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清洗
“蘇老師您這個清洗劑研究,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其實蘇誠每半年都會給林熠做一次階段性彙報,但是他聽過之後就忘了。哥哥問起,他還得現去問蘇誠。
“已經做過四期臨床,安全性和有效性都得到了證實,正在投入生產,大概年底可以面世。就是信息素清洗劑適應人群緊緊是omega群體,而omega人數有太少,對於這種小眾的需求,只能提高單片清洗劑的價格,摺合利潤比較微薄。”蘇誠實話實說道。
“沒事,我做這個又不是為了掙錢,保本就行。蘇老師你看我哥這情況,現在能做信息素清洗嗎?”剛才蘇誠給任冉講了清洗劑的原理,說是什麼信息素受體的剝奪還是爭奪,說實在的高中理科水平的任冉基本沒聽懂。
“你哥的情況是終身標記時間太久,生殖腔口和生殖腔內都有損傷,他這種情況恐怕經受不住1型信息素的不良反應,我建議他選擇2型信息素。”
“1型、2型有什麼區別?說實話剛才你給我講的PPT我基本沒聽懂。”任冉只是個高中文化水平的球員,儘管這是他跟蘇誠合作開發Omega系列藥品的第三年,但是蘇誠做的階段性學術報告,他聽起來還是如天書一般,滿腦子都是問號。
蘇誠也知道自己每次講PPT任冉看起來在認真聽,其實99%都沒聽懂,所以又非常有耐心的給任冉用最簡單的話解釋了一遍。“一型抑製劑會造成腦神經損傷,清洗之後會造成記憶丟失,好處是Omega可以完全忘記上一個alpha的存在;二型抑製劑更溫和、損傷性更小,但是會保留上一個alpha的記憶。”
“那我選擇一型抑製劑。”任冉可不希望哥哥還記得那個人渣。
“我想你哥哥那段記憶里也包括你,就這樣洗掉,你不覺得可惜嗎?”蘇誠不是多事的人,任冉的家室他也不了解,但是藥物的不良反應他一定要說清楚。
“他記得我是他弟弟就可以了。”
“我建議你還是回去先問問他本人的想法。”
從蘇誠實驗室出來之後,任冉回家徵求任然本人的意見,沒想到任然跟蘇誠說的一樣選擇二型抑製劑。
“哥,你幹嘛還記得那個人渣,都忘了不好嗎?”任冉真是不懂,如果換了他一定洗的一乾二淨,從此跟人渣再無瓜葛。
“我又不是想記得他,我是不想忘了你。”雖然任然日常懟冉冉,但是這一次他十分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溫和道:“我是不願意忘記,我和你,和劉姨一起相依為命的時光。”
果然,在蘇誠面前還固執己見的任冉,被哥哥兩句話就說動了,終於緩和了緊繃的面部神經笑了出來,“二型也好,不良反應少多了,痛苦也小一些。”
“外面那麼多關於你的言論你都能不在意,我又為什麼要在意一個十年前的陌路人呢?”
“嗯。”
任然看自己的弟弟終於徹底放下了十年前的仇恨,也欣慰的露出笑容。
可是兩個人都低估了信息素清洗帶來的反應,哪怕是二型抑製劑,在爭奪信息素受體的時候產生的疼痛也是相當劇烈的,更不說清洗過程導致的信息素釋放引發的劇烈發情了。可以說任然始終處於疼痛和情YU的雙重摺磨中,身上的衣服就沒有乾爽的時候,永遠被汗水遢得濕漉漉的。
“哥,你照比之前好點了嗎?”任冉給哥哥拿了乾淨的睡衣換上。
“好多了,至少用抑製劑能控制住發情了。”任然給了自家弟弟一個笑容讓他放心。“信息素越洗越少,不怎麼疼了。”
“我得讓震爺來看你,得讓他知道知道,你是為他才這麼疼的。”任冉拿起手機就要給張震發微信,剛解開鎖就被任然搶了下去。
“不是為他,我是為我自己。”任然把任冉的手機攥在手裏,“你別去麻煩別人。”
雖然任然這麼說了,但是他也不是小學老師,還要沒收孩子手機,手機到底還是要還給任冉。收到任冉微信的時,張震剛到老虎隊主場所在的T市。看完微信之後,他卻果斷折騰回機場,補了一張去S市的機票。
任然怎麼也沒想到張震會拖着行李箱,風塵僕僕的踏進酒店房間,頭沒梳臉沒洗,哪還有一點聯盟一哥超級巨星的樣子。
“任冉這孩子就是說不聽他,讓他不要去打擾你,他就不聽。”任然每天忍痛,被發情熱和標記痛輪番折磨,他面容慘白,半長的頭髮濕答答的粘在臉上,全無一點光彩。所有人都願意讓喜歡的人看見自己神采飛揚的樣子,任然也不例外,所以他不願意以這樣的狀態去見張震。
“就當我來換他,白天我照顧你,讓任冉去訓練。畢竟他現在還在快速長球期,每天訓練不能耽擱。”張震心疼任然至極,卻不想流露出來讓他彆扭,只好拿任冉當借口。
任然以為張震真的是愛惜任冉的天賦,有人這樣欣賞自己弟弟,他自然是高興的,所以任然露出笑容,溫言道:“謝謝你為他着想。”
“我是為你。”耿直的震爺,一句話就泄底了。
任然蒼白的臉色終於浮起一抹血色,似白玉點硃砂,漂亮得很。
氣氛曖昧升溫,張震正欲說點什麼,任冉推門而入。“哥,我給你在蘇老師他們教師食堂打了點皮蛋瘦肉粥……”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張震也在,有點尷尬的說:“震爺沒想到你來這麼快,沒帶你的份。”
“我在機場吃過了,你們吃。”
“一起吃一點吧。”
聽到任然溫和清朗的聲音,張震也不再拒絕,拉了一個椅子三個人圍在酒店房間的小圓桌上吃飯。任然和張震吃的是飯,任冉卻覺得自己在吃狗糧,一頓便飯吃的他分外想念林竹。
“蘇老師您家有烤箱嗎?能借我使使嗎?”任冉之前通過蘇誠的關係租了藥科大學體育館一個月用來訓練,現在又開口要借人家烤箱,其實他也挺不好意思。
“幹什麼用?”林熠失蹤之後,蘇誠還從沒讓任何人來過家裏。
“我、我對象快過生日了,我想給他做個生日蛋糕。”他跟竹子說他在S市訓練,竹子也不來,每天不咸不淡的還在生他的氣。現在他還有幾天就過生日了,也不邀請自己,任冉覺得再不做點什麼,他和林竹這段關係就要完蛋了。所以想親手給竹子做一個生日蛋糕。
任冉竟然還有對象?蘇誠難得有點驚訝,但是他不是什麼八卦的人,也沒有多問,痛快的說:“我家廚房不方便,領你去個咖啡館做吧。”
任冉跟着蘇誠來到葯大門前一個叫做“橙意”的咖啡館,咖啡館的門把手上拴着一把不鏽鋼大鏈鎖,鎖上綴着一塊長方形木板,木板上用漂亮的小楷寫了兩行小字“店主有事外出,暫停營業。”
任冉走進一看,店內雖未營業,卻沒有落灰或者顯舊,尤其是烤箱和攪拌機都乾乾淨淨,裏面的不鏽鋼件都閃閃發亮。
“這是你的店?”任冉回頭問。
“不是。”蘇誠簡短的答。
任冉看出來蘇誠不欲多說,他也不是個多事的人,但是他覺得蘇老師和這個店的主人的關係應該不一般,要不然不至於把一個無人打理的店保持得彷彿是簇新的樣子。於是他沒有再問,而是慎重的保證:,“蘇老師你放心,我用完之後一定給您還成原樣。”
“沒事,你用吧。”
蘇誠願意把店暫借出來,其實也是想讓屋裏的東西物盡其用,三年了,雖然他經常保養烤箱和攪拌機,但是這些機器總沒人用也很寂寞吧,那莫不如把它們暫時借給需要的人。而且這僅僅是一個插曲,短到一個實驗就可以忘掉。兩天過後,蘇誠難得實驗結束的早,從教師食堂打了點飯想拿回家去吃,路過“橙意”咖啡館,猛然瞥見咖啡館的鎖頭摘了,門虛掩着。盒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蘇誠急急的推開門,從心底湧出一聲“林熠”。
埋頭料理台的青年抬起頭,不明就裏的看着他,笑着問:“蘇老師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蘇誠的臉色平靜下來,眼前的青年臉龐雖然還帶着青澀,身高卻比他要高上半頭,是他項目的投資人——任冉。他竟然忙到把料理台借出去這件事給忘了。
“蘇老師,嘗嘗我做的蛋糕,給點意見?”林熠舉着托盤,上面有一角蛋糕,奶油是黃澄澄的,就像籃球場的地板。
【嘗嘗這個,我的試驗品3號抹茶紅豆芝士蛋糕。】
【嗯。好吃】
【那再嘗嘗這陽性葯】
【沒有顯著性差異】
【大哥麻煩您老把您那80米濾鏡摘了,涮涮舌頭好好品嘗,什麼都好吃也太不客觀了。】
“對不起,我不吃這些。”林熠不在以後,蘇誠早就吃不得這些了。
任冉倒也不以為意,自言自語道:“我這賣相是差點,只能委屈震爺了。”本來任然才是那個無底線寵溺任冉的“試毒”小白鼠,但是任冉清洗的過程中是伴隨着發情的,根本吃不下什麼,“試毒”這活就被震爺包圓了,反正任冉的蛋糕除了賣相差點,並不難吃,蛋糕一刮,張震直接當乾糧填下肚子。
終於林竹的生日進入倒數,任冉的蛋糕也剛剛可以見人。他等了半天沒有等到林竹的邀約,雖然有點黯然但並不氣餒。你不找我,我就過去給你驚喜。
其實林竹也是同樣。原本任冉說到了S市時,他就想飛過去找他,張震飛抵S市的新聞又佔據了他整個手機屏幕。既然都邀張震一起訓練了,那我去算幹嘛地啊?林竹大少爺又上來那個傲氣勁兒了。可是傲氣終究抵不過想念,他都快過生日了,和任冉的聯絡卻一天淡似一天,每天晚上任冉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他都快睡了,任冉才草草發過兩句晚安。終於在生日前一天,林竹受不了了,決定去S市堵任冉,他剛出家門,就撞上從出租車上拖着行李下來的任冉。
兩個人一人拖着一個行李箱,四目相對。
“你幹嘛?”
“你幹嘛?”
到底是林竹先把行李箱扔下,大步跨到任冉身前,一把抱住了他。
“我想死你了,傻瓜。”
不用再多說一句,兩個人之間的堅冰在盛夏中融化。
“竹子,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