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有賈敏這個外掛一般的存在,林如海的身體很快就好了起來。

賈敏是個直率藏不住心事的人,既有疑問便要弄個明白,絕不會自己一個人暗自琢磨,花姨娘之事雖說不好直接問林如海,但也趁着照顧林如海的時候,使晴空側面跟其他丫鬟打聽了一番,原來並不是自己原先設想的那般,是林如海捨不得花姨娘,而是因為那花姨娘原是林母從外面買來的,故不好直接打發出去,需要等着她家人過來接,所以當時沒有立即出府,不過暫住幾日罷了。

聽了晴空的回報,賈敏這才放下心,如果林如海這個時候還與花姨娘糾纏個不清,那倒真的是不能寄希望與他了。

林如海醒了之後,自然向晴空細問這幾日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晴空斟酌着老實回答了,林如海聽了都對景,不由得大怒,他萬萬沒有想到,花姨娘還敢避過主母,瞞天過海,做出如此虛與委蛇之事。虧得賈敏得到消息及時趕到,不然自己一條性命豈不就要壞在這一婦人之手,當即就讓人將花姨娘直接打出去,倒是被賈敏攔住了。

林如海只以為賈敏心口不一,越發使性子要趕花姨娘走。

賈敏冷笑着說道:“你且說說,花姨娘何錯之有?她不過是一介弱女子,你們說要就將人弄了進來,你們說不要,便將人隨便打發出去。你只覺得讓花姨娘帶走隨身之物,便是天大的恩情。可是她一個被打發出去的女人,縱有幾個銀錢傍身,此後的道路,也比旁人要艱難許多。而這些艱難,全是你給的。我可以怪她恨她怒她,而你偏偏沒有這個資格。我知道,在你眼裏她不過是一個下人,是你們家買來的一個奴才,可她也有七情六慾,又不是一件沒感情的東西。人家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呢!為何就不能為自己找些活路?那日的事情說來她是有幾分僭越之處,可我想她也未必就是為了害你,想不過是為了討好你,讓你感念她的恩情而留下她,不想反鑄下大錯罷了。”

一時想起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便有些興緻索然,住了口。

林如海被說得無言以對。饒是他向來性子溫和,與人和善,眾目睽睽之下被妻子如此反駁小瞧,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又覺得自己是因着賈敏才攆走花姨娘,賈敏卻不領情,竟然幫着一個一直怠慢她的下人,欲待分辨幾句,又怕說重了賈敏起疑心,覺得他在指責她不識好歹,欲不解釋,心裏又過不去,只胡亂說道:“我不過為你想,你既不領情便罷!”一甩臉子,頭朝榻裏面睡去了。賈敏本來只為了攔住林如海衝動行事,故替花姨娘分辨幾句,不想卻因一時感嘆話說重了,仔細一想,果然有傷林如海好意。只得放下身段,說了幾句好話才罷。

之後花姨娘聽說林如海醒來,本來要求見林如海,被晴空攔了,晴空又將林如海和賈敏的一番話說得她聽,花姨娘聽了,頓時呆了,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落下,心中五味雜陳,默然無語。

連着晴空也陪着掉了幾顆淚水,賈敏的話說出了做奴婢的不由自主之處,只嘆非關己身,從無人能解這其中悲苦,晴空也是眼看花姨娘這一路走來,落得如此下場,也有些物傷其類,自己最近雖在主子面前掙得幾分體面,可自己的將來,又在何處?

這日林如海與賈敏閑聊兩句后,忽然故作不經意的說道:“如今你也好了,總是住在那個院子也不合適,到底有些偏遠,我瞅着,這幾日讓幾個丫頭幫你搬回來吧!也省得你每日裏兩邊跑來跑去的。”

雖說近日兩個人之間言語晏晏,甚是和睦,可多為朋友般相處。如今林如海淡淡說來,竟是綢繆繾綣,言辭之間大有深意,賈敏一怔,長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在那裏住着就挺好,搬什麼搬?”

忽一瞥,便瞧見林如海面上有些失落之色,不敢再瞧,便將眼神瞟到一旁。

一時屋中寂靜無語,兩人正尷尬之時,只聽到窗外晴空傳話道:“大爺,奶奶,門上的人來回,花姑娘的哥哥來了,正在後院門口等着呢。”

賈敏頓時鬆了口氣。

林如海見狀,只能無奈道:“我困了,去裏面歇會覺,你看着打發了吧。”

賈敏點了點頭,便讓人帶花姨娘過來,又衝著春柳一擺手,“去找幾個小廝將東西搬過去罷。”春柳點頭,躬身退去。

不多時,花姨娘便隨了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規規矩矩叩了頭行了禮,她已經不再是林府的姨娘,賈敏便讓人搬來一個綉墩命她坐了,仔細打探了一番,見她神色平淡,衣裳也一改近日素淡之色,多為豆綠湖藍,頭上還插了幾根鎏金簪子,在心中贊了一回,這才開口說道:“雲裳姑娘這相貌是一等的,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又是個聰慧過人的,我這幾個丫頭雖也有幾分才能,卻都比不過你去,若非……”

不待說完,賈敏自己先搖了搖頭,“說這些話又有何益,你哥哥來了,我也不虛留你,等下你便去吧。我方才已經使喚她們將你的東西都搬了過去,另外我單獨給你備了一百兩金子,也一併裝在了你的梳妝匣里。這些銀兩,原是我的陪嫁,雖不多,將來你尋一門好親事也好當做嫁妝,也算是有個傍身。”

花姨娘一向是個聰慧過人的,之前雖深恨賈敏,這幾日也想的明白,一個做人家小妾的,是去是留還不是主子一句話。再加上之前聽了賈敏一席肺腑之言,心裏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如今又聽賈敏為自己備了恁多金子,不由得怔了一怔,只是心裏到底還有一絲怨氣,也不提叩謝主子的恩德,只說道:“自從奶奶醒來,行事倒是大異往常。”

賈敏彈了彈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淡然一笑,說道:“人死了這麼一招,自然與往常不一樣了。”

花雲裳垂頭看着自己衣裳上的纏枝西番蓮紋,自從林母去世,她作為小妾雖然無需守孝,但為了林如海,也不會穿什麼鮮艷顏色,每日不過些月白牙白之色,可是又有何用,自己的心意那個人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自己也不過是一柄隨手可棄之冬日團扇,當日的花前燭下,柔情蜜語,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頓時心生悲涼之意。

半晌,花雲裳才無精打采說道:“奶奶何苦花那麼些銀子,百兩黃金便是百畝良田,這如何使得,我又哪裏受得起。”

賈敏擺擺手,讓屋子裏的丫鬟婆子們都離開,老實說道:“實話說,我倒真不放心你一個女子在外。只是卧榻之上豈容他人酣眠。這丈夫原本是我一個人的,因為你,卻要生生地分出去。你是與我爭搶之人,又何必怪我狠心容不下你,若是你站在我的位置,一樣也是容不下我。這妻妾爭風,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了東風。如今,也只能狠狠心了。我雖然不能容你,可多少也算是咱們家對不住你。而我雖不是個什麼好人,但也不忍心見你過得潦倒困苦。咱們都是女人,又何苦為難女人呢!我助你些銀錢,你只管拿了去,等下我也會讓人交代你哥哥,你在府中做得甚好,林府便算是你的娘家。雖說有些虛偽,可你若能過得好了,我也能安下幾分心來。將來你要是有什麼急事兒,也可使喚人來家裏,若是能幫得上的,我自也不會推脫。”

花雲裳聞言驚訝抬頭:“既打發我出了府,奶奶又何苦如此。奶奶可是擔心自己的名聲,還是擔心大爺會多想?大爺心裏想必是十分恨我的,奶奶這也不必的。”

賈敏笑了笑,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我才會跟你說這些話,若是那等愚蠢糊塗之人。我也不會與他們多費口舌。打發個房裏人,原本就是我大房奶奶的權利。隨便捏個錯也就是了,哪裏需要費得如此功夫,還能真有人來計較不成。便是計較,我也有理有據。天底下那麼多被打發出去的房裏人,怎麼偏偏就你不行。這做人小妾,說的好聽是半個主子,其實在世人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高級點的奴婢罷了。你看看那麼多律法,那麼多規矩體統,有幾個是保護着這些小妾的。果這樣鬧起來,眾人也只會說這些小妾不過是個拿來取樂的玩意兒,怎麼能與正室相論。便有幾個糊塗人真的為了房裏人,給正房難堪,也不過是因為真的與正室夫人不合,才拿着這些小妾的名頭,鬧上一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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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紅樓之我是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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