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枕
秋夜天冷,說話聲帶來的灼熱氣息落在側臉上,抵去些許寒意,黎青沒轉頭,她彎起唇,摟在腰上的手稍稍收緊,“姐姐知道了些什麼?”
停在門口的車沒動,余助理坐在車裏目送兩人,她要親眼看着黎青扶總裁進屋,才能安心。
風中的兩人身體緊貼,幾步路踏上台階,黎青走得慢,步伐和懷裏人一致,溫庭月沉默地看向前方,眼前的事物漸漸模糊。
模糊成黎青照顧蔣倚闌的畫面。
溫庭月閉了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胡思亂想。
“蔣倚闌彙報工作的時候提到了,你很會照顧人。”溫庭月用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黎青聽了,沒反駁,指尖輕觸門把手上方的指紋識別區,喚醒智能面板,輸入開門密碼。
開門進屋,黎青回頭看了一眼,目光透過車的前擋風玻璃,對駕駛位置上的余助理笑了笑。
溫柔帶着絮絮暖意的笑容,無聲道謝以及讓余助理路上小心,余助理看懂了,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在車裏揮了揮手。
雖然是親戚,但是溫總的妹妹比溫總暖多了。
黎青關上門,手依舊摟在溫庭月的腰上沒放,摟着她拐進玄關衣帽間。
離門不遠橫放着換鞋凳,柔軟的真皮坐墊,黎青扶溫庭月坐下,去柜子裏拿拖鞋。
分格放置的鞋架區分了家裏的主人和客人,黎青拿了一雙藏青純色棉拖,放在溫庭月腳邊,蹲下|身。
一隻手扶住了她,溫庭月扶住黎青手臂,阻止她為自己換鞋,“你不是我妻子,這些事我自己來就好。”
酒勁一陣比一陣洶湧,溫庭月單手撐着凳子,俯身脫自己的鞋。
就算要醉,她也要在酣醉昏睡之前像個沒事人一樣自己換好鞋子,回到卧室。
蹲着的黎青抬起頭,氣息間酒氣混着熟悉的淡淡的木蘭花香撲鼻而來,酒味應該很難聞,可對方是溫庭月,黎青感覺到的是酒氣里的誘惑氣息。
“你叫我一聲妹妹,我就有責任照顧你。”黎青用溫柔的動作扶住溫庭月肩膀,扶她坐回去,靠在身後的牆上。
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就有責任安全帶你回家。
溫庭月的腦海里響起了自己曾說過的話,和這會兒黎青的話遙相呼應,姐妹深情。
脫鞋的動作很溫柔,黎青托起溫庭月腳腕,輕輕的將鞋子從她腳上脫下,然後換上舒適溫暖的棉拖鞋。
溫庭月的眼神有些直,直定定地看着眼前單膝着地蹲着的黎青。
同一件事,不同視角有不同的感受和解讀,溫庭月把蔣倚闌的描述重複給黎青,黎青臉上的溫柔笑容沒有絲毫變化,聽了之後點了點頭。
“原來蔣副總是這麼跟你說的。”她對蔣倚闌只是單純的照顧,沒有抱任何其他感情,黎青也換好了鞋子,坐在溫庭月身邊。
她不打算解釋照顧的細節,問溫庭月,“溫總打算在一樓客廳坐一會兒,還是直接上樓?”
溫庭月的身形有些不穩,勉強撐住意識站起來,“上樓,回卧室。”
她感覺自己沒事,在黎青眼裏,卻是搖搖欲墜猶如風中的一朵小嬌花,即將風雨飄零,黎青出手抱住溫庭月,一臉正直毫無他念,“我送你。”
現在這樣,走樓梯是不行的了,黎青扶着溫庭月去電梯,坐電梯上二樓。
送到卧室門口,溫庭月就像睡完了人就跑的渣女,按着門把手對黎青下逐客令,“不用送我進去了,回自己房間吧。”
溫庭月拿開腰上的手,按下門把手,打開卧室,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再好的酒,第二天都會留下頭疼的後遺症,黎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去一樓廚房冰箱裏找蜂蜜。
蜂蜜中有一種能夠促進酒精分解與吸收的果糖,緩解酒後帶來的頭疼,尤其是紅酒和香檳,黎青在冰箱常溫保存區找到了蜂蜜,開水兌溫泡了一杯,端上樓送到主卧。
咚咚咚,不長不短叩門三下。
卧室里沒有回應,黎青的目光落在門把手上,自從自己住在這裏的第一晚不小心開門進去,溫庭月有了反鎖門的習慣。
她試着轉了下門把手,門把手能轉動,今晚溫庭月又沒有反鎖。
一個習慣至少要二十一天才能養成,才這麼幾天,溫庭月的習慣還是不鎖門。
黎青開門進去,探進半個身子,一眼看到了仰靠在沙發上的溫庭月。
“庭月?”不是溫總,也不是姐姐,而是親昵地叫她的名字。
沙發上的人微微睜開了眼睛,循着聲音看向門口,黎青關上門,朝她走了過來。
卧室的頂燈調成了柔和的暖黃色,照着眼睛不刺眼,沒洗過澡,溫庭月不會上床,連挨都不會挨一下。
她想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再去洗澡。
“你怎麼來了?”溫庭月神色冷淡,一副不是很歡迎你來的樣子。
黎青把手裏的蜂蜜水給她,“這個能解酒,讓你舒服一些。”
輕微黃色的液體,溫度不冷不熱正好能入口,溫庭月接過來嘗了一小口,甜蜜的滋味從舌尖漫到喉嚨,“蜂蜜水。”
“嗯。”黎青點了點頭,看着溫庭月喝完,“要不要再喝一杯?”
“不用了。”
溫庭月放下杯子,喝了蜂蜜水的嘴一點都不甜,新一道的逐客令在嘴邊,即將出口,黎青恰時拿起她放下的杯子,不等溫庭月逐客,她自己主動離開。
“有什麼不舒服,你叫我,我隨時過來。”
晚上是增進感情的好時機,但凡事不能着急,以溫庭月的性子,如果繼續在卧室里待下去,指不定她又說出什麼話。
黎青進退有度,走出房門轉過身,輕輕的關上門。
沙發上的人坐着沒動,溫庭月看着消失在門口重新恢復安靜的卧室,心裏一處地方柔軟了下來。
不是未婚妻,是個妹妹的感覺好像也挺好的。
“未婚妻,妹妹。”
溫庭月輕聲念這兩個稱呼,大腦里忽閃現過一個畫面,過去得太快,她還沒看清,那畫面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離開主卧后,黎青又去了樓下廚房一趟,晚上她也喝過酒,給自己泡了小半杯蜂蜜水,用溫庭月用過的杯子。
回到二樓,進房間前,黎青在門口駐足了幾秒,看着主卧的門,回到自己的房中。
洗去一身酒氣,換上乾淨熏過香的睡衣,喝過酒的身體應該很容易入睡,黎青躺下來后,卻沒有半點睡意。
她擔心溫庭月。
翻來覆去睡不着,黎青掀開被子下床,坐在床邊猶豫要不要去主卧。
看一眼,確定溫庭月睡下了,她就回來。
卧室的房門和她離開時一樣,溫庭月沒在裏面反鎖,一按就開。
頂燈切成了暖黃的壁燈,平平整整的床上,被子平鋪,沒有隆起任何人的身形。
溫庭月不在床上。
黎青在門口聽了一會兒,浴室里沒有水聲,整個卧室安靜得連心跳聲都能聽見。
心跳突然猛的一跳,黎青想到一種可能,趕緊去浴室,浴室里亮着燈,黎青想也不想開門進去,見到躺在浴缸里的人,她快步過去。
“庭月?”浴缸里熱水循環,水面上浮着一層泡沫,將水下白皙曼妙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僅看着水面上清晰的鎖骨線條,白皙無瑕微微泛着粉色的肌膚,黎青的呼吸難以控制的加重。
她屏住呼吸,剋制自己的目光,輕拍了拍肩膀,毫無衣服阻隔的肌膚讓觸碰的指尖滾滾發燙,黎青輕輕的又叫了一聲,“庭月。”
浴缸里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等溫庭月睜開眼,天已經亮了。
記憶最後停留在浴缸里,溫庭月心裏一個咯噔,不會在浴缸里睡著了吧?
蓋在身上的被子和身下柔軟的床墊告訴溫庭月,她此刻睡在自己床上。
溫庭月輕吐了口氣,自己應該是迷迷糊糊洗完澡然後回到了床上,沒在浴缸里過夜。
靜下心來,溫庭月聽見了枕邊的呼吸聲,輕微的有節奏的緩慢的呼吸聲。
溫庭月緩緩轉過頭,看向枕邊,熹微的晨光透過窗帘縫隙,照亮昏暗的卧室,床上有個人背對着她側身而卧。
家裏除了爸媽,只有黎青。
媽媽不可能睡這裏,就算媽媽想,爸爸也不會放人。
溫庭月試探着伸出手,輕輕的碰了下枕邊人,指尖碰到了溫熱的身體。
這不是夢,也不是幻覺,她的床上的的確確睡着一個外人。
溫庭月縮回手,閉上眼,再次睜開,枕邊人翻了個身,溫庭月看清她的臉。
是黎青。
黎青此刻睡在了她床上。
蓋到肩膀的被子遮住底下的情況,剛剛碰的那一下,溫庭月不確定黎青有沒有穿衣服,好像碰到的是細膩光滑的肌膚。
同床共枕不可怕,就怕沒穿衣同床共枕。
溫庭月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自己身上穿着睡衣,先確定一個人穿了衣服,再去確定另一個人有沒有穿。
黎青身上也穿着睡衣。
溫庭月鬆了口氣。
這口氣剛下去,又提了起來,自己的睡衣如果是黎青幫忙穿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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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總:姐妹睡一起應該沒關係吧?
黎青:親姐妹沒關係,乾妹妹可能不太行
這章評論依舊掉落小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