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道路
“隊長,今天我能請假嗎?”鄭以東問。
“可以。”明婭也不問為什麼。
其他人可能都不知道鄭以東是要去做什麼。
但是偷聽過鄭以東電話的黃濤和左小亦清楚得很。
是為了去見那個女孩子。
“如果你們有什麼重要的人要見上一面的話,就趁着這個時候去見,不要都堆在‘戰役’的前一天。”明婭說。
其餘人愕然,沉默。
結果他們大部分的人還真的就這幾天都請假。
但都是約約親人說說話之類的。
提早見也好,就算情緒低落,也能在“戰役”開始前調整過來。
隊內,大概也就明婭、葉曳、周南、張辭龍沒這個打算了。
“你不去看一下你的父母嗎?”葉曳問張辭龍。
張辭龍搖頭:“不了,他們早就認為我已經死了,現在出現在他們面前,給了他們希望,要是我在‘最後一次戰役’上死了,對他們的打擊會更大。”
葉曳瞭然:“也是。”
張辭龍抬了抬目光:“那你們呢?”
葉曳聳肩:“父母都走了,我們原因都差不多吧,剩下的就是不怎麼親近的親戚而已。”
“周南也是?”
“嗯。”
她沒有說明周南的父母的死是因為什麼。
想來周南本人也不想別人知道嗎?
因為自己的選擇,而造成自父母死亡什麼的,怕是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中。
只是他現在並沒有把這份愧疚表現出來。
這也算是周南的責任心強吧。
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獲得“戰役”的勝利。
這個可比他內心的愧疚沉重得多了。
由於在訓練地的人太少,只有他們四個,他們也就不打算訓練了。
畢竟訓練“成果”這種東西,是要日積月累的,並不是到最後拚命訓練,就會有大幅度的提升什麼的。
但偏偏很多人都是“最後一刻”訓練得比之前還要狠。
這是不對的。
要是“戰役”前幾天都是這樣,到“戰役”上就會變得很糟糕了。
狀態不佳,死的也快。
雖然也有可能在瀕死的時候爆發出來——這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做得到的。
而去見家人說著掏心窩子的話,在送別的時候,哭得格外地慘烈。
信誓旦旦地說著自己一定能夠成功、已經成為“第一隊”一員的自己定然是自強的不用擔心這樣之類的話。
當然,能夠允許自己的兒女來參加“戰役”的,起碼百分之八十都不是獨生子女。
*
“你能弄到槍的子彈嗎?”明婭問。
周南愕然看着她。
“許襄的死你不也見識過了,比起那些冷兵器,能用槍的話更好。”
“你……能夠把‘力量’附在子彈上?”
這樣的事實就特別地駭人。
因為據他所知,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明婭沉默,定定地看着他,好像是在說“不然呢”。
“只有我能夠做到。”明婭補充了一句,直接就掐斷了周南內心的想法。
周南還是抵不住心裏的疑惑:“你是怎麼做到的?”
“靠意識。”
“……”還真是一個模糊的答案。
“相當於能夠意念那種。”明婭想了想,才想到了這樣的形容。
周南額頭冒出了點汗。
如果能給明婭弄到子彈的話,“戰役”的勝利的幾率也會更大。
“要什麼槍,什麼子彈?”
也是一件好事情。
“槍有,手槍子彈九毫米。”回答也是十分地乾脆利落。
“你的手槍的途徑應該是正規渠道吧?”
“大概。”
大概?
聽起來就十分地不靠譜。
“行,給我幾天時間,會幫你弄到的。”
“謝謝。”
“不用謝,只要能夠增加點勝算,我都會儘力。”
明婭沒說話了,黑色的眸子暗了幾分。
——勝利嗎?
*
葉童看着季龍振不斷揮動木劍,神情擔憂。
最終還是沒有把他們想說的告訴全部人。
畏懼“第一隊”的人的實力、內心的恥辱。
即便無法許下“願望”,那也是一定要參加“戰役”的。
為了洗刷“從戰役上逃走”的恥辱。
客觀地說,他們其實並不算是逃走,面對“戰役”盡心儘力。
只不過是他們僥倖存活了下來,許願的人消失了而已。
季龍振揮着揮着,手中的木劍便從手中脫出,撞擊到了牆上,留下了很微笑的痕迹。
他的表情猙獰,眼中的眸光閃着。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進不了‘第一隊’?!”他大聲吼着。
所幸這裏安靜,也只有葉童在。
自從葉曳說下那樣的話后,那話就變成了季龍振的夢魘。
每次原本要從中走出的時候,看到台上的十人,他便又陷進裏面去了。
幾乎就是這樣無限地循環着。
說起來慚愧得很。
明明他們兩個是參加過“戰役”的人,排名還不如一些以前沒有參加過“戰役”、來了1區之後才開始訓練的人。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種是要看天賦的。”葉童一手拽成一個拳頭。
這樣的話她又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季龍振也很清楚這點。
——不是靠着努力就可以成功的事情嗎……
季龍振失了魂,木木地看着葉童:“那,我們可以在‘戰役’上貢獻出自己的一分力量嗎?”
葉童微愣,帶着苦澀的笑容:“一定可以的。”
“所以,你不用糾結於能不能再‘第一隊’。”
“就算不在‘第一隊’也一樣可以做出貢獻不是嗎?”
但是,“第一隊”就是實力的象徵不是嗎?
季龍振只是覺得,自己沒能進“第一隊”,就像是一個廢物一樣。
順着葉童的話去想。
想到身後有好幾萬人,就舒心了一些。
“我知道了。”聲音沙啞而落寞。
葉童起身,上前去抱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季龍振。
像是哄着小孩一樣輕輕拍着他的背部。
“我還在。”
“我們一定可以在這場‘戰役’上活下來,到時候不管是不是“第一隊”,所有人都會把我們當做是英雄的。”
“‘戰役’就在眼前了,擺好心態。”
季龍振垂眸,淚光轉了一下,遲鈍地回應了一聲“嗯”。
*
橘黃暖色的燈光下所有人帶着笑。
桌面上豐盛的食物讓人看見了食慾大增。
由於明天“戰役”就要開始的緣故。
他們都是以飲料來代酒。
有點像是斷頭飯的感覺。
實際上也跟斷頭飯沒有任何的區別。
恍然間,葉曳想起了葉曳他們。
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了一年了。
眸光沉下。
黃濤看見葉曳情緒的滴落,一根經的他直接就問:“葉曳是怎麼了嗎?”
難道是因為明天是“戰役”的緣故,害怕?
他這麼一說,除了明婭,其餘的七人都看過來了。
葉曳感覺有點尷尬:“沒,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參加上個‘戰役’的人員中就有我的朋友,但是他們都沒有回來了。”
一個很沉重的話題。
所有人的笑容都斂去了。
張辭龍吃了一塊肉:“你是覺得我們都會死嗎?”
“哪怕現在我們這麼強?”
葉曳沒說話,默認了。
“你擔心什麼,這不還有恩人在嗎?死不了。”也不知道張辭龍為什麼會這麼自信地說出這樣的話。
其餘的人回想起了明婭的實力,不由得恢復了之前的笑容。
“是啊是啊,隊長可是很強的。”
“而且我們也不弱啊。”
“越是沒有信心才越會失敗,擺正心態就好了。”
一個個人輪流地安慰她。
但是葉曳又是想到了之前她問明婭,她會不會死這樣的問題。
結果明婭說會。
始終還是無法放下心來。
她抬頭看到大家的笑容時,喉嚨一哽。
在這種氣氛下,再說出那樣的話,就是帶大家走向低的情緒了。
如果因為這樣讓大家在“戰役”上心態不好、造成他們的死亡的話,她就是最大的惡人了。
所以無論如何,現在,她必須迎合這樣的氣氛。
為的也是“戰役”的勝利。
與此同時,她也開始催眠着自己,內心不斷重複着一樣的話。
是啊,有明婭在,且大家多這麼強,想要獲得“戰役”的勝利一定沒有問題的。
葉曳嘴角微微向上揚,神情變得輕鬆起來:“說的也是。”
在這種場合上,明婭的存在就顯得至關重要了——定心丸。
明婭的實力也確實不容置啄。
現在可是跟以前不一樣。
這次可是有明婭的存在啊。
這場“戰役”一定會穩穩噹噹地獲得勝利的。
然後就可以過上跟普通人的生活。
光是想想,葉曳都覺得十分地美好。
“別擔心別擔心,我們一定會獲得‘戰役’勝利的!”左小亦笑嘻嘻地說著。
他可是最擅長帶節奏了。
“對了,‘戰役’結束之後你們想做什麼?”黃濤問。
他自己先回答了:“聽說‘戰役’勝利后,所有人都會是‘英雄’,據說對自己的後代也有優待,我的話,希望能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子,任何做着一份不錯的工作。”
林進有點擔心地朝身旁的周南說:“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早?”
因為他壓低聲音的緣故,也就只有他自己和周南聽得到。
周南倒是絲毫地不在意:“這不挺好的,可以活躍一下氣氛,帶着美好的願望去戰鬥。”
很理想的說法。
可這種事情就是要帶着這樣不切實際的才能夠成功。
理想變成一種執念之後,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也更是讓人擁有力量的源泉。
左小亦神情微微獃滯:“我的話,肯定是要去上大學,再之後……再說吧。”
張辭龍一手攬着左小亦的脖子,裂開嘴笑着說:“未來的規劃也要做好喔。”
他跟左小亦一樣,一開始參加“戰役”,就是剛成年沒多久。
原本他是可以去上大學的,但後來因為各種原因,連在世人路面的機會都沒有。
關於這點,他還是覺得有點遺憾。
但是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希望能做一份對社會有貢獻的工作吧。”
還有就是正式地回去看父母。
這種事情可不能當面說出來,畢竟知道他以前參加過“戰役”的,也只有明婭他們了。
“意外地很普通。”焦遠說。
“那,你說說你的?”張辭龍問。
他也絲毫不覺得自己所期望的沒什麼不好。
這倒是問倒了焦遠,他整個人僵在那裏:“科研。”
所有人都呆住了。
張辭龍恢復笑容:“不錯嘛。”
“下一個下一個。”
說著,他的視線卻是落在了葉曳的身上。
葉曳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這樣的問題,以前她又問過明婭。
“不、不知道啊,我覺得還是等‘戰役’結束之後再說吧。”
她只是想過普通的生活,至於怎麼過,目前還沒有任何的想法。
大家也不會勉強她。
“下一個下一個。”左小亦跟着張辭龍一起喊了。
鄭以東有點不好意思:“結婚……然後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意外地也很平凡呢,感覺這個好像跟黃濤的差不多。
“下一個下一個。”左小亦和張辭龍就差敲碗筷了。
“做相關經融的行業吧。”齊明略說。
聽起來也是一個很普通的想法。
但人生不就是在普普通通度過,只有那些能力優異、有才華的人才能不平凡。
當然,所有人都只是聽表象,並不會深入去想。
要是深入去想什麼的,真的太累了,說不定還會因此而放棄。
齊明略說完,就剩下周南、林進還有明婭了。
他們的視線都在這三人之間來來回回掃過。
“你們誰先說?”黃濤問。
周南笑得有點無奈:“我來一併說了吧。”
一併說了?
那就是這三人都有私下討論過?!
太過分了吧,不帶他們。
“我們三個都會做政治上的事情。”
這個還是讓他們很意外的。
為國家做事,不就是鐵飯碗。
只是現在也只有一個國家了,也就算不上稱作為“國家”。
周南視線落在明婭的身上:“隊長是沒得選,只能走這條路,可以說,從小就是往‘那個位置’培養的。”
“什麼位置?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張辭龍好奇加疑惑。
“具體不能生活,不過確實是一個很厲害的崗位。”
隨後,眾人看明婭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