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搬弄是非
過了幾日,趁着空閑,李意容再次來到小院,來看望妹妹。
剛進去,李木容就拉過她,小聲問道,“外面這些人,你都收買好了嗎?”
她每日都擔心的很,整日裏關在屋子裏,不敢出去。怕被人發現。
“我還沒收買…”
李木容大驚失色,“沒收買?你瘋了么,要是被發現,我就死定了。”
李意容微笑道,“不至於。你不過是個小侍女,她們為什麼要告你?你又那麼大方,告了你反倒是沒錢拿了。即使知道,也是睜一眼閉一眼。”
李木容搖搖頭。二姐讓她分錢給那些丫鬟婆子,可是再這樣分下去,再過幾日,她們的家當都要分完了…又見二姐氣色很差,問道,“做侍女很辛苦么?”
“還行…”其實是很辛苦,她沒有像妹妹一樣練過武,這幾日常常三更睡,五更便要起。所幸差不多了,謀劃了幾天,等待的不過是個機會而已…
李木容苦惱道,“二姐,你到底有什麼計劃。別賣關子,告訴我吧。”
她也知道,從小到大,二姐從未失敗過,可是…這次真的情況特殊啊。她看烏則芙子好像真的很喜歡柳若思,若是自己假懷孕的事情穿幫,那就是一個死字了。
“你先坐下。”李意容拉着妹妹的手示意她坐下來,雙手捧住她的臉,認真地看着她。“今日想聽聽你的意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子?”妹妹今年也及笄了,差不多了。
“啊?”李木容明顯愣了一下,有些迷茫道,“我好像沒什麼喜歡的人。”
“這樣說吧…老家那個蘇秀才喜歡嗎?”
“那個鼻涕蟲?當然不喜歡。”
“…姐夫這種類型呢?”
“姐夫不是喜歡長姐嘛。”
李意容揉揉太陽穴,“我是指姐夫這種英俊瀟洒,文武雙全的類型…”
“…姐夫喜歡的是長姐,怎麼算嘛。”
李意容咬咬牙,忍住想要發怒的衝動,“好,那廉成之呢。”
“什麼是喜歡?我只把他當兄弟呀…”
李意容擺擺手,“算了算了。找個條件好一點的吧,以保下輩子無憂。”
“…什麼什麼啊…”
李意容一拍桌子,站起身,兩眼炅然道“反正就是二姐之命,媒妁之言。你聽二姐的話吧。”
“唔。”李木容點頭如搗蒜。不過二姐之命有些熟,好像哪裏聽過…
“好。我一定給你找一門好婆家。”李意容嘴角彎彎的翹起,露出個迷人的笑容,摸摸妹妹的頭。
這個好夫婿就是柳若思,她已經打聽過了,柳若思家世顯赫,軍功顯著,乃一品大將軍。年少有為。此人又潔身自好,品格端正,相貌堂堂,琴中喜歡他的貴女數不勝數。
更為重要的是,尚未娶妻。
再說,柳若思喜歡長姐,所以也不至於虧待李木容。
妹妹若真的能嫁給柳若思,對李氏,對妹妹,還有自己的前程都是莫大的幫助。
李木容二丈摸不着頭腦,總感覺二姐的笑容高深莫測,不由得從背部升上來絲絲寒意。
“那你什麼時候收買她們呀?”李木容指着外面那一行人。
李意容偏着頭,淺淺一笑,“那就不用收買了…”
李木容聽完一臉錯愕,難道真的生兒子?
……
商量完,李意容匆忙回到前院,剛到,就見一個翠衫少女氣沖沖地跑出來。那也是烏則芙子的貼身大侍女翡翠,但地位不如豆蔻。
“翡翠,怎麼了。”李意容笑眯眯上前,這翡翠性子暴躁,沒有豆蔻沉穩。
翡翠重重的把魚洗丟在檯子上,轉頭很狠朝着暖閣罵道,“妖精胚子,騷狐狸,還真以為自己是無音縣主呢。”
“翡翠,誰欺負你了?”李意容問道。
翡翠道,“容易,你瞧瞧她。整日在縣主面前,搬弄是非。說我們不配在夜宴上服侍?難道她配?噁心。”
說的是豆蔻呀。李意容點點頭道,“她不讓你在今晚的夜宴上服侍啊?”
“我哪裏不合格,長得也不比她差。說我長得丑,你娘才長的丑,你全家都長得丑。”翡翠朝着西暖閣狠狠的啐了一口。
李意容拍拍翡翠的背,道,“別生氣啊。哎,我也覺得有時候,這豆蔻姐姐說話太直白了。而且我發現,這幾天,豆蔻姐姐有點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你也發現了?”翡翠道,“最近小蹄子越發猖狂了,真的以為自己能嫁給柳將軍呢。”
李意容正正自己的藕荷色紗衫,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幫你說說她去。”
她一踏入暖閣,豆蔻見是她來,不由得喜上眉梢。
因為這個人,簡直是太討人歡喜了。幾乎什麼話全部說到她心坎里去,又不致人難堪。
李意容給了豆蔻一個眼神,示意她到外面說,怕吵了縣主午枕。
到了院外。豆蔻問道,“怎麼?”
李意容有些高深莫測地低下頭,“姐姐,我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和我,你有什麼不好說的。”
李意容為難道,“哎呀。我就說吧。姐姐真是人美心善,那個…明晚縣主夜宴,請的都是勛貴子弟,想必柳若思將軍也會來吧。”
“那是自然。將軍可是縣主的頭等貴客。”說到這。豆蔻臉不由得微微一紅,誰叫她們這幾日天天開她和將軍的玩笑呢。
“豆蔻姐姐,不知咱們玉和縣主喜歡將軍多少年了?”
豆蔻道,“我們縣主總角的時候,第一次看見柳將軍,到如今也十來年了吧。”
“可曾親近過半分?”
豆蔻搖搖頭。
“哎,我真的替您可惜。”李意容有些倍感痛惜地說道。
豆蔻有些羞答答的,明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李意容偷瞄了豆蔻一眼,故弄玄虛繼續道,“可惜了姐姐絕世的容顏。不然…”
“不然什麼…”這個人太壞了,總愛賣關子,真是。
“縣主若能嫁給柳將軍,您不是也順理成章地…”李意容上下打量了一下豆蔻。
說到這,豆蔻頓覺萬分遺憾,臉上浮現出縣主誤我的悲壯感。
李意容突然道,“我有一個小小的辦法,就看豆蔻姐姐願意不願意和縣主說說了。”
“是什麼辦法?”
小魚上鉤了…
……
聽完李意容的話后,豆蔻心中猶豫。縣主太痴迷柳若思了,可是卻連將軍的人都見不到幾次。正如李意容所說,縣主等得起,她們這些侍女也等得起嗎?
想到這裏,她就決定要對縣主諫言了,而且要是做得好,也許…她也能…不用成為柳將軍的夫人,哪怕是妾室也是極好的。
她決心一下,等到烏則芙子午睡起來,找了個機會,就把李意容這個辦法慢慢說給她聽,當然半個字也不會提李意容。
烏則芙子聽得很認真,聽了半天明白了。
原來是下藥啊…
她垂眼略略思忖了一下,“我要想一下先。”
若是被人發現,丟臉就丟大了,可是自己還有什麼臉可丟呢?
十年,她已經痴戀若思哥哥整整十年了,但卻連話都沒能說上幾句,早已經成為琴中的笑柄。
明晚,好不容易宴請到他,若還不把握住機會,不知道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已經有個騷狐狸懷了他的孩子,不知道還有多少女人前仆後繼地貼上去。
烏則芙子望着銅鏡里自己的容顏,還好,還是鮮嫩嬌艷的。
但時不我待,青春易逝,自己今年都過了桃李之年了,和她同歲的縣主郡主哪個不是已經成親生子。
自己還有個傾國傾城的妹妹,想起就頓覺四面楚歌,八面受敵。
“要把握機會啊,縣主。”豆蔻記住李意容告訴她的關鍵詞。
烏則芙子低下頭,吩咐道,“可保萬無一失。”
豆蔻小嘴一勾,“縣主放心。”
月上柳梢,縣主府第里熱鬧非常。大堂中,俊男靚女,齊聚一堂。
李木容身着夜行衣,趴在屋頂上,小心地往下探看着。
原來二姐所說的計劃不過是讓她探知探知柳若思。可是自己這樣,很容易被他發現耶,他的武功那麼好。
而且下面黑壓壓那麼多人,二姐讓她來看什麼呢。
不過是一場名門豪族的酒宴席。
那個黑着一張俊臉的男子就是柳若思了,看起來不太願意來這裏。
二姐也在,不過掩在帘子後面,停杯送盞的倒是做的有模有樣,看來這幾天已經教養得宜。
平靜無波的鵝蛋臉,只有她清楚,哪怕是隨便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對方九死一生了。
而那個玉和縣主明顯就是精心裝扮過的,綉裙的顏色特地挑選了亮眼的湘妃色,加入寸寸金絲。頭挽着個矮髻,烏黑團雲,光可鑒人。雙目含春,不住地望着柳若思。
瞧她我見猶憐的樣子,誰能不心動呢,大概也只有柳大將軍了。
……
烏則芙子這邊周轉調笑着,這邊低低地問豆蔻道,“怎麼樣啊?”
豆蔻笑着低頭輕聲道,“一切都已安排妥當,到時候,您直接去那丫頭的院子裏就好。”
烏則芙子害羞地低頭嫣然一笑,望着盡在咫尺的心上人…
只見他一襲玄黑色金邊羅紋錦袍,隨意地斜靠在軟塌上,一腿曲着,兩根手指勾着夜光杯,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人聲鼎沸,少年氣質出眾。
烏則芙子見着他,只覺得他神色憂愁,眼中凄涼,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光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