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顆星
沈之煜一大早就去了墓地,站了半天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今天的太陽像是知道人的悲哀,都沒有從東邊升起。烏雲密集,有種大雨滂沱趨勢。山腳下上來一位穿着黑衣服的高瘦男人,沒有一會就到了沈之煜旁邊,懷裏抱的兩束菊花輕輕的放在了沈之煜花的旁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要不是場地不對還以為兩個人在看各自的風景。
半響,“最近怎麼樣。”溫柔的男聲響起,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久到空中吹來一絲風,沈耀以為會聽不到回答,才聽到清冷的聲音。
“就那樣。”
剩下的時間沈耀問一句,沈之煜回答一句,多半時間兩個人在沉默。
風越吹越大,沈耀終於轉過頭看着自己這個小侄子,“小煜,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這次回答的到很快,“好。”
“你到時候聯繫我,我先走了。”
他還有一些事要做,見沈之煜點頭想開口說些什麼,張嘴沒有聲音出來。想想侄子既然答應了,就一定回履行,最後轉身走了。
身邊的人走了,沈之煜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默默的轉過頭看着面前的照片。
沈耀比沈之煜爸小了十幾歲,是沈老的老來得子,沈耀出生那年,沈老夫人因為年紀大難產去世,沒過幾年沈老爺子也走了,沈耀就跟着大哥,在沈之煜還沒出生的時候,沈老爸的生意還沒有很忙,沈老爸把這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弟弟當兒子養。後面沈之煜出生,沈老爸的生意在關鍵時候,自然就沒有時間照顧沈之煜,在沈之煜的幼年的記憶里只有保姆和小叔,稍微大了一點是跟在外公身後學東西。
有些父母自己沒有實現的東西喜歡強加在孩子身上,沈老爸因為是小鎮上走進大城市的,總覺得別人看不起自己。加上沒有人脈,有些事就寸步難行,在沈之煜讀小學的時候,沈老爸每次應酬回來喝的醉醉熏熏,喜歡說一些亂起八糟的話。有時候記起沈之煜就隨口問兩句,如果家教老師稍微說了一句不好的話,動打即罵。
“老子每天在外喝的醉生醉死,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你,你們。老子養你這廢物有何用。”如果沈耀在還可以勸兩句,他也不知自己的哥哥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以前對自己非常溫柔的。第二天酒醒后又會拉着沈之煜道歉,說自己喝醉了保證下次再也不會了,然而保證一次又一次。
林錦茵當初看上沈宸的時候就因為他的顏值,沈宸對林錦茵也是一見鍾情,談了三年,林錦茵畢業那年兩人就結婚了。因為是繼承了父親學畫畫又是剛畢業的小菜鳥,對於沈宸建公司什麼忙都幫不上,總覺的很愧疚。這份愧疚就導致了她對沈之煜不聞不問,有些時候更加嚴厲要求沈之煜。
在沈之煜初中的時候沈宸的公司稍有名聲,每天沒有了那麼多的應酬,有點時間可以回歸家庭,可有些習慣堅持了好多年已經改不過來了。夫妻二人對沈之煜的期望越來越高,有時候周末沈之煜和朋友去打個球都要管着,在學校里買通老師,同學幫忙監視沈之煜,一旦有不懷好意的人接近,兩個人就掐斷苗頭。
從小就不喜歡說話的沈之煜漸漸的越發沉默,不愛與人交流,高三那年……沈之煜漆黑的眼眸閃了一下,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天邊的雲烏黑沉沉,兩座墓碑前擺着四束花證明着剛剛確實有人來過。
風輕輕的吹過,照片上的人還是笑吟吟。沈宸之墓,公元二零零九年五月三日,兒子沈之煜。林錦茵之墓,公元二零零九年五月三日,兒子沈之煜。
是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所以我不怪你們。
星城
宋晞和佘曉余兩人一起去高鐵站,由於不是一個地方車次不同,過了安檢之後兩人就分開了。
兩個小時的高鐵,聽聽歌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宋晞坐車有個習慣,如果是第一次坐這條線路她會興緻勃勃,如果坐的多了不管時間長短她總是要眯上一會。
兩個小時不多不少,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廣播員已經開始通知了,這會又在通知,高鐵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緩慢的進了南城站。好像不管在哪假期的車站總會比平時多,南城又是個人口流動很大的城市,在這一站下車的人明顯比上一個站多。
宋晞整理一下自己的背包,站起來也隨着人流慢慢往外走動。
葉清清在宋晞上高鐵的時候就已經到南城高鐵站等了,拿着的手機里剛剛收到消息,已經到了。回了一個不着急的表情,靜靜地看着車站人來人往,等着自己很久沒有見到的那個人。
這幾年也有來過南城,不過每次來都不得不感嘆南城的人流量。就像現在有些人去也沖衝來也沖沖,只有稍微幾個不急不慢。
也許是剛好到高鐵時間點,這會人亂。給父母報了平安之後,一邊往外走一邊注意着人流,就怕看不見葉清清。好在沒一會就看見站在門口的人,一下展開笑眼也不管這是在哪,伸出右手使勁的揮了揮,對方也深處右手回了。放下手抓緊背包帶子,向前跑。
宮崎駿漫畫電影裏有這樣一句台詞:如果是去見你,我會用跑的。
這句話其實不單單指戀人之間,也可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你的偶像。
於宋晞來說葉清清就那個她要跑着去見的人,一下子跳到了葉清清身上,葉清清往後退了一步,穩穩噹噹的抱住了宋晞。
旁邊的路人有一些獃滯,就看到長的可愛的一位小姑娘,一路滿臉笑容的跑到一位面無表情的姑娘眼前,一下子跳了上去讓眾人習慣性的閃了下眼睛,看到葉清清往後退的那一步都怕兩個人摔了,又習慣的閉了下眼,睜開好在沒有摔跤。
“清清,我好想你啊。”手臂緊緊的摟着葉清清的脖子,用腳環着對方的腰。
“清清,我有沒有變重啊。”
一點生分都沒有,兩人就像從小一長大,只不過是我去外地讀書,現放假回來而你作為我最好的朋友在車站等我。葉清清有些咬牙切齒,“有,比豬還重,下來。”兩人每次一見面宋晞就要跑到她身上來,也不知怎麼養成這個壞習慣的。
葉清清現在都還記得兩人小時候第一次見面,那天是幼兒園開學的日子,天氣很好。
父母把她交給老師后就不管了,由於是小班有些小朋友都在哭,老師給她隨便安排了一個位置,就去哄那些在哭的小朋友。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板凳上,沒一會就進來一個穿着天藍色公主裙的小朋友,睜着一雙月牙眼,父母站在兩邊,看起來有些嚴厲。跟老師交接后,對着小女孩說話的時候很溫柔。老師給宋晞安排的位置是葉清清後面,走到葉清清那的時候看到地上有個青色的蛇,嚇的馬上抱住旁邊的葉清清瑟瑟發抖哭。當時的葉清清被她緊箍着脖子,差點喘不上氣。好在老師宋晞的父母都在,過來后,對宋晞哄着說是假的是別的小朋友亂扔的。慢慢的鬆了脖子,卻又緊緊的抱着手臂死活不肯鬆手。宋晞剛剛那個叫聲大,好不容易停下來的小朋友又開始嚎,沒有辦法的老師就安排兩個人一起坐。就這樣兩個小朋友一直做到宋晞去星稱那年。
“我以為你會是對最好的,誰知道,哼。”從葉清清身上跳了下來,拉着對方的手臂搖。
葉清清從初中開始就會在外面給自己找事做,幾年的鍛煉讓葉清清身上少了那股靈動,第一次見面時都會以為高冷,不好相處。
“你呀。”
伸手點了下宋晞的額頭,也只有在宋晞面前放鬆自己。也只有在葉清清面前,宋晞才會露出剛剛的性子。
“你快去請我吃飯吧,我有些餓了。”可憐兮兮的摸了摸肚子,早上只吃了小籠包,兩個小時也沒買什麼零食,坐了一趟車感覺比平時餓的快一些。
“走吧,餓不了你這貪吃鬼。”
兩位姐妹花手挽着手,走向吃貨的殿堂。
在吃飯的過程中兩位好姐妹又少不了一方暢談,等吃飽喝足之後已經下午了。
宋晞就開始犯困了,不想動。
“清清,我住那兒。”
本來打算自己訂酒店的,清清說不用她管她就沒有管了。現在她好想睡覺,打了個哈欠。
“你跟我睡。”
“嗯?”沒有聽明白是什麼意思。
葉清清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宋晞住在外面,兩個女孩子住在外面還是有些不安全。學校也沒有明確規定說不能帶朋友睡,這兩天讓宋晞直接和她睡在宿舍。
“你跟我回學校睡。”
“啊!不是吧。”想了想還是再確定的問了一次,“你們學校同意外來人員進你們宿舍?”
“嗯。”
反正平時那位阿姨沒在,只有一位值班阿姨。
“那就好。”提到嗓門的心終於回歸到了胸腔。“那我們走吧,有點困我想睡個午覺。”
結完賬兩人動身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