四日。這一次小夥伴們千防萬防,只讓袁滿吃自帶和霽鯉澄背包空間裏的東西,今天他們甚至連食堂也沒有去。
雖然袁滿相信姜煦,可是小夥伴們對姜煦還是保持着兇手嫌疑人的懷疑。
袁滿在小夥伴們的慫恿下,抱着可能會被懷疑腦子有病的可能,約姜煦到天台決定說清楚。
小夥伴們早早的在天台站着,姜煦如約而至。
姜煦遠遠的看到袁滿就開始笑了,他就跟袁滿描述的一樣愛笑。
姜煦長腿垮了幾步就到了袁滿的身邊,垂斂的目光悠悠地落在袁滿的身上:“小袁同學,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有一件關乎一個生死的事情想要跟你說。”袁滿說,“提前預告一下,對於我接下來要說的話請你不要覺得我腦子有問題或者電影番劇看多了,我說的事情全都是真的。”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奧特曼嗎?”袁滿沒頭沒腦的問了句。
“我相信,我不僅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迪迦還有戴拿,這個世界還有光!我們要相信光啊。”姜煦竟然沒有絲毫停頓,他表情認真的回答說。
“你相信某一天會突然循環嗎?有一天無限循環,不管你怎麼努力它都會是那一天,你永遠無法到明天。”袁滿又問。
“如果是假期的話我希望可以一直循環周末,如果是周五,那你當我沒說。”姜煦開玩笑般地說,“我想如果真的無限循環一天,如果那天是世界末日的前一天,那麼這一天會是永恆和浪漫的。但是拋開這浪漫因素的一切,那麼那一天一定是無聊和無能為力的,因為這一天會發生什麼都已經知道了,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新的一天,對於自己來說確是日復一日的那一天。”姜煦聲音格外的清冽,“我們對於明天的期待就是因為明天是未知的,未知的才是充滿期待的。”
“說得好!說得好!”宋牧垚聽着聽着忍不住鼓起了掌。
姜煦被突然來的掌聲給整害羞了,他摸着後腦勺笑了:“這幾位同學看着面生,應該不是我們年級的同學吧?”
袁滿內心吐槽:不僅不是我們年級的學生,還不是我們這個學校的學生。
袁滿雖然心裏吐槽,表面還是笑臉盈盈地說:“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不瞞你說,其實我們是未來穿越過來的,我們是未來這個學校的學生。”
思水捂住了宋牧垚的嘴,一把推開了講的一臉認真的宋牧垚。
思水尷尬的笑了笑,一臉歉意的說:“不好意思了,家裏小朋友該吃藥了,他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
思水的話還沒有說完,姜煦突然一臉激動的拉住了袁滿的手。
“你的朋友都這麼酷的嗎?小袁同學你竟然還認識穿越回來的人,好酷啊。”
“你相信了嗎?”袁滿問。
“我相信啊,既然是你朋友的話,肯定靠譜。”姜煦他眉眼狹長,瞳色又淺,嘴唇上揚。
“你不需要問他們一些問題來驗證一下嗎?”袁滿又問。
“對哦,我怎麼沒有想到。”姜煦恍然大悟地說,“你們知道我的名字嗎?”
霽鯉澄說:“你叫姜煦。”
姜煦毫不吝嗇的說:“哇,你好厲害啊。”
“你知道我平時的愛好嗎?”姜煦又問。
思水手指颳了刮筆尖:“這個我知道,你喜歡打籃球。”
宋牧垚小聲地問:“你怎麼知道啊。”
“袁滿哥哥跟我說過。”思水側頭和他竊竊私語。
周圍是小夥伴們打打鬧鬧的聲音,熱鬧非凡,袁滿掀起眼皮,溫潤的笑着看着他:“姜煦,我可以相信你嗎?”
姜煦一瞬不瞬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細碎的額發,細密的睫毛,淡抿的嘴。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那麼我覺得我還是值得信賴的。”姜煦收斂了笑容,風把少年的頭髮吹起,他抬眸認真的看着袁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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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可以彎,百合花也可以開。這句話我是在抖音刷到秦牛正威說的,具體句子來源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