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

衝動

茶几上擺着一整套青色茶具,裊裊熱氣如仙霧繚繞,四隻精緻小巧的紋蓮紫砂茶杯擺在上面,盛着七分滿茶水。

黎青放下手中品過兩口的茶,雙手端起一杯,遞給走過來的溫庭月。

乾淨的指尖與不甚清晰的蓮紋一同落入溫庭月的眼中,她的目光在杯壁上短暫停留,沒拒絕品茗的好意。

嘴上說的話卻不怎麼好聽。

“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嗎?”溫度正好入口,溫庭月嘗了一口,清冽的茶湯沒有半分苦澀,細品有絲淡淡的甘甜。

茶不錯,溫庭月又喝了一口。

“少喝一些沒事,不會影響睡眠。”看出溫庭月喜歡自己泡的茶,黎青的嘴角止不住上揚。

等溫庭月喝完了,黎青像個賢惠的妻子,上前接空茶杯。

溫庭月接茶的時候特意避開了黎青的手指,現在換成黎青主動,不可避免的有了肌膚上的親密接觸。

指腹的溫度略高於指背,黎青握住茶杯,無名指和中指虛搭在溫庭月的指背上,拿走時如風輕輕拂過水麵,看似不留痕,卻有細微的漣漪緩緩盪開。

溫庭月感覺到一種說不出來的酥癢,從手指躥到心口,麻麻的。

茶盤上還有三杯茶,黎青又拿了一杯給溫庭月,“嘗嘗這杯,和剛剛那杯有什麼不同。”

溫庭月喜歡喝茶,家裏收藏着各式各樣的茶葉,細數起來,最喜歡江臨天麓山的明前龍井。

茶湯在舌面上細細品茗,緩緩咽下,滑過喉嚨,黎青的目光不自覺的被帶到了溫庭月的脖頸,白皙的肌膚纖細的頸子,未見一道頸紋。

“沒有什麼不同。”兩杯茶的香氣和口感沒有任何不同,溫庭月相信自己的味覺和嗅覺。

全程在旁觀看的溫媽媽噗嗤笑了,她彷彿看見了琴瑟和鳴的妻妻未來的日子。

“兩杯茶是同一壺泉水沖泡的。”溫媽媽說。

就像妹妹和未婚妻,都是黎青,沒有什麼不同。

溫庭月捏着茶杯瞧她,把一直想問的問題狀似閑聊的問出來,“黎青什麼時候成我妹妹了?”

“她年紀比你小,不是你妹妹要做你姐姐嗎?”溫媽媽摟着黎青肩膀,親昵得不像話,“她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等有了住的地方,就搬走。”

溫媽媽叮囑,“你別欺負黎青。”

黎青乖乖的由溫媽媽摟着,心向溫庭月,話也向著她,“溫總沒有欺負我,她對我很好。”

“在家裏叫什麼溫總啊,太見外了。”溫媽媽輕拍了拍黎青,把一樓客廳留給她們,“你們繼續喝茶,我上樓了。”

溫庭月還想問未婚妻的事,話在嘴邊,怎麼也問不出口,好像她很想有這個未婚妻似的。

剩下兩杯茶,黎青同時端了起來,左手這杯遞給溫庭月。

眼前一幕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相對而立,目光交匯,接過茶的時候,溫庭月明白這種熟悉的感覺來自哪裏了。

把杯子裏的茶換成酒,再交繞手臂,不就是結婚畫面么。

想到結婚,溫庭月心裏一個咯噔,她一口飲盡杯里的茶,放下茶杯離開。

酒豪飲,茶該慢慢的喝,看着離去的背影,黎青回味溫庭月的一舉一動,啞然失笑。

輕笑聲在安靜的家裏散開,走上樓梯的溫庭月模模糊糊的聽見了,腳下步子沒停,走得更快。

同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溫庭月上了二樓,黎青慢悠悠的也走了上來。

沒在客卧待多久,黎青又下了樓。

溫庭月在書房處理公司事務,忙到九點多,關上電腦準備下樓吃點東西。

回家后就喝了三杯茶,精神飽滿,架不住身體機能所需。

路過客卧,溫庭月發現客卧門沒關。

這裏是她的家,但這個房間暫時給黎青住了,不能再隨便進去,溫庭月猶豫了一下,往回走,走到客卧門口。

卧室的窗帘拉得嚴絲合縫,走廊上的燈只照亮了門口一小塊地方。

“黎青?”溫庭月在門口叫了一聲,清冷的嗓音聽不出感情。

裏面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溫庭月打開卧室的燈,房間亮堂起來,一眼能看清床上的情況。

平平整整的床上,只有被子,黎青不在。

溫庭月關燈關門,不關心黎青,直接去了廚房。

晚上食慾不重,吃了一片周姨親手烘焙的麵包,夠身體所需,溫庭月到酒櫃裏拿了瓶紅酒。

低溫儲存的紅酒有些冷,喝下去卻能讓身體暖起來,加速血液的循環。

溫庭月倒了半杯,往常果香濃郁口感順滑的酒,現在喝起來,有些澀口。

好的紅酒酸甜苦澀平衡,酸味退得快,香甜的氣息在喉間經久不散,溫庭月晃了晃酒杯,目光從餐廳飄向客廳茶几,忽然沒了喝的興緻。

茶几上的茶具還在,幾隻紫砂茶杯整整齊齊分兩行擺放在茶盤上,旁邊挨着黑檀木雕花茶罐,橫陳着紫竹茶則。

溫庭月放下玻璃高腳杯,塞上軟木塞將紅酒放回酒櫃裏。

門口在這時傳來響動,黎青從外面回來了。

“溫總。”看到溫庭月,黎青有些意外,目光往餐桌上帶了一眼,一隻高腳杯孤零零的立在那兒。

聽慣了別人叫自己溫總,在家裏聽黎青這麼叫,溫庭月的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出於禮貌,她回應了一句,“你出去了?”

黎青點了點頭,沒說具體原因,“有點事。”

溫庭月很有禮貌的沒繼續問下去,她也不關心黎青口中的有點事是什麼事,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場面冷下來,是時候相互道晚安各自回卧室了。

溫庭月剛要開口,黎青朝餐廳走了過來,“你在一個人喝酒嗎?要不要我陪你?”

喝酒容易亂性,溫庭月確定自己的酒量,不確定黎青的酒量,更不知道黎青會不會故意裝醉,萬一喝醉了,還得照顧她,第二天醒來,兩人同床共枕了一夜,有沒有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

由着一句話,溫庭月想到了明天早晨的畫面。

溫庭月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不用了,這酒口感不怎麼樣,不好喝。”

“是嗎?”黎青端起紅酒杯,杯壁上掛着酒液,杯口淺淺的印痕明顯來自於溫庭月的唇瓣,她的唇疊在印痕上,在同一個地方,喝杯子裏的酒。

剩餘的酒液需要她仰起頭才能喝完,吞咽的動作帶動喉骨,溫庭月察覺其中勾人的意味,頭往旁邊偏了偏,移開目光。

她是不會對黎青動心的,絕不會。

喝完酒的黎青握着高腳杯沒放,含着笑意的眼眸膠着在溫庭月側臉,“也許是我不懂酒,這酒很好喝。”

黎青貼近,在無旁人的餐廳,壓低聲音,“我好像聞到庭月姐姐的味道了,淡淡的木蘭花香。”

曖昧的氣息在空氣里瀰漫,溫庭月往後退,黎青伸手一攬,摟住她的腰,護住她,“後面是桌角。”

黎青很快放開,“晚安,庭月姐姐。”她放下酒杯,先溫庭月一步上了樓。

溫庭月忘記自己是生着氣回卧室還是憋着氣回了卧室,洗了澡上了床,腦海里黎青仰頭喝酒的畫面揮也揮不去,還有未經允許抱自己那一下。

今晚她換了一本書閱讀,視線落在書頁上,五分鐘過去了,還停留在這一頁。

溫庭月確定,黎青的出現擾亂了她的生活。

把書一合,溫庭月掀開被子下床,解開睡袍腰帶,重新系了一個不容易打開的結,用力拉緊,然後去客卧找黎青。

進門前,她敲了敲門。

黎青正在打電話,聽到敲門聲,不確定地把手機拿開了一些,幾秒后,門外又響起敲門聲,的確有人敲門。

“黎總?黎總?”電話突然沒了聲音,林助理有些擔心,黎青將手機放回耳邊,“我現在有事,晚一點給你回電話。”

電話應聲掛斷。

在外等候的溫庭月抬手要敲第三次門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黎青出現在門后。

黎青身上裹着軟厚浴巾,用毛巾擦過的長發攏成一絡垂在左肩,沒有完全擦乾,細小的水滴順着髮絲順着肌膚滾進了浴巾里。

比起性感弔帶睡裙,裹着浴巾的黎青更讓溫庭月的眼神無處安放,就怕一不小心把她的浴巾看掉下來。

“我有話要和你說。”溫庭月別開目光看着門框上的木質紋理,黎青笑着側過身,“進來說吧。”

“你先換個衣服。”來之前溫庭月預想過進房間談話的可能,特地將自己的睡袍系得牢牢的,她沒拒絕黎青的進屋邀請,也依舊沒看她,“等你換好了我再進去。”

“我去衛生間換,溫總現在就可以進來。”

黎青按着浴巾往衛浴間走,遠去的腳步聲讓溫庭月的目光從門框上離開。

快到門口時,黎青驀然回了頭,將背後看着自己的視線捕捉了個正着。

溫庭月在看她。

當面不看,背地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倒是看得目不轉睛。

黎青自信自己的身材,會讓溫庭月喜歡。

就算被逮個正着,溫庭月依舊面不改色,說話聲沒有任何動情的跡象,“你放心,我是直的。”

“我知道,庭月姐姐不喜歡女的,看我的身體並不會有侵犯佔有我的衝動。”黎青的手捏住浴巾一角,“我現在拿下浴巾,沒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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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每天都不承認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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