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東海禪位
「把你捧在手上,虔誠的焚香,剪下一段燭光,將經綸點亮,不求蕩氣迴腸,只求愛一場,愛到最後受了傷,哭得好絕望。」
三生石磐,奈何橋頭,誰允我流觴孟湯,淡忘孤君。
【東海歷,東明三十九年,三月二十,晉國曆,晉興元年。】
哭聲,很多很多的哭聲,哀嚎聲,一片又一片的傳過來。
太監的,宮女的,侍衛的,臣子的……
解憂睜開眼,淘氣的踢了踢被子,起身,往床下一看不禁嚇了一跳,只見新來的宮婢正全都半跪在地上,紅腫了雙眼。
“琉璃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麼啊?”
解憂知道最前邊的這個宮婢叫琉璃,前幾日,她病了一場,父皇知道后,二話不說,把她宮裏的人全都給趕走了,又換了一撥新的。
琉璃,便是她宮裏的新宮婢,長了她七歲,她便喚她作琉璃姐姐。
記別人名字,是個難題,解憂也就只和琉璃玩,要做什麼,只要給琉璃姐姐說一聲,便都能辦到,她只知,琉璃姐姐好厲害。
“公主,皇上他……他快不行了。”
琉璃哽咽,她雖只十二歲,卻深諳宮裏規矩,一言一行,比公主懂得多些許,陪在公主身邊不過幾日,聽公主喊姐姐,心裏有些欣慰。
而今,皇上已經……
“小公主呢?”
一人走了進來,硃紅色的臣袍,解憂認得,蹦蹦樂樂下床,去牽那人的手,“皇甫哥哥。”
皇甫劦任由解憂牽着,在眾多跪福的宮婢視線里,將這五歲的小公主帶離長樂宮。
一路走過去,都是跪着的人,低着頭,沒有一個敢抬眼,沒有一個敢起身,解憂的手被牽得很緊。
一座宮殿前,跪的人更多,解憂抬眼朝宮殿門匾望去,她認得那三個字,父皇曾一筆一筆的教她。
儀瀛殿,父皇的寢宮。
她還曾對父皇發脾氣說,這個瀛字太難寫,為什麼要用這麼多的字組成一個字,好麻煩。
父皇只是笑了笑,說,這個字,好比天下,若是不將很多字組合,就不是一個字,天下也是,只有合了,才能算個真正的天下,才能符合這字,可惜,父皇還未做到。
皇甫劦走的很快,解憂被他牽着,只得一路小跑的跟着他。
儀瀛殿前,跪了很多人,密密麻麻的,解憂只看得見他們的烏紗帽,見到她來,拖着跪着的身子,紛紛讓開了條道。
這裏的氣氛,凝肅,壓抑,連帶這個夜晚,也被籠罩在煙霧朦朧之下,低低的抽泣聲,像極了黑夜裏的惡鬼輕吟。
解憂忽然拽緊了皇甫劦的手,僵立着身體,不再前進,“皇甫哥哥,我怕。”
“解憂,你不想見你父皇嗎?”
男子的聲音,很沉。
解憂轉動着眼珠,亮亮的,點了點頭。
“那就別怕!”
解憂心顫了顫,從未見過說話如此重的皇甫哥哥,皇甫哥哥以前待她,不是這樣的。
哪裏變了?她不知道。
琉璃姐姐說,父皇不行了,她也不知道,不行了是什麼意思,琉璃姐姐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跪了這麼多人……
解憂的頭,很疼。
皇甫劦牽着她的小手,一路走過跪伏的朝廷眾臣,來到儀瀛殿內殿門房外,跪在此處的,都是朝廷重臣,大概有一半人解憂都認得,父皇曾一一給她指着認識過,甚至還有些也陪她玩過。
在她的意識里,他們也是她以前的玩伴。
可是,如今看着很多大臣撇過來不明意味的眼神,以前從沒有見到過的,解憂戰戰兢兢,死死緊拽着皇甫劦的手。
“皇甫大人。”
一大太監模樣的人趕忙上前,瞧見解憂,也未行禮,只急急與皇甫劦說道,“皇上單獨召見,有事商議。”
“嗯。”
皇甫劦低應了聲,鬆開解憂的手,跨步朝裏頭走去。
“小公主。”
解憂收回望向殿內的視線,看了看眼前這個喚自己的大太監,她知道,他是父皇最貼身的人。
大太監將她拉倒一邊,低下身子,強忍着沮喪的臉,“小公主,等會兒你父皇召見你,無論你父皇說什麼,你都要牢牢記得,莫要與他人說漏半字,若有差池,公主之命休已。”
解憂看着這張中年的面容,強壓抑着心中悲苦的男子,陪伴在父皇身邊幾十年的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太監微微吸了口氣,吐納,看着解憂,“小公主,等會兒進去,莫要發脾氣,莫要惹怒你父皇,要逗你父皇開心一點,好不好?你父皇最喜看你笑,你笑起來與你母后……就當是讓你父皇走好一點……奴才便也安心。”
解憂看着男子,男子眼眶中略有濕意,她重重的“嗯”了聲,又甜甜道,“憂兒最聽父皇的話,父皇高興,憂兒也高興。”
大太監似是無奈,強忍着朝她擠出一抹笑。
過了許久,皇甫劦走了出來,心情異常的沉重,清凌凌的眼光掃了一眼解憂。
解憂忽然害怕似的低了頭。
皇甫哥哥的眼神,好嚇人。
“小公主,進去吧。”
大太監說道,解憂點了頭,低着頭一個人慢慢走了進去。
她對儀瀛殿很熟悉,外殿是父皇看本子的地方,如今跪了一大撥人,內殿是寢殿,這地方,是父皇平日休息的地方,裏面的床很大,她經常在裏頭打滾,弄得自己的衣衫頭髮都褶皺不堪,父皇笑罵,卻還是溫柔的替她整理。
而此時,這張大大的床上,躺着一個人,整個房間,只有兩個人,她的呼吸粗重,另一人的呼吸,已是游若玄絲。
她輕輕的走了過去,趴扶在床頭,就像她生病,父皇坐在床榻邊照顧她一樣,她看過去,握住了那雙枯枝似的手,甜甜的喚了聲,“父皇。”
榻上人睜眼,氣若遊絲,“憂兒。”
“父皇,憂兒在。”
夜空,清透凄涼。
房外重臣你望我我望你,臉色憂沖,又凝了好幾眼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太監卻是嚴肅的臉,沒有沉重悲痛,只是低着首,奴才是不會抬頭的,低首,這是奴才的本分。
大太監身邊的皇甫劦,臉色凝重,也是深深的低頭,但他的低頭,在別人眼裏,卻是在深深的思量算計什麼。
這就是,守在房門口,同樣兩個低頭人的區別。
只是,重臣憂心的,還是帝位問題。
當今皇上年歲五十五,只有一小女,無子。
皇帝一死,各路藩王必然進帝都,只是是帶幾個人前來弔唁還是傭兵幾萬,這是個嚴重的問題,詔命未出,無論禪位給誰,都要對幾位藩王有防範之心,以防有何錯亂。
只可憐了,那位只五歲的公主。
無論皇帝之位誰坐,那公主以後的命運,可不會再向以往這樣無憂無慮。
內殿內。
燈火通明,燭光綽綽。
父皇每說一件事,解憂便點一下頭,心裏一遍遍的記着。
每說完一件,父皇都得停頓很久,解憂靜靜的等待着,小手握着他的大手。
她微微凝笑,等父皇全部說完了,她才跟父皇說要給他講故事,講好笑的笑話。
榻上的人,一直是微微笑的臉色,耐心的聽她講。
解憂一直說一直說,直到口乾舌燥也還在說,解憂說今天的月亮特別的圓,好像上面真的有個仙子翩翩起舞,星星也很亮,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亮,她今天練了好多好多父皇教她的字,練得手都酸了,她說她剛剛還做了個夢,夢到父皇一直說的塞外,那邊的天地很大很大,她夢見從未見過的母后拉着她的手在草地上一直跑一直跑,她還給父皇唱父皇教的那首歌,父皇就在旁邊看着她們笑……
她微笑着說,他微笑着聽。
“父皇,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憂兒不好玩了,父皇,憂兒要父皇陪我玩……”
許久,皇甫劦看了一眼殿內,又將目光投射在大太監身上,眯了眯眼睛,似乎小公主這一趟進入,時辰有些久。
大臣相互一望,濃眉緊皺。
卻見一襲硃紅色官袍,找了個並不好聽的借口,小公主年幼不懂事,恐誤了大事,便闖了進去。
解憂說完了,靜靜的匍匐靠在枕邊,想給父皇一點暖意。
父皇的手,好冷。
一室雖冷清,淡淡的燭暈光線下,榻邊,一大一小,緊擁呵護給予溫暖的兩人。
榻上人半闔了闔眼皮,看向解憂身後,那抹不宣而進的身影,皇帝此時蒼弱的笑,卻是有些意蘊。
解憂一怔,也看向自己身後,“皇甫……哥哥。”
皇甫劦踱凝了氣息,“皇上。”
“皇甫愛卿……憂兒……朕便交付於你,朕不求她榮華富貴,只要她一生平安長樂,你……能做到嗎?”
“臣,定當將小公主看作自己親妹妹般,愛惜呵護,絕不傷她一絲一毫!”聲音,鏗鏘有力。
疲憊的皇帝閉了閉眼,又微微睜開些許,“憂兒若是想長久留在宮中……你必得善待……若憂兒……想離宮……你也不可阻撓!”
最後一字用了力,猛烈的咳嗽幾聲。
“父皇,憂兒也一定聽皇甫哥哥的話,不讓皇甫哥哥擔心,也不給皇甫哥哥添麻煩。”
解憂回頭,小手順暢着父皇的呼吸,淡淡的笑,回應她的,是張慈祥凝笑的臉。
似乎,真的累了。
大手,卻再也握不緊小手,稍然一滑
很多人都說,先帝走的很安詳,很放心,唇邊掛着淡淡的笑意。
解憂是帶着笑容走出儀瀛殿的,是笑着從百官面前走過,是笑着被一群侍衛送回長樂宮的。
長樂宮。
“公主。”
見到宮門前迎迎走上來的人,琉璃上前便是噓寒問暖,還查看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傷,非得全身檢查了遍才放心,琉璃年紀雖小,卻比其他大宮婢對解憂好多了。
解憂只是搖搖頭,坐在了床榻邊,聲音淡淡,“琉璃姐姐,我累了,我想睡覺。”
琉璃似是覺得公主太過平常,畢竟,外邊這麼亂,儀瀛殿離長樂宮並不太遠,聲音這麼嘈雜,大臣議論的聲音,零零碎碎。
畢竟,皇上已經……
“琉璃姐姐,我想睡覺。”解憂又嘟囔了一句。
“奴婢,奴婢這就給公主鋪床。”
琉璃揉了揉因哭而泛紅的眼,只覺是半夜三更,公主一定,一定是很困了。
琉璃手腳麻利,鋪好床,解憂一咕嚕鑽進了被窩,背對着所有人,也沒有再說話,也沒有發任何的聲音,琉璃不敢上前看,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睡著了。
公主很平常,又不平常。
今夜破天荒的沒有讓琉璃守在房內,琉璃也不敢睡覺,怕公主又有什麼要求,只能守在房外,偶爾進去查看,公主破天荒的睡覺沒有踢被子,很安穩。
琉璃還是不放心,在門邊守了一夜。
曾一統芸蒼大陸四大帝國,被人稱作一代梟雄的東海之王冥邪,東明帝,稱帝三十九載,在此夜,魂歸西去,享年五十五歲。
是夜,儀瀛殿並不平靜。
但朝臣說的那些事,也與解憂無關,她做她的,他們議論他們的新皇帝。
她是公主,或許本該參與他們的討論,即便不說話,也該站在一邊聽他們的議論,但解憂沒有,皇甫劦把她送回了長樂宮,解憂也樂的自在,她不用站在朝臣面前,也不用接受朝臣怪異的目光,也不用戰戰兢兢的站着兩腿發抖。
一看到眉眼皺得巴巴的大臣,沒了以往與她玩樂的模樣,一見那些人,她只會緊張,一緊張,什麼事也不會思考,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解憂一覺睡到下午,拖着疲憊的身體撩開被子,琉璃不在,長樂宮一個人也沒有。
解憂噎了噎吐沫,想喝水,茶壺裏沒水,餓得頭暈,也找不到吃的東西,想起自己閑時藏了些糕點,連忙翻櫃找了出來。
才咬了兩口,琉璃急急忙忙進來,嗔怪道,“公主怎吃這些東西!”
琉璃瘦小的身子,將手裏盤子托高,放在桌上,“公主,這些是我在御膳房拿的,趕緊趁熱吃。”
解憂便不顧什麼,拿起一隻雞腿兒胡亂咬了一口,她真的是餓的有點暈了,禮儀也全顧不得。
琉璃見她這般,噗嗤笑了出來,“公主,沒人跟您搶,御膳房也沒到虧待您的地步啊。”
解憂有點噎到了,琉璃趕忙倒了杯水。
解憂喝了口水,飽了肚子才問,“琉璃姐姐,她們都去哪了,怎麼宮裏一個人也沒有?”
琉璃搖了搖頭,“從昨夜到現在,宮裏都在議論新皇帝,那些個太監宮婢,定是嚼舌根去了。”
琉璃憤恨,但又顧及到解憂的感受,沒在這方面多說。
解憂笑了笑,將整隻雞腿慢慢啃咬完,琉璃收拾了床鋪,整理了些衣飾,回頭,卻見解憂低頭思考什麼,一雙眼睛沉黑。
良久,她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問道。
“琉璃姐姐,那個,新皇帝……是誰?”
琉璃聞言,頓了頓,心下計較片刻,摺疊好了一層衣衫,關了柜子門,才走到解憂面前,皺了眉頭。
“公主,奴婢聽說,先帝身邊的總管公公昨夜便當著群臣的面,宣讀了禪位詔書,立的,是皇甫劦皇甫大人。”
禪位,沒有子嗣,只能禪位。
琉璃只恨解憂不是個男兒身,不能幫先帝,任由先帝一輩子建起來江山,只是為別人做嫁衣。
可即便她是男兒身又怎樣,一個孩子成不了氣候,若她是男兒,只怕皇甫劦不介意來個挾天子令諸侯。
先帝將位子禪讓給皇甫劦,琉璃不知道這其中有何牽扯聯繫,但這一計算,定能護公主之命。
皇甫劦,年紀輕輕,二十又四,朝堂權臣,位居丞相高職,這樣一個人,着實讓人羨慕。
可琉璃還是擔心,新帝會對公主如何?
這雖不是她一個小宮婢該管的事兒,可小公主畢竟還小。
解憂卻是笑了笑,“原來……是皇甫哥哥,很好啊,父皇以前便說過,皇甫哥哥過人聰慧,若是為帝,一定……一定是個好皇帝。”
琉璃心裏苦笑,公主未免想的太天真。
先帝大行,宮裏人發了喪衣,群臣皆是一層白衣素服,即便是新帝也着了喪衣,但這皇宮裏,還有一個人沒有穿。
沒有人敢強迫她穿,頂多以一句不知禮儀,小孩子不懂事,一言概括了過去。
但所有人皆在前殿守靈五日,卻唯獨先帝的女兒,竟以受風寒為由,不來弔唁先帝,也不在靈柩前守靈,不着喪衣,一身淡藍色的服飾穿在身上,這,倒是解釋不通了。
很多人都罵,她是個不孝女。
很多人說,她不把自己父親放眼裏。
也很多人說,她在先帝甍逝之夜還能笑着從儀瀛殿走出來,只怕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八成是這孩子被自己父親的死給嚇傻了。
當然,這是宮婢太監的說法,在權臣眼裏,卻是另兩種可能,要麼,公主被某個人教唆,要麼,這靈柩里躺着的,只怕不是先帝的真身,公主自是不會來為一個陌生人弔唁。
先帝過世那夜,公主在寢宮待了太久,難不保先帝與公主,說了什麼。
再者,新帝這兩日也在為這事發愁,昨日更是在碧霄殿與呂將軍大怒了一場,案桌上的奏摺都被一掃而下,想必,新帝是真怒了。
呂將軍,是先帝心腹。
誰能不知?
奇就奇在,先帝將自己身後之事,全交給了呂將軍,東明帝的陵墓並不在皇陵,而無論帝陵埋葬地點,還是靈柩行走路線,亦或是先帝陪葬了多少珠寶金銀,新帝一絲一毫都不知。
現今,連靈柩里那人是真身還是假身,也是分辨不清,靈柩蓋已合上,新帝沒有開棺驗屍的理由,新帝也不敢,若做了,且不說群臣反對,外頭幾路藩王看着,新帝若是敢對先帝不敬,藩王隨時都可改個理由攻進來。
這些事一衡量,新帝又怎能不怒?
有先帝遺詔公諸於世,新帝也不敢拿呂將軍如何,只能聽命遺詔,事情具細,一概全給了呂將軍。
何況,先帝留了多少份遺詔,做了多少限制新帝的事,這隻怕只有死去的先帝才知道。
碧霄殿。
“冥邪,你的好手段!”
皇甫劦一拳砸在桌上,身體忽即一瞬軟了下去,坐在皇帝寶座上,揉了揉眼,這幾日,他幾乎是沒有好好休息過。
禪位?
說的多麼好聽,不過是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登上帝位的理由,即便不禪讓,這江山,他必定也要奪,只不過那樣,他贏的把握太小,他卻也不介意冒這個險。
但因為禪讓,也讓他少費了許多力,冥邪不僅將自己身後事料理,即便是那幾路傭兵潛入帝都的藩王,冥邪也已各派了自己的幾名得力將領,各帶領一千人兵,將各路藩王的兵堵死在了幾個關口,有先帝遺詔,藩王入京帝都弔唁帶兵之數不得超過五百。
一千兵的確抵擋不了幾萬甚至十幾萬的兵,但若是那幾個藩王執意帶兵入帝都,那便是違抗先帝遺詔之命,他完全可以謀反之由趁機削蕃,襲繳藩王兵權。
他的手上,也並不缺兵權,冥邪雖與那幾個藩王稱兄道弟,可又怎會沒有防一招,明知自己先行后,藩王必然有些小****,若能抵擋還好,若不能,冥邪必然還有另翻算計,若冥邪沒有,他則有。
藩王自然明白,而這個時機,不是好時機,又豈敢亂動。
冥邪將所有一切事物都算得很好,也全在他的算計之中,幾乎是讓他皇甫劦坐穩了這寶座。
但他怒的,還是冥邪。
他一個大活人,一個皇帝,居然還在一個死人的控制之下,這種感覺,讓他極其的不舒服,他現今也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不論朝廷官員,還是藩王,亦或是炙手的兵權,還全在冥邪的人手上,那些個個心腹,都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除去,他這個皇帝,便永遠做不了主。
皇甫劦揉了揉偏痛的頭,殿前快步走近一人,大總管吳庸皺了眉,急道,“皇上,解憂公主那邊,出了事。”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