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伐開心
“啊！”
意外發生的時候誰都沒想到，農家院子裏的幾個人滿臉急色，卻根本來不及拉住倒地的小女孩。
尤其是離她最近，那個躲避間害的她摔倒的男人。
“小三子。”
“明姝。”
“嗚。”乳名小三子的明姝摔了一個大大的屁蹲，她甚至感受到屁股在地上彈了兩彈。
杜明姝痛的眼淚汪汪的，她的屁股啊。
肯定都摔成四瓣兒了，好痛。
痛到她不敢麻溜的爬起來，動作緩慢，像極了生鏽的機械人。
為了達到她的目的裝幼稚，她容易嗎，現在還要遭受身體重創。
男人手足無措的拉住閨女：“明姝沒事兒吧。”
臉上的內疚快要將他淹沒，他真沒想推她，就趕巧了。
岳瑞英蹲下來檢查了下，摸着她的小屁股尾椎骨的位置，問：“這疼不疼？”
杜明姝本來想說沒事，很快就好，但注意到她爸的表情，立馬換了個說法，可憐兮兮的看着她爸：“疼，好疼哇。”
杜善澤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走，去找金三叔看看。”
金三叔是他們村唯一的赤腳大夫。
杜明姝不讓他抱，淚眼汪汪的眼睛馬上就要幹了，得趕緊說提要求：“爸，你真的不跟齊叔叔出去咩？”
着急的杜善澤一下就鬆了手，本能的迴避，不敢看閨女：“這，這不行，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能答應你，過兩天給你買肉吃好不好？”
杜明姝一臉你怎麼能這樣的表情看着她爸，見他不為所動，幼稚的冷哼一聲跑出去。
剛才還痛的屁股已經好了。
杜善澤追了兩步，又停下來墜在岳瑞英身後：“你在前面。”
岳瑞英嘆息的搖頭：“這孩子，走吧。”
對於自家男人的決定，她知道為什麼，也沒想過要逼他，見他這樣，也同情他。
杜明姝人小小的一個，但跑的賊快，沒多久就沒影了。
“這跑上哪兒去了？”杜善澤心急如焚，不知道要去哪兒找。
還是杜明姝的姐姐杜明婧說：“我知道，妹妹肯定去了東邊林子，她最喜歡去那兒了。”
“跑那兒幹什麼。”岳瑞英嘀咕兩句，抬腳就過去。
半路上，遇到去幹活的大嫂，看見兩口子就問：“你們找小三子哪，我剛才看見她跑過去，氣呼呼的，又怎麼了，鬧什麼呢？”
說著帶着點輕視道：“嘖，又為打工的事吧，一天天的也不消停。”
杜善澤尷尬的笑笑，明顯就是這樣，顧左言他：“大嫂，忙呢。”
岳瑞英淡淡的截斷大嫂的話：“大嫂你趕緊去幹活吧，我們就不耽誤你了。”
想看他們的熱鬧也要看她答不答應，說完拉着杜善澤抬腳就走了。
留下憋了一肚子話的大嫂心裏堵的慌：“有這麼個能折騰的閨女，有你們受的。”
*
“姝姝。”
“小三子。”
此起彼伏的喊聲讓樹上的小糰子聽的直皺眉，能不能別喊她小三子了，跟那什麼似的。
她沒有立刻出聲，惆悵的看了眼遠處的風景。
遼闊的土地，波瀾壯闊的大海，壯麗的景色。
一眼望三國，不同的異國風情，被鐵絲網分成三個部分，這裏就是她這輩子的家鄉，邊境村莊。
最絕的是，他們村曾經與內陸隔絕了有三十多年，真正的與世隔絕，閉塞到只有一條狹窄的路與祖國相連。
這裏也是真的窮，大概是六七十年代的既視感。
六年，不，五年之前，她曾經還是個光鮮亮麗，隨心而行的都市潮人，幹着一份薪資不錯的工作，閑暇時喜歡探店尋找美食，小日子不要太滋潤。
她很滿意自己的生活，結果啪嘰一下胎穿到了九十年代！
一朝被打回原形，從頭再來就罷了，日子還過的苦哈哈的，杜明姝也就更加想念過去的生活水平。
那時的她簡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為了改善家裏的條件，她想了各種辦法，最近更是為了達到目的裝幼稚，可惜並不成功。
說多了都是淚，杜明姝悵然的嘆口氣，出聲道：“我在這裏。”
岳瑞英她們尋着聲音過來，來到一棵樹下，果然看見上面有個小糰子坐在幾米高的樹杈上，微微鬆了一口氣。
杜明婧笑道：“我就知道在這兒。”
“小三子你快下來，怎麼跑到那上面去了。”岳瑞英：“慢慢下來，算了，我上去帶你下來。”
“姝姝，你下來。”杜明婧哄道：“爸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你別生氣了。”
她以為她妹妹生氣是因為她爸把她給推倒了。
杜明姝奶聲奶氣道：“我才不回家。”
她現在還不想回家，看到她爸她怕會控制不住生氣。
而且，人呢？
她爸不在這裏，也不在附近。
岳瑞英一邊爬一邊道：“趕緊的，別等着我上去，再不下來你哥給你留的麥芽糖就別想要了。”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杜明姝急道，小嘴巴控制不住的流口水，咂摸兩下，嗖嗖的爬了下去，把岳瑞英給嚇的不輕：“祖宗，你慢點，不用着急。”
杜明姝心說，我不着急，不就是一塊糖嗎，我這麼大的人會在乎？
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而已。
況且剛剛才大吵了一架，以為是一塊糖就能忽悠好的？
沒錯，就是忽悠。
她可不是那種好騙，被人一轉移話題，有好吃的就被轉移了視線的小屁孩。
三五米的樹，短手短腳的杜明姝動作靈活迅速，很快就爬下來，一看平時就沒少上山下水的。
岳瑞英的一顆心都快跳出喉嚨了，不斷提醒小心，直到把孩子抱到懷裏才落回去，拍着閨女的小屁股：“讓你皮。”
杜明姝羞恥的抗議：“媽，我都是大孩子了，別總是打我屁股。”
“我看你就欠打，還大孩子。”
“不打妹妹，打屁股好疼的。”杜明婧拉着媽媽的手，怕她再打妹妹。
“行，知道你護着你妹妹，果然是親姐妹，我是后媽是吧？”岳瑞英沒好氣：“走吧，你爸快擔心死了，一點也不讓我們省心，帶你們幾個我和你爸都得短壽幾年。”
杜明婧小姑娘：“……”跟我有什麼關係？
杜明姝抗議：“我是為了爸好。”
出門打工有什麼不好的，窩在一角，只能靠天吃飯，還掙不了多少錢。
她的這些心思，岳瑞英不清楚，幫杜善澤解釋：“哎，你爸他也不是故意推你，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現在他自己後悔的不行，催着我來跟你道歉，不生爸爸的氣好不好？”
杜明婧點點頭：“嗯，爸爸特別後悔，都差點哭了。”
她爸會哭？
想像一下那個畫面，怎麼可能，杜明姝晃晃腦袋，把那個情景晃出去，她爸會哭才怪。
而且她是為這個生氣嗎，她是被她爸的頑固不化給氣到爆炸好不好。
再說，後悔的話，都不過來找她，一點也不擔心她。
伐開心。
還說後悔，騙小孩兒呢。
“我爸呢？”
岳瑞英：“呃，你爸他之前還在，找到你之後才走了，他也是怕你再念叨他。”
怕成這樣？
至於嗎。
杜明姝低着頭摳手指，也不說話，看起來是真的傷心的狠了，岳瑞英也心疼。
但其實她只是在想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毫無頭緒，頭大。
然後就聽到她媽的人身攻擊：“你說你這麼點個小東西，五短身材，是怎麼爬上那麼高的樹？”
無形中被插了一刀的杜明姝：“從垂下來的枝幹爬上去，媽，你真笨，這都不知道。”
來啊，互相傷害啊。
“……”岳瑞英抬手要彈她一個腦嘣：“嘿，你個小東西還敢鄙視你媽。”
“啊，媽，我不敢了。”杜明姝趕緊捂住腦門，保護己方安全。
岳瑞英點點閨女的額頭，沒真的彈下去，對大女兒說：“你可千萬別跟你妹妹學。”
出了林子，岳瑞英看了看附近，沒看到杜善澤。
杜明姝也沒注意，她看到一個小男孩進了林子。
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好像不是村裏的小孩兒，她淡淡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