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申聞見多識廣,知道輕重緩急,立刻從椅子裏站起來,鄭重點頭,“夫人放心,我這就出發,只是內子生產在即,還要勞煩夫人費心。”
賈敏也不客套,何況此時也不是客氣的時機,立時讓人給他收拾了包袱乾糧,備了快馬,天一亮,申聞便快馬加鞭,一路風馳而去。
送走申聞,張嬤嬤道:“別人我不放心,申大奶奶那裏我親自去一趟吧,咱們家客院在外頭,還是接進來比較便宜些。”
晴空和夏櫻齊齊開口道:“我們常在外頭走動,多少可以打聽打聽。”
賈敏滿意地點了點頭,“務必保密。”
只是賈敏自己也沒有料到,九皇子造反之事竟然來得這麼突然,聖人鐵網山一行,先是四皇子造反,意圖謀權篡位,被慕容瑾強勢鎮壓當場,只是誰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在大家以為謀反之事塵埃落地,放鬆警惕之時,九皇子竟聯合兵部於安,西寧王府,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刺駕造反,慕容瑾戰死,親兵傷亡殆盡,幸虧林如海、賈赦以及史鼒、史鼐、史鼎三兄弟前去面聖之時,及時救駕,饒是如此,聖人也受了重傷,不等回京,立刻當機立斷,召集皇子宗室文武大臣等,傳位於五皇子玉玄知!
消息傳來,九門提督立刻出動兵力,全城戒嚴,制止騷動,申聞歸來之時,差點連城門都進不來,虧得先前申聞離去之時,手裏持有林如海的一份名帖,剛好守着城門的又是九門提督邵天的心腹,他心知自家上司與林家交好,勘察明白后,才放了申聞進來。
賈敏這才知道,短短不過數日,竟發生如此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四皇子敗了,九皇子敗了,五皇子終於名正言順當上了皇帝!而賈赦、林家兄弟等人,還立下了潑天大功。
一時之間,眾人百感交集,便是見慣世情的張嬤嬤等人,也是猶如做夢一般,誰也沒有想到,賈敏當年無意救起的那個刁蠻少年,如今竟成了九五至尊,夏櫻撫掌大笑,道:“以後太太也是有靠山的人了呢。”
和林府的喜氣洋洋相比,王家則如一片死灰空寂,“敗了,徹底敗了,”王子勝夫人,王子騰夫人面如土色,滿身發顫,嘴唇直哆嗦,一言未了,只見家人慌張報道:“太太,不、不好了!多多少少的穿靴帶帽的來抄家了!”王子騰夫人聞聽此語,一仰身,便栽倒地下。
因為申聞是快馬加鞭回來報信,到了第三日,朝廷的大部隊以及其他文武百官才姍姍回來,賈敏帶了三個孩子,在二門處等了半天,才等來林如海讓大順子傳來消息說,因聖人傷重,新帝又尚未登基,故而這一幫子大臣都去宮中侍疾去了,且又有九皇子等人造反一事,也需得這群人去打掃首尾,因此,這些大臣們都是直接進了宮,林如海自然也不例外。
此時正是權力交替之時,賈敏知道林如海並未受傷,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不想剛回房,就聽見下人來報,史家來人了。
來的是史大奶奶身邊的陪房,賈敏也見過幾次,正要開口詢問,卻見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嚷道:“求求姑奶奶救救我們大爺吧!”
賈敏大吃一驚,心中油然生出一陣不祥的感覺,忙讓丫鬟們把人拉起來,又詢問到底怎麼了?那人鼻涕一把淚一把,哭得氣短神昏,抽抽搭搭地半晌說不出話來,賈敏氣急道:“有話就好好說,哭個什麼勁?”
跟着的另一個老婆子,倒有幾分眼力勁兒,忙擦乾淚水,回稟了一番,賈敏才知道,原來當時勤王救駕的時候,眾人皆大大小小受了傷,史家老大史鼒受的傷比較嚴重,那些太醫們急着救治聖人,而史鼒這些人,只是胡亂包紮了一下,卻不想病情急劇惡化,剛剛拉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去了半條命了。
賈敏聽了,心裏頓時一咯噔,原著裏面史湘雲還在襁褓之中,史鼒夫婦就去世了,原想着這史湘雲如今都一歲了,史鼒夫婦也擺脫了原著里的早死的命運,難不成竟應劫到此處?
想到此處,賈敏只覺心驚肉跳。
不說這個表弟對自家頗為尊重,就算不看在去世的舅舅的份上,賈敏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忙打發下人備車前行,又將治療外傷的東西,從花靈空間裏取了出來,放在箱子裏。
那史大奶奶的陪房看起來人亂糟糟的,賈敏也無心查問,何況這傷勢問了也無用,這古人也沒法準確描述,一直到了史家老大院中,只見人人都在放聲大哭,賈敏皺了皺眉,見屋門開着,裏頭也是嗚咽不絕,徑直走了進去,只見史鼒面如紙灰,合眼躺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韓氏摟着史湘雲在旁邊哭作一團,旁邊立着一群丫鬟婆子們,亦是人人淚痕滿面。
見賈敏進來,韓氏一把推開史湘雲,撲上來求賈敏救命,賈敏喝道:“他是我親表弟,焉有不救的道理!你身為一家主母,此刻正該立起來,打理一切,哭有什麼用!”
張嬤嬤是知道賈敏的脾氣的,忙道:“太太先去救人,大奶奶這裏我來勸着。”說完,讓花楹抱起史湘雲,自己從地上扶起韓氏,半拖半拽將人拉了出去。
這邊含笑、棣棠亦將其他人轟了出去,賈敏探了一下史鼒額頭,高燒,幸好人還活着,再掀開被褥,只見傷口處烏漆嘛黑也不知道裹了些什麼創傷藥膏,不時有些充滿惡臭的血水從中滲出,卻看不出來到底什麼情況了。賈敏不由得跺了跺腳,這起子庸醫真是誤人姓命!
忙讓下人燒熱水,換乾淨被褥,用酒精消毒環境,然後才一點點清理已經潰爛腐臭的傷口,幾大瓶子碘酒消毒,最後才一點點縫合傷口,然後才又給他服用了青霉素。
也不知道張嬤嬤說了些什麼,反正等賈敏出來的時候,韓氏倒是冷靜了下來,抱着史湘雲,獃獃地看着門口發怔,見賈敏出來,忙衝上來問道:“大爺他、他……”史鼐、史鼎方才送走太醫,此時也已經趕了回來,急忙忙的走到賈敏跟前,眾人也圍了上來。
賈敏說道:“之前有些耽誤了,連我也不敢打包票說已經沒事了,只是你們也不必太過焦慮,以我的經驗,眼前暫時是無礙的。”
韓氏心神一松,幾乎站立不穩。
賈敏為了給她找點事,分散注意力,便教了她如何保持衛生,如何照料病人,韓氏着急忙慌去沐浴更衣,又吩咐下人弄些糖鹽水,頓時只將賈敏忘在當場。
賈敏也不以為意,又問史鼐、史鼎道:“你們兩個可有受傷,讓我瞧瞧。”
史鼐、史鼎彼此互看了一眼,皆道:“無礙”。
李氏、蔣氏自然知道倆人也受了傷,不過礙於男女大別,不肯實話實說,剛才賈敏使喚丫鬟脫史鼏上衣,自己親自動手處理傷口,眾人都從窗戶看到了,這舉動看起來自然是有些傷風敗俗,只是兩妯娌早已經被史鼏之事嚇破了心神,倘若自己爺萬一傷重去世,那真是天都要塌了,而眼前這些男女之別還算個屁,忙說道:“都是一家子至親骨肉,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對賈敏道,“勞煩姐姐給瞧瞧,二爺三爺也受了傷。”
賈敏就在院子裏給他們瞧了瞧,二人傷勢雖不嚴重,但是傷口也有些感染的跡象,賈敏讓人搬了個大案及幾把矮凳,坐了下來,替他二人重新處理傷口,包紮完畢,也配了青霉素讓他們服下,這才對李氏、蔣氏交代了注意事項,她二人被嚇壞了,聽賈敏的話如聆仙音,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生怕漏了一個字。
李氏道:“大伯那裏情況還不穩,只怕還要求姐姐多留些時日才好。”
賈敏想了想,果然不放心,雖不樂意住下,卻也只能點頭道:“勞煩弟妹。”
棣棠等人聽了,忙道:“二奶奶這邊只要準備幾間乾淨房子就行,我們太太的東西,隨後就送來。”李氏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又說了幾句,方散了。
又過了一日,史鼒的燒全退了,人也醒了,傷口也有了收斂的跡象,原本的浮腫之處也都有了褶皺,史家等人不由驚嘆,賈敏醫術之高明,竟能救活原本太醫已經讓史家準備後事的人,史大奶奶更是結結實實給賈敏磕了好幾個頭,卻不知道賈敏心中暗自搖頭,這才哪裏到哪裏?不過是最簡單的清創和消炎罷了。一個青霉素和一個碘酒已經耗了賈敏將近十年的功夫,自己並不是化工專業畢業,着實不是這塊料,想想再過一百來年,西方現代科學就要進入迅速發展的時代,賈敏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史鼒醒了,賈敏這才告辭而去,史家眾人苦留不得,這才千恩萬謝,將人送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