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西紅柿三塊四一斤,白菜一塊八,豬肉已經漲到了二十二一斤。
“……朋友圈刷屏了,雪越來越大,好有過節氣氛。”
“平安夜嘛,今晚吃火鍋還是牛排?燭光晚餐,牛排餐廳吧?”
“哇,好棒,老公最好了。”
“笨蛋豬豬。”
地鐵角落,齊澄盤算菜價,旁邊是一對年輕情侶,男孩子高高大大的,一上車將嬌小的女朋友攬入懷中,順便把他擠到了角落。他不是偷聽,京市地鐵的早高峰,情侶說話不大不小聲,被迫吃了一路狗糧。
牛排……牛肉四十八一斤。
吃不起。
還是白菜豆腐燉粉條好了。省錢。
齊澄聽着隔壁情侶親熱的過節安排,今天平安夜,明天聖誕節,酒店房間已安排,巧克力、奶茶、鮮花……
神仙生活。
齊澄臉上難掩羨慕,他是孤兒,小地方考到京市的,大學四年的助學貸款,還有兩個月就能還清,到時候他的日常也不用這麼拮据。
到站了。
隔壁情侶上一站已經下車,齊澄擠下車,一出站口,撲面的鵝毛大雪。
冷的一個哆嗦。
身上羽絨服三年前買的,越洗越薄,不怎麼保暖。
綠燈亮,過馬路。
人群突然響起尖叫,縮在羽絨服帽子裏,凍得走路像企鵝的齊澄扭頭看過去,雪天路滑還是怎麼回事,等綠燈的SUV速度很快的沖向他們,大家尖叫四處逃散,有個女孩被嚇的原地不動。
‘砰’!
劇烈響聲。
緊接着人群叫聲:“撞死人了。”、“快打120。”、“好多血。”
女孩子從驚嚇中緩了回來,剛剛有人拉她了一把,所以被撞的——
¥
古馳的睡衣,愛馬仕的床單,香奈兒的拖鞋,連床邊放着的擺件都是LV家最新款,落地窗外鵝毛大雪,室內如春還有些熱,床邊的波斯長毛地毯,潔白又鬆軟。
房間香香的。
床上睡着的人睜眼醒來,捂着腦袋,好疼。
他不會腦震蕩吧?
陌生的環境,床尾丟了幾個大牌奢侈品手提紙袋。齊澄見了,嚇得眼睛圓了一圈。
這絕對不可能是病房!
也不是他買的!!
把他賣了都值不了這麼多大牌!!!
手機——齊澄找了圈,床下地毯上找到了手機,但不是他那款用了四年的破舊手機,而是一支最新款果機,最關鍵是刷臉它打開了!!!
齊澄盤腿坐在床上,對着打開的果機發獃,啊不,沉思。
掐了把自己。
腦袋不疼,腿疼!
原相機的臉還是自己的臉,就有一種迷惑。他到底在哪裏?
齊澄穿着香奈兒的拖鞋,小心翼翼的走了兩步,然後規矩脫下,放好擺整齊,光着腳參觀了一圈,卧室很大,連着浴室,衣帽間的奢侈品大牌,不是齊澄能輕易認出來,而是這些衣服就跟他身上睡衣一樣,logo大大的。
他頭髮變成了黃色的。染頭髮這種事,貧窮小澄自然干不出來。
Burberry的錢夾找出了身份證。
齊澄,比他小三歲,零零年的。
小心翼翼出去,窺見全貌。
這是棟別、別墅!
現代裝修利落中透着幾分華貴,一樓客廳好像有動靜。齊澄從樓梯走下來,才發現另一頭竟然還有個直梯。
家裏安直梯,第一次見。
餐廳很大,敞快明亮,背着齊澄有道身影——
“齊少爺起的這麼早?怎麼光着腳。”權叔端着一籠才出鍋的湯包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到傻站在樓梯口的齊澄,畢竟是和宗殷結了婚的,客氣問:“齊少爺,吃早飯嗎?我蒸了蟹湯包。”
齊澄咽了咽口水,食慾戰勝了對陌生的恐懼。
“吃!”
權叔驚奇,今天太陽打哪邊出來,齊少爺還真願意坐下吃早飯。
蟹湯包魅力,齊澄噠噠噠跑過去,注意到那位背着他的身影,真的是坐在輪椅上,他看了一眼沒停留,趕緊落座,開開心心禮貌說:“謝謝。”
權叔包子蒸了兩籠,嬰兒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皮,一晃蕩裏面是香氣撲鼻的湯汁。權叔將籠屜放兩人中間,心裏納罕:齊少爺今個怎麼離宗殷這麼近坐下。平日裏就算同桌吃飯,也是一個頭一個尾。當然齊少爺很少和宗殷一起吃飯。
通常睡到自然醒,然後開着車去外面,玩到半夜才回來,有時候不回來。
“小心燙——”權叔提醒還沒說完。
“唔唔,好、燙燙。”齊澄啃着湯包,燙的吐出個舌尖,哈着氣,又捨不得手裏的包子,低頭吸了口湯,一副‘呔,太好吃了叭’臉。
權叔還是第一次見齊少爺這樣,特別鮮活,跟小孩一樣。
本來就是個小孩。
“再來點陳皮紅豆沙怎麼樣?”權叔問。
齊澄小口小口啃着包子,沒嘴巴說話,嗯嗯嗯的點着黃腦袋。
權叔去廚房盛豆沙,齊澄啃完第一隻蟹黃包,悄悄咪咪的側頭,視線停留在隔壁坐着的人——從他過來,對方慢條斯理吃着飯,沒看他一眼。
側臉清雋,皮膚很白,不健康的那種,睫毛很長,一臉冷意。
然後對方冷清不帶感情的目光掃了過來。
“嗝。”嚇得齊澄打了個小小的嗝,他捂着嘴,“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人的眼神好可怕。
“來來來,嘗一下權叔的紅豆沙,齊少爺嫌太淡可以加糖,宗殷不太吃甜食。”權叔將東西放好。
齊澄小小鬆了口氣,那個男的收回了目光。
權叔,宗殷。
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齊澄接了碗,“謝謝權叔,你別叫我少爺,叫名字就行,小齊或者小澄。”
“啊這?”權叔覺得齊少爺變了個人,笑呵呵說:“你和宗殷結婚第一天,說叫你齊少爺,現在又不叫啦?”
齊澄的一口豆沙差點噴出去,咳了半天。
“慢點慢點,宗殷別顧着自己吃,結婚了,夫夫要互相照顧。”
齊澄驚天動地的咳,臉都咳紅了,生理淚水眼淚汪汪的。
“啊?我、我就結婚了?”
這,他就結婚了?
“一周前就結了,小澄是不是還迷糊着?”權叔倒了溫水,“喝杯水緩緩。”
齊澄抱着水杯喝水掩飾自己慌亂,那位叫宗殷的又冷冷看了他一眼。
眼神鋒利,直透人心。
齊澄的注意力卻偏在對方左眼尾那有一顆紅痣,在眼皮上,只有垂着眼掃視時才能看到。頓時直擊心靈,權叔!宗殷!
“我吃好了,權叔。”白宗殷冷冷淡淡說道。
輪椅的聲音很安靜,很快離開了餐廳範圍。
“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宗殷。”權叔不放心交代。
一會,餐廳就只剩齊澄。齊澄腦子要炸開了,他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他在一本書里!
《星光深處是年下》這本小說。白宗殷是他,啊呸,是齊澄的合法老公。這本小說還是公司女同事追連載,他加班的那個月,中午吃飯休息時,大家會聊兩句,因為同名同姓,齊澄還造女同事打趣過。
書里原句:白宗殷樣貌清雋不似女相的漂亮,身患殘疾,無所事事,每年不過從蔣氏集團股份分紅十來個億罷了。
齊澄:這是什麼凡爾賽文學!
小說里的齊澄是個粗俗潑辣視財如命的炮灰男配,因為喜歡男主,想盡辦法動用手段,結果在酒會上他和白宗殷關了一晚——白宗殷雙腿殘疾不可能酒後一夜情霸王硬上弓,但原身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誣陷白宗殷奪了他清白,要和白宗殷結婚。
齊澄當時聽完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不知道是該吐槽同事追的文什麼亂七八糟。
還是被那個清白給晃了下腦子。
結果白宗殷還真同意了。
原身作為炮灰男配,白宗殷當然不是男主了,相反他還是男主的勁敵,害的男主家破人亡,最後和男炮灰齊澄一樣下場很慘。
齊澄是處處給主角受使絆子。
白宗殷是處處給主角攻全家挖坑。
啊,這。
怎麼辦?
蟹黃包的蟹香味,以及陳皮紅豆沙的清甜,齊澄思考了三秒,毅然決然的低頭乾飯。
先吃飽再說!
窗外雪越來越大,吃飽就犯困的齊澄回到房間,宅在區區六十多平米的卧室里看雪。
原來凡言凡語是這種感覺。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次醒來中午一點多。齊澄又餓了,這次穿上了拖鞋,噠噠噠的下樓,樓下很安靜,白宗殷和權叔不在,不過有位胖胖的阿姨看到他,問:“齊少爺要什麼嗎?”
“有飯嗎?阿姨。”
書里白宗殷父母早亡,外公外婆相繼去世,權叔是外公家的人,和白宗殷沒什麼血緣關係,但把白宗殷當侄子對待,很親厚。
這棟別墅,就三個人住。他,白宗殷,權叔。
餘下的園丁、打掃阿姨等都是不住家的。
“飯要現蒸,要是餓的急,我給你下碗面?”
“好啊,謝謝阿姨。”齊澄坐在桌邊乖乖等飯吃。
沒一會香味傳來,阿姨端着一隻瓷白色的面碗出來,大淺口,清湯點綴着碧綠色的蔥花,上面窩着一隻溏心荷包蛋,蛋黃油油的,旁邊是去了殼的大蝦,粉白的肉微微蜷曲着,切得薄薄的火腿片,脆脆綠綠的青菜。
齊澄:!!!
這是什麼豪華絕世面!
他以為隨便吃吃的挂面。
就這樣,阿姨還很擔心說:“比較簡單,高湯也沒了,齊少爺你看能吃嗎?”
齊澄點頭如搗蒜,捧着面碗,喝了口湯。
哇!
感覺靈魂都升華了。
白宗殷坐在輪椅上,身後權叔笑呵呵說:“小澄好像變了個人,本來就是年輕,才結婚,可能有點不適應,宗殷,你對小澄多照顧點。”
“我知道,權叔。”白宗殷聲音溫和,眼底卻透着冷意。
齊澄就跟豬一樣,歡歡快快的拱着面,心情是自由自在。吃完了飯,阿姨端出了水果,齊-報價器-澄掃描,眼睛冒出了¥,蘋果八塊一斤、紅心火龍果二十、奶油草莓三十八、山竹四十八。
!!!
神仙日子!
不由想到地鐵上那對情侶,男孩子叫女朋友‘笨蛋豬豬’,其實當時,他也想當一隻笨蛋豬豬的,可惜——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要回去。
或者這場美夢終究醒來。
現在這一刻,齊澄由衷的感謝為他提供衣食住行的大反派白先生。
於是抱着水果碗,開開心心去了客廳。
“白宗殷——”要不要吃水果。
還沒說完,被對方冷漠的視線掃過來,好像嫌棄他說話不對,齊澄想了想,是他不對了,於是不好意思,更正自己錯誤,鼓起勇氣重新說:“老、老公,吃水果。”
白宗殷端着茶杯的手,不可控的顫了下,茶湯晃處一些在手背,那塊就發紅。將茶杯放下,兩手交疊,被燙的紅痕遮蓋住,看向了他的‘妻子’。
權叔沒注意到宗殷被茶燙了,注意力都在剛小澄說的話,驚訝完了,特別開心,說:“好好好,小澄你和宗殷慢慢聊,我去看看。”找借口離開了。
滿心都希望年輕的新婚夫夫能處的融洽。
“水果碗。”齊澄遞水果碗,神神秘秘擋住遠處權叔偷看的視線,用水晶碗壁碰了下白宗殷的手。
白宗殷眉頭擰了起來。
“你手背紅了,這個冰。”齊澄解釋完,小聲說:“你不想權叔擔心?我知道,你快冰冰。”
自以為是。
齊澄是個蠢貨,白宗殷知道,就是因為齊澄蠢,又瘋狂喜歡蔣執,幻想以後和他離婚,和蔣執在一起,要保留清白之身給蔣執,白宗殷才會答應和對方結婚。他需要一個對外的幌子。
這一周都做得很好,對方很怕和他一個空間,早出晚歸,即便在別墅也是躲着他。
今天怎麼變了?
白宗殷不喜歡說無用的廢話,以及和蠢貨爭執,水晶碗壁貼着手背,抬眼看齊澄,意思可以走了。
齊澄就勢坐在沙發上,晃了下腳上的香奈兒拖鞋。
感覺就是塑料拖鞋。
一邊偷偷看白宗殷。
就那麼一小下,紅的很厲害。真的像小說里那樣,白宗殷身體很脆弱,加上臉長得特別好,第一眼很讓人迷惑,產生這個男的好孱弱很好欺負,但實際上,大反派搞的男主父親從三十二樓跳樓自殺,男主母親成了神經病瘋子,逼的男主精神脆弱直接黑化。
但即便這樣,追小說的女同事都對白宗殷恨不起來。
前期是因為臉好看,後期結局揭露真相,女同事虐的嗷嗷哭說什麼白宗殷瘋批美強慘好帶感啊。
手上一冰,水果碗到了他手裏。
“老公,不要了嗎?”齊澄發現自己叫的很順口。
果然是飯飯的力量!
白宗殷沒有看齊澄,操縱着輪椅離開了。
為了不錯過晚飯,齊澄在客廳留了一下午,吃完了水果碗,抱着手機玩,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大致相同,有微博、微信、秋秋各種論壇,有的沒有。城市名字不同。
他們所在的城市叫名城,靠北方,經濟開發城。又有另一個叫法:北蔣,意思北方財富巨鱷蔣家,也就是原身瘋狂喜歡的男主蔣執家。
可大家都不知道,再過四五年,北蔣就該換成白姓了。
白宗殷的白。
【趙三:齊少,這麼晚了怎麼說?出來喝酒啊,新開的酒吧,給你叫一打男模,器大活好你就算不用,摸摸解饞也行……】
齊澄不小心點成了外放,趙三的微信語音巴拉巴拉。
權叔正好叫他吃飯,聽見了這些。老派人保守,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勸。
只見齊澄正襟危坐,他不知道趙三是誰,但擋他飯飯者,都不是好人!
【我不去,以後這種活動不要叫我了,我結婚了,我要和我老公吃晚飯!】一本正經,氣勢洶洶發送!轉頭看權叔,露出個小酒窩,“權叔,飯好了嗎?”
權叔滿臉皺紋都笑出來了,和藹可親的說:“好了,不知道小澄喜歡吃什麼,你喜歡什麼告訴權叔,下次權叔給你做。”
“我不挑食的權叔,啊,我不愛吃芹菜。”
“不做芹菜。”權叔哄小孩。
餐廳沒看到白宗殷,白宗殷不到,不能開飯。
老公,餓餓,飯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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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文了!這本大概就是作者的鹹魚願望吧,大冬天可以宅在暖氣房間,沒有工作、壓力、焦慮,每天混吃混喝還有大筆的零花錢拿神仙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