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行兇,誰殺人?
曲蓁聞聲驀地抬頭,看向張王氏,這夫妻倆是商量好的?平日裏從不踏足此處,今兒倒是稀罕。
他口中的大人,又是哪個?
曲蓁警告的瞥了眼張王氏,順着窗戶的縫隙往外看去。
剛好看見張廣恭敬的引着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牽着馬的男子闊步而入,身後還跟了衙役和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張廣是張王氏的夫君,為人貪財吝嗇,滿肚子算計,苛待黃秀蓮的事兒雖說都是張王氏出面,可他也沒少攛掇。
不過,她要是沒看錯的話,被稱作‘大人’的就是先前她在城門口遇到的狼軍之人!
原來是來尋黃秀蓮的!
“張勝的娘子就住在這兒?”
男子身形高大,劍眉朗目,面容被西北的風沙侵蝕的有些粗糙,卻透着凜然正氣,他皺眉打量四周,粗礦的嗓音中帶着幾分沙啞。
張廣不知他的來意,聽他語氣不善,下意識以為是來尋仇的,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知大人找她有什麼事情?難不成是我那不爭氣的弟弟軍中闖了禍,連累了家人?”
男子冷笑,闖禍?
非但不是闖禍,還有功,大功!狼軍數十萬將士都欠了張勝一條命!
離人坡之戰,要不是他對大將軍以身相救,或許葬在那處的,就不止三萬英魂,而是整個狼軍!
一旦將軍身死,戰事失利,大離鐵騎揮軍南下,迦南關必然失守,平陽,安陸,臨江,澤州無險可據,就是別人的囊中之物。
誤會了也好,如將軍所言,正好試試這家兄長的為人。
男子哼了聲,算是默認,挑眉問道:“所以你想怎麼做?”
“大人明鑒,那個狗雜碎禽獸不如,草民和他不睦多年,早就斷了兄弟情義,實在不該受到牽累啊!他有什麼得罪之處大人儘管找黃氏問罪,草民絕不包庇。”
張廣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想要撇清關係。
眼前這人來歷非凡,是縣太爺陪着笑親自送來張家的,連縣太爺都不敢輕易得罪,更何況是他們?
屋內,曲蓁聽了這話,從窗戶縫隙中收回視線,看着張王氏,這夫妻二人還真是豺狼配虎豹,一樣的狼心狗肺,絕配!
在張廣詆毀張勝時,他眉毛內角拉近,眉頭向下傾斜,表明他內心憤怒,而上唇微揚,鼻子皺起,則是典型的厭惡表現。
看來他和張勝的關係不淺,張廣怕是要倒霉!
念落,就聽着院中一聲暴呵。
“那就記住這句話!你這種人也不配給他做兄弟!”
男子再忍不住心中的怒氣,一腳踹在張廣身上,張廣慘叫一聲身子被高高拋起重重砸落,像個破皮麻袋似的癱在雨地里。
男子見狀再不理他,走到屋前正要叫人,誰知一眼看去,面色驟變,“嫂嫂!”
出事了!
他疾步進屋,外面的百姓也紛紛涌了進來。
簡陋的草屋裏,滿地碎瓷片,桌椅被打翻,黃秀蓮死不瞑目,曲蓁雙手是血正掐着張王氏的脖頸……
“啊,殺人,殺人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滿屋的人唯有那男子神色略顯鎮定,進來后就四處探看,視線最終定格在黃秀蓮身上,虎眸陡然赤紅。
曲蓁下意識的鬆開了鉗制張王氏的手,這場面,對她十分不利。
張王氏跌坐在地上,捏着嗓子猛咳,張廣忙撥開擋在前面的鄰里,上前扶她起身,“這是怎麼回事?”
“當家的!你可算來了!”張王氏扯着嗓子大喊一聲,手指着曲蓁方向,“是她,是她殺了黃秀蓮,被我撞見還想殺我滅口……”
話落,她撲進張廣懷中痛哭,卻不曾發覺張廣視線在掠過曲蓁后,那瞬間的驚詫和駭然。
什麼?眾人面面相覷,看了眼黃秀蓮,又看向曲蓁,想起剛才她滿手是血,險些掐死張王氏的畫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
曲蓁剛開口,一道勁風撲面而來,夾雜着千鈞之力,眨眼便到了面前,她旋身一避,錯開掌風。
定睛看了眼果然是那男子,她心中暗罵:真是個莽夫!
他拳風獵獵纏打上來,曲蓁幾次想要開口解釋,都被打斷,也來了怒意,錯身的剎那,一根銀針出現於指縫,順勢扎入他耳門穴!
不出意外,身後“噗通”一聲,重物落地。
她靜立,面無表情的轉身,屋內安靜的可怕!
筍溪縣的百姓瞠目結舌,今兒怪事真多,先是張王氏指控曲姑娘殺了黃秀蓮,緊接着看似柔弱的曲姑娘竟然制服了這位身強體壯的官爺?
“你對我做了什麼?”
男子癱坐在地上,只覺得渾身麻痹,耳鳴頭暈,掙扎着想要起身,卻提不起一點力氣,驚怒的看着曲蓁。
這女子好厲害的身手!
他的武功在軍中數萬將士里,穩穩能排進前十,即便是受了傷,盛怒之下也鮮少有人能這麼輕易的制服他!
筍溪縣窮鄉僻壤之地,竟有這樣的人物?還是個娘們!
“你傷在左肩動脈,勉強用金瘡葯止了血,若再度撕裂傷口,血流不止,會引起炎症發熱或是經脈堵塞,到時候輕則殘廢,重則喪命,你自己掂量下。”
曲蓁冷道。
“你怎麼知道我……”
他傷口裹了幾層,衣裳也換過了,就怕那些畜生聞着味兒找過來,她不過照面的功夫,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身上藥味和血腥味混合,先前在城門口遇到你時我就留意到了,至於為何知道傷在肩部,尋常人左邊佩刀,方便拔取,你的刀配在右邊,說明你是個左撇子,但你動手時,以右手主攻,儘管為了掩飾傷勢,左手偶爾動作,但卻略顯僵硬遲滯,我不瞎!”
話落,曲蓁越過他朝着張王氏走去,要不是她在,可能這孩子就要命喪黃泉了!殺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張王氏看曲蓁朝她走來,嚇得身子一抖,喉嚨疼的更厲害了,忙往張廣身後躲去,“你,你別過來……”
她是知道曲蓁厲害的!
“放肆,在大人面前也敢行兇?曲蓁,你好大的膽子。”
張廣心底也打鼓,但不願意在眾人面前露了怯意,強撐着鎮定呵斥道。
“行兇?殺人?”
曲蓁在三步之距站定,重複咀嚼着這兩個字,忽然輕笑一聲,聲音乍冷:“那你就該好好問問張王氏,到底是誰行兇,誰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