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異

第二章 變異

一陣簡潔的旋律響起,是她的手機來電鈴聲。

林千藍瞟了眼她的左前方某一處,出了衛生間。

她現在超常的不止是聽力。

手機遠放在四米開外的窗台上,而且屏幕快要與她的視線平行,本該不在視野角度內,她卻能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個叫郭薊的打來的。

她過去拿起手機,按下了接聽鍵,“說。”

電話那頭,頂着一頭粉毛的非主流少年莫名地覺着身上涼嗖嗖的,一時忘記了說話。

聲音再傳來,“說。”

粉毛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忙應話,“在,在,林警官,你……您要的房子找到了,有兩個。”

林千藍沒有在意對方臨時改了敬稱,說了聲“好。”

“林警官,北里的房子都太舊了,兩個房子都沒裝空調,您真要住這裏啊?”

“嗯。”北里的房屋狀況怎樣,曾在那裏做過一個多月片警的林千藍十分了解。

“您不考慮一下南里跟彎外的?我在彎外也找到一家符合您要求的,就是房租貴點。”

林千藍簡短又緩慢地說道,“不考慮。”

“哦……那您什麼時候方便來選選房子?”

“中午。”

“今天中午啊……行,行,我這就去找兩家的房主要鑰匙去,一會給您回話。”

“嗯。”

“那,那好。”

那邊電話掛了,粉毛長出一口氣,“我的媽呀,可嚇死我了。林警官這氣場足的,隔着幾十里地都能傳過來。”

又一轉念,“不對啊,我最近又沒幹虧心事,我怕什麼怕啊我?”

嘴上說著不怕,粉毛這心裏可是直犯嘀咕,怎麼一聽到林警官的聲音心裏面就發寒呢?以前怎麼不覺着?

……

掛上電話,林千藍看着時間還充裕,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起東西。

左手雖然能握能抬,但依然不是多能使上勁,不過她一個人生活慣了的,這種小事她一隻手也應付的來。

也沒多少東西可收拾的。

她是在執行公務時受傷昏迷被直接送進的醫院,之後近三年都處於昏迷狀態,醒來這一個多月又只在醫院裏做康復,病房裏沒有多少私人物品,需要帶走的更是不多,一個背包足夠用了。

她原打算自己去辦出院手續的,不過,既然徐護士這麼說了,她也不會拂了對方的好意,便改了主意等着徐護士過來。

所以不急。

東西少,不急也沒用多少時間。

只差換下病號服了。

她從柜子裏把準備穿的衣服拿了出來。

是一套休閑服。

白色襯衣,卡其色哈倫褲。

不用看LOGO,單看做工這套衣服就不會是大眾品牌。這種帶着歐式典雅品味的衣服不是她的風格,她以前買不起也不會買。

現在沒有其他的可選,她只有這套衣服可穿。

三年過去,很多東西都變了,她需要全部接受,適應,重新規劃今後的何去何從。

想到這裏,她又拿起了手機,把早就編輯好的一份辭職申請發了出去。

辭職是她醒來后不久就做出的決定,只是現在是較為合適的提交時機罷了。

“進。”聽到有人敲門,林千藍把衣服放回床上,應聲道。

進來的卻不是徐護士,而是一位年輕醫生,顧洋。

“怎麼這麼涼?”顧洋進來後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你正在恢復期,空調還是別開的太低了。”

林千藍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其實並不空調開的太低,實際上她還特意調高了溫度。

病房裏是老式空調,沒有溫度顯示的面板,要是高銳看眼空調遙控器,會發現上面顯示的溫度是25度。

讓房間溫度低的是她。

有她在房間,溫度會一點點地下降,離她越近的地方溫度越低。

這是她急着出院的主要原因。

並且,隨着她身體的康復,這種類似冷氣機的功能在一度度地加強中。

今天一早起來,她發現溫度降的更低了,忙調高了空調,只是這會房間溫度還沒升到讓人舒適的程度。

林千藍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或者該叫變異——以及有多少,但有一點她清楚,超常聽力、超常視力、影響溫度,這三樣但凡有一樣被人發現了,她這院怕是輕易出不了。

大腦嚴重損傷,不僅好了,身體還發生了類似超能力的變異?

太出乎常識了。

出不了院還是輕的,或許還會被“保護”起來。

切片應該不至於,但被研究是一定的。

她不會讓這種可能性成為真實發生。

聽力和視力的超常她只要謹慎點,不會輕易被人發現,可讓周身溫度降低的能力不是那麼好掩蓋的。

這種趨勢下去,被人發現是早晚的事。

所以她要儘快出院。

“出了院也多注意點吧。”顧洋例常地囑咐了句,沒就這個方面多問,把手裏拿着的一張紙遞給林千藍,“需要你在這上面簽個字。”

也是,除非親眼見證,不然他怎麼也不會有這種不唯物主義的聯想,把房間冷跟林千藍這個人自身聯繫起來。

林千藍面無表情地接了過去。

看着林千藍的臉,顧洋心裏又起了些小糾結,不為別的,對方的面癱臉簡直是他輔修的心理學實踐的剋星。

面對一張看不出喜怒哀樂的臉讓他怎麼分析對方的心理活動。

顧洋其實很不願意林千藍出院的,不是出於什麼不可告人的私人目的,而是林千藍這個病例太難得了。

就說她的面癱臉吧。

林千藍面癱臉的成因到現在都沒有定論。沒有面部麻痹的癥狀,表情肌沒有問題,說話眨眼都正常,刻意去做也能調動起表情肌。

不刻意的話,面部沒有任何情緒表達。

還有她的語言能力,跟面癱臉一樣,找不出原因的語速緩慢。

只能歸結為腦部神經的複雜性和未知性。

或者是心理問題?

他一邊盯着林千藍的臉看一邊嘖嘖遺憾:這一出院,成因要成謎了。

林千藍看了看手裏的東西,是份自願出院同意書。

這是醫院的常規做法,患者自己要求出院的,都要簽這樣一份東西。

她大致看了一遍沒什麼問題,隨即簽了字,遞迴給了顧洋。

“別忘了定期回來做檢查。”顧洋囑咐了句后,猶豫了下,聲音低了些,“有什麼不舒服來找姜主任或者我都行,私人的那種不要去,盡量來咱院。到時候見。”

林千藍看着對她揚了揚拿着同意書的手匆匆離開的顧洋,有一絲意外,沒想到顧洋會特地的提醒她。

她知道他在提醒什麼:與鄭偉宏手裏的腦死亡診斷證明有關。

她的主治大夫是姜主任,但腦死亡診斷證明卻不是姜主任開出的,給她下了腦死亡診斷的甚至不是市醫院的大夫。

是鄭偉宏——也就是她父親——外請的專家。

普通收入的家庭,花高價外請專家為她做會診,很感人不是?

為了釘死她的狀態不僅僅是昏迷而是腦死亡,也是耗心費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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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都是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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