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陳錕
“爺爺,我學這個有什麼用嗎?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根本就不需要這些了吧?”年幼的陳錕看着手中的槍,滿臉的困惑。
形態佝僂、白髮蒼蒼的老人笑着,凹進去的眼睛有幾分瘋狂,蒼老充滿了老人斑的手抓住陳錕的雙眼,整個人顯得有些怪異。
“是有用的!總有一天所有科技將會被淘汰!人們將要用自己的雙手去獲得生的機會!”
“然後,把你所會的,全部都獻給神明大人!”
言語帶着崇高的敬意。
陳錕看到這樣的爺爺有點害怕,不敢說話,反正只要按照爺爺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吧?
等等……神明大人……誰?
亦或者說是什麼?
他不明白。
不過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畢竟爺爺這麼神經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鄰居都說,爺爺患有精神病,遲早會被送進醫院裏接受治療什麼的。
陳錕這麼幾年下來,也發現爺爺所交他的東西是挺厲害的。
不管是遇上誰,都可以打敗。
至少對他現在所遇到的混混是這樣的。
直到他上初中,爺爺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醫院。
被帶走時,他還不忘囑咐陳錕:“記住!你的所有都是要奉獻給神的!”
“你也終將會遇到神……”
“沒有人會活下去,只有神能夠活下去!”
“都怪那些該死的人,讓所有人都遺忘了神!”
“哈哈哈哈,我們會死是理所應當的!”
“如果能幫上神,是我們的榮幸!”
“為神奉獻!為神死去!能有什麼比這個更有榮耀!”
“我們遲早會因為自身的傲慢付出代價……哈哈哈哈哈……”
身穿白大褂的人將他拖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口中所說的神到底是什麼。
“哥哥。”小女孩不安地抱着陳錕的手,“爺爺他——”
陳錕低頭,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眼底溫柔:“沒事的,哥哥在。”
小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
反正爺爺一直以來關注點都是在哥哥的身上,一直照顧她的,都只是哥哥……
原本以為仍然能過着平靜的生活,但事實上與兄妹二人所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學校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爺爺被抓進了精神病院。
陳錕能夠忍耐,但是他的妹妹忍耐不了。
某天下午放學回去,妹妹就爆發了。
“為什麼我們的爸爸媽媽都死了?!”
“為什麼爺爺要被抓去精神病院?!”
“為什麼沒有長輩照顧就要瞧不起我?!”
“我不明白!”
以現在“完美”的社會上,單親和孤兒落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瑕疵貨”。
流着眼淚,她一個人丟下書包沖了出去。
陳錕欲要阻止,但想了想等她冷靜呆一會,就會乖乖回來,也流沒有追上去了。
然而,等到晚上十二點,妹妹始終都還是沒有回來。
他才開始出去找。
腳步驟然停下,側身,看到漆黑的巷子裏有四個人的身影。
緩緩走過去,看到真實的一幕時,瞳孔縮小,滿腔的怒火佔據着他的內心。
“這誰啊,快走快走,不要礙事!”
對方其中一人驅趕着他。
“渾蛋!”兩個字從上下排牙齒間的縫隙蹦出。
陳錕直接撲過去,把一人踹倒字地上,其餘的兩人面色憤怒,欲上前圍毆他。
但這些人沒有練過,陳錕對付他們三個人可謂是輕而易舉。
只是他們周南有一個持着一把水果刀,朝陳錕劃去,一點都不帶猶豫。
陳錕目光稍凝,奪過對方手中的水果刀,憤怒與恨侵襲着他的腦子。
水果刀沒入了一個又一個人的腹部,最終三個人都捂着自己的傷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血從傷口蔓延,侵蝕了衣衫。
陳錕大口喘着氣,看着倒地的三人,他才知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后一瞬,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丟下水果刀,脫下外套抱着妹妹。
“沒事了沒事了,哥哥來了。”
說著他一手抱起了妹妹,朝家的方向去。
懷中的妹妹眼中沒有一絲光芒,像是一個死人一樣,事實上她還是活着的。
只是不久后,陳錕就被抓了。
最終被判入獄中,至於妹妹,在陳錕入獄后就自殺了。
——他,失去了最後的親人。
冰冷的鐵門關上。
手上戴着的終端也變得有點不一樣。
與他同住在同一個獄房裏的人見他年紀小,覺得好欺負,便擺出大哥的做派。
但是所有人想教訓他的人,全部都被打趴下了,雖然他們都是殺過人的狠角色——
就連陳錕自己都沒有想過,爺爺所教他的,居然會用在這種地方。
短短的一個月裏,陳錕成為了獄的大哥。
無論長相多麼兇殘、多麼健壯,在他的面前都像是一個鵪鶉。
進來的新人小瞧他的,都沒有好果子吃。
在監獄的日子,陳錕覺得根本就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由於現在的科技發達,像什麼流水線啊重活之類的都有機械人替代,他們也就在監獄裏過着還算是休閑的日子。
休閑休閑着……等待着死亡。
一旦沒什麼事情可做的時候,陳錕總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情。
爺爺對他說過的話還有妹妹所經歷的遭遇……
每次想起來,心意難平。
過去了好幾年的時間,他同監獄小弟們一同到操場上活動筋骨的某一天,天空完全是漆黑的。
沒有一絲的光亮,比夜晚還要黑。
“現在不是白天的時間嗎?怎麼黑成這樣?是要快下雨了?”
“不是吧,沒有打雷……好像連一片雲都沒有。”
“感覺好奇怪。”
周圍的人紛紛討論着。
所有人都以為之後會恢復的,但是過去了一個月,還是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
“不會真的要見不到太陽和月亮了吧?”
陳錕瞟了一眼說這句話的人,視線又落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上。
後來大概過了差不多半個月。
監獄裏面所有智能的都已經失靈了,像是沒電了一樣,但終端還是能夠用的。
這時,許多人提議,趁着這個時候越獄吧,反正命運都是一死,不博一下都對不起自己。
於是他們全部團結在一塊,把獄警全部都解決,很簡單地就走出了監獄。
事實上也沒有多少獄警,反倒是少得可憐。
且能使用的終端也不會因為他們做出違規的行為做出警報。
反常地很——
*
在他們出到監獄后,所有人都收到了一條來自政府的信息。
又是說怪物的又是說什麼安全基地的。
他們看得有點一頭霧水。
“錕哥,你打算去哪裏?政府說可是有怪物什麼的。”一人走到陳錕的身邊。
接着,另一個人也湊了過來:“搞得像是什麼末日危機一樣……還怪物,也太扯了吧。”
“不過,能獲得自由是好的,還去什麼狗屁安全基地啊,說不定去了,就會被抓起來,倒不如在安全基地外活得逍遙自在一點。”
“但是有怪物的存在吧……難道你們想死?”
“你們有認真看信息嗎?”
“這麼多字……隨便看兩下就知道是什麼內容!”
“好好看看吧,信息上寫着,怪物已經消失了……也不知道怪物還會不會出現……”
“好了,別烏鴉嘴了。”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話,陳錕抬起視線,看着他們:“我要去安全基地。”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着陳錕。
“錕哥,你是瘋了嗎?去安全基地不得被抓?”
“說不定臉安全基地的門都進不了,與其被趕出來,倒不如自己識相一點。”
幾乎所有人都是選擇不去安全基地。
只有陳錕一個人要去安全基地的樣子。
就算有人想去安全基地,也不大願意跟陳錕一塊。
都已經從監獄出來了,可不想再做一個小弟了。
人是要有夢想的,要做就要做大哥!
陳錕自身倒是沒什麼所謂,與其成群地一起去安全基地,他更想一個人前去。
四處逛了一下,找到一家服裝店,推門局可以進去了。
挑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把這套獄服給換了,不然不就是告訴別人他就是從監獄裏面出來的嗎?
陳錕看着安全基地的定位,想着別的事情。
按道理來說,政府應該會發通告告誡所有人監獄的人已經出來了,要小心一點之類的。
也不知道是不管,還是為了不引起民眾的恐慌……
算了,一個人也得不到準確的結果,看看路上能不能碰上一個人問問好了。
走了許久的路,陳錕也才碰到三個走在一起的人。
他上前去問:“怪物出現之後,你們就只收到政府安全基地的信息嗎?有沒有收到其它的?”
三人一臉茫然,他們也沒有想這麼多,更沒有相互對眼之類的動作,搖頭。
陳錕瞬間就瞭然了。
可能他們這些犯人就算去到安全基地也不會被抓,還有機會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只是……政府為什麼會放過他們?
“兄弟……要不你跟我們一塊走吧,你一個人也不安全。”
陳錕見三人慫里慫氣的,有點無奈:“不用,沒事的,怪物不是都已經消失了嗎?”
“可誰知道會不會再次出現……兄弟你——”
他身旁的朋友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並且使了一個眼色,那人就立刻改口了。
“既然你要一個人行動的話,我們也不勉強了……”
“祝你平安抵達安全基地。”
說完,三人就匆匆走掉了。
陳錕自然是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
頂多就是不知道他是誰,可不可以信任之類的,畢竟他們也時想活着的。
一路行走的陳錕,沒有帶上食物之類的,也更沒有想去商店搜刮一些。
大概是沒想到。
走了幾個小時,他看到了三個高高的人影欲要抓住跟他們相比顯得嬌小許多的人影,應該是一個女孩。
她奮力地抵抗,雖然動作有點笨拙,行動倒是挺靈巧的。
猛然間,陳錕的腦海中浮現了妹妹遇害的場景。
他的呼吸變得不自然。
那樣的記憶像是被硬生生拽出來一樣,難受得很。
他一手握成一個拳頭,上前去把三人一一解決。
“怎麼樣,沒事吧?”他轉身走向那個女孩。
黑暗中,女孩的目光有點不一樣,像是在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樣的感覺。
“沒、沒事。”
陳錕搜尋腦海中的記憶,確認了自己之前應該不認識這個女孩才是。
那三人已經起身,並且口中還說著謾罵他的話,結果還是被他輕而易舉地就擱倒。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女孩第一反應不是想殺了他們,而是快點走。
腦海又是浮現了妹妹遇害的場景。
“你不想殺了他們嗎?”陳錕問。
“殺、殺他們倒是不至於……何況,我不是好好地嗎?”
這樣的話無疑是點燃陳錕內心的某樣東西,但他並沒有爆發出來,而是抑制着,但言語還是隱隱讓人覺得他是在生氣。
“如果不是恰好有人幫你的話,你覺得你會怎麼樣?”
“但是,殺人是會坐牢的!”
女孩所說的話,也讓陳錕冷靜了一些,語氣也變得緩和一些。
“不用擔心,安全基地以外殺人,是不犯法的。”
但對方卻是說出了他完全聽不懂的話:“你是不是從‘第九次戰役’回來的?”
“什麼?”
“我說,你是從‘第九次戰役’許願后……就回來的吧?!”
陳錕沉默,他也聽不懂,乾脆直接轉移話題,伸出手,索要水果刀:“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我來吧。”
畢竟這種事情對於一個沒有殺過人的人來說還是難度太大了,過不去從小灌輸的“道德”。
然而她似乎根本就不吃這一套,說你怎麼知道安全基地殺人不犯法之類的。
陳錕呼出一口氣,耐心地跟她說了一些事情,就是沒有把自己是監獄裏面的人暴露出去。
對方知道的話,一定不會像這樣平靜了。
覺得差不多了,陳錕直接說:“給我。”
女孩也可算是把手中的水果刀給了他。
持着水果刀,將他們一個個解決。
這種感覺讓陳錕熟悉無比。
事情相似,人數一樣,唯一不一樣的便是這個女孩沒有像他妹妹一樣遇害。
在這一刻,陳錕的內心如獲救贖。
解決了他們便跟女孩走在一塊,抵達了安全基地,他和陸理理就分道揚鑣了。
幾天都沒有聯繫她,她也沒有聯繫陳錕。
而在這幾天,陳錕想了很多的事情,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還有陸理理。
內心得到一個答案后,就開始主動聯繫陸理理,並且開始把她當做是自己的妹妹。
陳錕覺得,只有這樣做,內心比較好受點。
也是他獲得救贖的唯一方式。
新年之際,說是有怪物出現,徵招人去對抗,據說,無論是什麼武器,都無法對怪物造成傷害,只有他們人類自身擁有獨特的“力量”附在冷兵器上,才能對怪物造成傷害。
陳錕愕然,想起的,卻是爺爺所說的話。
記憶猶新。
這一戰成功度過,到了下一年的新年,怪物再次出現,但這次並沒有守住。
陳錕帶着面罩,裹好自己,檢查完沒有象徵性的東西后,才前去將怪物給解決了。
意外地,對付怪物並不算是太難。
也因為他在最危機的時候出現,許多人都把他捧為英雄,讚頌着,可時間一久了,便開始罵他,漸漸地連提也不提他了,像是都遺忘了他的存在。
事實證明,他隱瞞身份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