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度假村客流逐漸恢復,又是新上任,工作不熟悉,鄭經理很是繁忙。
待過了一段時間,手頭工作步入正軌,他才想辦法避開員工的視線開始慢慢調查。
他發現度假村的主人白炳和他姐姐鄭祈玲曾經是男女朋友,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但他將目光放到了白炳身上。
他有些懷疑白炳已經知道了他就是鄭祈玲的弟弟,因為白炳給予他很大的權利,卻什麼都不過問。
正因為白炳放權,他反而打消了對白炳的懷疑,將調查方向轉向其他員工。
可惜事情已經過去太久,多年前的員工都已不在。他的調查陷入僵局。
後來鄭經理又想到了白炳,他既然曾經是姐姐的男朋友,度假村又是他家的產業,很可能姐姐當時是因為他才來到度假村。
或許白炳知道姐姐的死亡,也知道姐弟關係好,所以一直冒充姐姐與他通信。
鄭經理暗中調查起白炳的過往來,幾年前的時候,白炳並非唯一的繼承人,但當時其他幾位繼承人陸陸續續都死在了度假村。鄭祈玲失蹤的時間也是那幾年。
度假村因為發生死亡事件,很是蕭條了一段時間,才慢慢好轉。
鄭經理猜想鄭祈玲肯定和當時的事情有關,知情者恐怕只剩白炳一人。他一直猶豫着不敢去問,不問還可以欺騙自己當姐姐去了其他地方。
日記的最後幾頁還記載了一件事情,鄭經理掌管整個度假村,自然清楚度假村的人事情況。
他來到度假村這幾年,第一年有兩位員工辭職離開,第二年有四位員工,第三年每月都有一位員工離開。最初他沒有懷疑,離職本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人越來越多,聯繫起來一想就不太對勁了。
他心生懷疑,特意關注了一下離職員工的情況,離職的多是資歷較老的員工,而且他們從未向他當面遞交辭職信,全都是發到郵箱。
日記記到這裏就沒有了,華胥筠和驚鴻都看過後,正要收起日記頁,天縱他們出現在門口,抱着一個箱子,上面還濕着,不斷地往地上滴水。
山卡拉壓着嗓門喊:“賊小子居然把東西藏在水箱裏,真鬼。”
天縱找了塊布把箱子一擦,“藏得隱秘,這裏的東西很重要,鑰匙應該是被隨身帶着。”
華胥筠藉著光看了看鎖眼的樣子,她怎麼覺得自己的運氣變好了呢,從口袋裏摸出鑰匙來,“試試這個,在門口的衣服口袋裏找到的。”
天縱把箱子放下,接過鑰匙,試着去開。
“咔嚓”一聲,鎖便開了。
箱子裂開,露出裏面包裝嚴密的東西來。
厚厚一沓紙張放在防水袋裏,上面是每一位員工的個人簡歷,最上面幾張標註着大大的叉號。
華胥筠回想自己問過的度假村員工,沒有這幾個人。再聯想起日記以及先前問詢的情況,所以上面這幾張應該是那些離職員工的。
天縱沒有看過日記,但聽過龐雨露彙報的情況,“離職員工,叉號,他們已經死了?鄭經理下的手嗎?”
華胥筠將日記頁最後幾張遞給他,“應該不是。”
天縱將日記大致瀏覽一遍,“不是鄭經理只能是白炳了。”
他把東西規整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天空開始漸漸明亮,帶着一身寒氣的幾人回到酒店。眾人仍在睡夢之中。
天縱帶着三人,直接前往鄭經理所在的房間。
鄭經理帶了零星睡意起來打開房門,看到天縱手中的簡歷資料,他沉默了。
“進來吧。”鄭經理良久后開口道。
各自坐下后,鄭經理也不問他們是怎麼進入他的房間的,只道:“你們拿到了員工資料,想做什麼?”
“他們都死了?”
“都死了。”
“是誰殺的?”
“不知道。”
“你覺得是誰?”
鄭經理與天縱對視一會,低下頭道:“誰都有可能。”
“說謊。”天縱意味深長看着他,“這樣的大事件不是一年兩年,而在這個度假村裡,資歷最久的人就是你……”
“不是我!”鄭經理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反駁道,“我不會去殺人,我答應過她,要做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
“她?你姐姐鄭祈玲?”天縱追問道。
鄭經理的神情透着一股哀傷,“是。我們從小相依為命,她說過的話我都記着。”
“不是你,就是白炳。”天縱篤定道,“你姐姐難道不是因為他出事的嗎?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知道些什麼?”鄭經理緊緊盯着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天縱淡淡道:“大家族裏免不了明爭暗鬥,作為其中一位繼承人的女朋友,捲入鬥爭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如果沒有白炳,你姐姐到現在還是平平安安的。”
華胥筠微微皺眉,他們掌握的資料是一樣的,天縱這番話不過是猜測,即便是最有可能的猜測,但他們終究不是當事人,真實的情況只有白炳知道,其中是否有什麼內情尚且不知。天縱這樣講不過是想把鄭經理拉到他們的陣營中,獲取更多關於白炳的消息。
果然如華胥筠所想。
鄭經理一拳打在旁邊的牆壁上,閉着眼睛,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天縱繼續道:“最近這幾天的情況和白炳也脫不了干係,你姐姐一定告訴過你要好好活下去吧。植物封村,想要從這裏活下去可不容易,我們必須找到源頭,否則誰都逃不出去。”
鄭經理睜開眼睛,“你想讓我做什麼?”
天縱笑道:“把你了解到的白炳的情況都告訴我們。”
鄭經理道:“他基本不怎麼與外人交流,一直待在小樓里。我對他的了解也不多。”
“他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唯一寶貝的就是一盆花,每次見他,他問得最多的便是養花用的東西到了沒。”
華胥筠立馬想到植物暴動,關鍵只怕在這盆花上。
“花?什麼樣的?”天縱追問。
“之前每次去的時候,從來見不到。還是在前幾天我去彙報度假村出事的時候才第一次看到。”
“光線不太好,我看得不是很清楚。那花紅得鮮艷,總覺得血氣很重,它的葉子有兩片,不過很小,你們一見到肯定能分辨出來。”
天縱記下花的特徵,道:“你去彙報度假村出事的時候,他什麼反應?”
“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很平靜。只說知道了,讓我自行處理。”鄭經理回憶道。
華胥筠眸光閃閃,知道死人都這麼平靜的不多,一種是全然不在乎,另外一種是他就是兇手,已經知道人死了,所以不會驚訝。
在長廊邊的那起案子,不用多說,與植物有關。
再往前,溫泉池發生的案子,她記得全面搜查的時候,那裏似乎有一棵古樹?有一定的植物作案的可能。
這樣看來,是白炳沒錯了。
華胥筠腦中閃過一些植物吃人的畫面,能將活生生的人變成白骨,白炳一個人又不是屠夫如何做得到,左不過是拿來投喂他那一盆魔花,使得血肉乾乾淨凈。離職員工一開始的一年兩人,到後來一月一人,大約都是投餵了魔花,這麼說來,魔花的胃口是越來越大,這一次說不定是想把所有人留在這裏。
就在華胥筠思考之時,“嘩啦”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玻璃碎了。然後連續不斷地尖叫聲響起。
出事了!
華胥筠心裏瞬間只剩下這三個字。
天縱猛然站起來,走到窗邊,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枝條如群蛇亂舞,若有密集恐懼症的人過來,只怕早就嚇癱了。即便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也會覺得難受。
鄭經理住的樓層高,植物一時半會還只是包圍下面,沒有向上攀爬,因此得以倖免。
低樓層的房間,植物已經打破玻璃鑽了進去。尖叫聲正是來自他們。
當然發出尖叫的只是一部分人,二樓他們的同伴除了寒江雪和慕容清婉,個個都還算鎮定。
天縱朝着窗外,高聲道:“不要慌,拿起你們的武器將植物打出去!”
喊了幾遍,天縱顧不得向鄭經理告別,“走,下去幫忙!”
底下的人,有的人聽到天縱的喊話,鼓足勇氣,拿起手邊的東西向植物的枝條打去,為自己掙出一條命來。
慕容清婉也是如此,她抄起手邊的凳子,用盡全力打向伸到她面前的枝條,同時喊道:“阿雪!”
寒江雪坐在地上,眼淚都出來了,“清婉,救救我,救救我。”
慕容清婉一邊擊打枝條,一邊向左邊移動,對寒江雪道:“拿起那根棍子,打啊!”
寒江雪看到馬上伸到她臉邊的枝條,嚇得動都不敢動,“清婉,我,我,我不會動了。”
慕容清婉恨鐵不成鋼,加快速度,總算趕得及,將伸到寒江雪面前的枝條打了下去。
“睜開眼睛!”她厲聲道。
寒江雪顫抖着睜開眼睛,發現伸過來的枝條已經被打遠了,抱住慕容清婉的一條手臂,哭了出來,“清婉,我以為自己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