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德重鬼神欽,將軍傳劍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季禺與山君談玄論道,述仙神秘聞,品天女歌舞,此間樂不思家也,也似神仙歲月長,不計年華月。
宴過後滿堂妖魔鬼怪各自散去,神將邀季禺把臂同游,遊逛府中,亭台樓閣間俱有甲士陰兵,漫步至後台一片校場,只見兩側各有一座兵器架,刀,槍,劍,戟,斧,鉞,勾,叉,拐子,流星……
季禺神色一動,心下暗思:這神聖也是個武藝高強的,善能降伏虎豹,曾說他未成神前綽號鎮山太保,有倒拽九牛之力,托梁換柱之功,死後封為神邸武藝更加高強,
吾日後即然要相助成湯,不通點武藝可不成,兵戰凶危,正好向尊神學些武藝早晚最可防身。
遂轉身朝伏魔將軍一拜,神將疑惑得扶起季禺道“先生這是做甚”
“我現任昌國司農,夏桀無道,天下必有傾喪,兵戰凶危,所以請大神垂憐,多少教我些武藝吧”季禺沉聲拜道。
“哈哈哈,這個有何不可,先生你可找對了人,吾生前乃殿前金吾衛教頭,
多年前夏后孔甲亂政,遂辭官回鄉,如今受封伏魔大將,十八般武藝皆通得,你想學那一般?”伏魔神將朗聲大笑道。
季禺聞言大喜,略微思索,自己算是個異人,即不用沖陣斬將,也不須縱橫沙場。
只是學些武藝早晚防身罷了,若要方便快捷些,學些劍術就成。
遂道“弟子學想學些劍術,望尊神指點”
伏魔大將一拂頷下鋼須,頷首笑道“這個甚是好學,先生即願學,吾亦心喜願傳”
遂擼起袖子,屏退了周圍演練戰陣的甲士,從架上取了兩柄長劍。遞一把給季禺,道“劍器較為輕盈,素以輕靈迅捷著稱,你且看吾演練”
只見伏魔將於場中騰挪跳躍,劍似游龍,四周寒光凜凜,時而躍步似擊敵,時而防守把劍舞得密佈透風,似水潑不進,
真箇是:殿前總督金吾衛,天帝御筆敕伏魔,百折千磨寒光徹,苦練三伏用功夫,斬妖鎮邪真武藝,降龍伏虎大法出,
季禺看得似懂非懂,霎時伏魔大將收劍道:“劍術總不過是些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你練給我看,我與你指點”
季禺遂拔劍揮起,伏魔大將指點不足,二人一個教一個學,季禺黃梁夢后,識文斷字,通曉古今,慧力大漲,自是學得飛快。
只覺似有雞鳴聲出,伏魔將神情突然一肅道“五更天了,先生當清醒了,速回陽間歸家吧”
季禺此時已盡得將軍真傳,劍術練得初通。聞聽此言迷茫道“回家,吾家在何方耶”
伏魔大將笑着搖頭道“你非此間人,此時不該常駐,速去吧”
說罷不由分說,一腳踹到季禺身上,只把季禺摔了個倒栽蔥,只覺似虛空混轉般,也辯不出個究競。
季禺剛回過神,只覺酒後頭疼欲裂,睜開眼,只見草棚吾頂,那還有甚麼神仙府邸,富麗堂皇,有些茫然的起身,見窗外天光初亮,村中雞鳴。
忙穿衣蹬履,推開中門,入院裏水井舀了瓢水,咕咕灌入腹中,打了盆清水,把臉洗凈,只覺略微清醒。
時逢春末夏初,院裏桃花愈加繁盛,李樹以結上枝枝青果,清晨薄霧朦朧,霧氣氤氤,葉上灑落絲絲露珠。
季禺如夢初醒“娘的,又做夢了,不做夢便罷,一夢就不知還是不是自己,這夢還無比真實”
忽得神色一動,這夢又不同,自家在夢裏還知道自己在夢中,這莫不是傳說中的夢中夢。
疾步回屋自榻下取出當初屍解霽雲公那把寶劍,跑到院中,拔出件只覺無比熟悉,正是夢中練得劍術。
把劍鞘到旁邊,自演練起劍術,輾轉騰挪無不如意,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挑、提、絞、掃各種套路都練了一遍。
瞬間只覺渾身通透,季禺漸漸喜歡上練劍得感覺了,只是過猶不及,武藝磨鍊須得下苦功夫,熬日月時光才可大成。
收劍而立季禺暗道“這夢竟是真的,自家昨夜會宴鬼神,還蒙伏魔大將親授武藝,真是玄奇,似這等事,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搖搖頭,回屋又自換上錦衣,把頭髮束起,如今季禺貴為司農自是不必在穿着短衫砍樵了,只是今日還有事要做,這個卻是故意打扮的。
也不收拾早飯,只取了十幾貫錢,把劍連鞘用細繩裹了斜背在背上,負手順道出了折溪,沿三尺小道往枯雲鄉去了。
一路無話,越莫走了個把時辰,在枯松澗外路邊樹蔭下尋了塊石頭,盤坐石頭上歇着,從衣領內掏出一卷道書研讀。
待時至晌午,估摸着祁輝該換崗歸家了,遂起身道枯雲鄉集市,今日也不是趕集之日,集中亦無多少人,只是尋常買賣還是有的。
季禺花了一貫錢,買了三斗米,五斤肉,在着酒保打了一葫蘆三斤酒,買了些禮物,遂提着朝祁輝家中走去。
祁輝家原不是住在鄉中,只是他自父母亡故后,因在枯雲白家當值,遂帶着妻兒在枯雲集中住着。
季禺幼時早就與他相熟,這麼多年也互有走動,自是只道他在那家。
沿街走了百十步,拐過白府,過一片小池塘,一間泥牆茅草頂的院子,季禺走上前也不敲門,直越過竹籬笆,一邊高聲喚道“祁大哥,祁嫂子,折溪季禺來了”
喊了兩聲,祁暉並祁氏嫂子聞聲出來,祁暉一間季禺這身打扮,先吃了一驚。
見他手中提了禮物米肉忙道“你不在山中打柴,來尋吾做甚麼耍子,莫不是最近發達了,還穿上了錦衣”
季禺把米肉禮物遞給祁氏,祁氏嫂子也忙道“你來就來吧,還破費帶這些東西來,你還沒吃晌午吧,快進來我把飯熱上”
季禺隨祁暉進入屋內,祁暉忙對祁氏道“娘子也莫熱那些剩菜了,把阿禺帶過來的做幾道好的,請他吃晌午”
季禺見這屋內陳豎古舊,也無甚麼瓷器金銀,只牆上懸着弓矢,架上擱着祁暉家傳甲胄,一把刀倒是磨得鋒利。
這個時候從軍都是自備甲胄,一件好的披掛,都是家中代代傳承的,軍中只發刀劍,甲胄甚少發放,只做賞賜。
季禺疑惑道“你家那個小子呢?今日怎麼沒着家”
祁暉笑道“去他外公家耍去了,約得過幾日回來”
祁暉有個兒子祁隆,今年八歲也是個混本吝的熊寶寶,早晚愛惹禍打架,在家中祁暉總是管着他,索性跑外公家耍去了,倒是落個自在清靜。
祁暉忽玩笑道“你如今莫不是真發達了,竟弄些錦衣仗劍,今日還有錢買了這麼些東西”
季禺點頭笑道“祁兄不知,吾如今真是發達了也,蒙得少君候提拔,封昌國上大夫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