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五餅二魚(求推薦票)

第183章 五餅二魚(求推薦票)

嘈雜混亂的魯嘉門,本來就是塞格德這座城市最重要的大門,數十年來,尚健康英勇的魯嘉王從這裏出發,征服了羅馬人曾統治的潘諾尼亞大草原;埃及、君士坦丁堡、泰西封等地的商人和本地逐利的匈人商販樂此不疲地從這裏進出城市,讓金索里都斯的價值翻了好幾倍;不久前,匈人最耀眼的明星,年紀不大卻殺伐決斷的阿提拉王子也從這裏出發,給每一個膽敢對抗匈人的敵人帶去最深沉的夢魘。

而這樣的地方,從來是不缺少出人預料的大事件的。對經常往來塞格德的所有外鄉人和占城內人口達一半以上、且許多身居高位的右部公民而言,最近的事件足夠令人驚詫:大糧倉被焚、饑民暴動、大丞相擅權、平等法令遭廢除,一系列危機撼動着這座城市裏頗有地位的右部富商和高官,而如今魯嘉門外的事變不過是這一連串變局的又一幕新的場景。

城門外,經驗豐富的城防衛隊戳穿了薩珊波斯長生軍的破壞企圖,死不足惜的兇悍敵人卻導致了一場針對外鄉人的大規模逮捕和對貨物的扣押,這對山托爾市場的幕後主人、神秘的裴麗爾夫人是沉重的打擊,但這一次這位神秘的女士似乎默許了瓦格薩的部下執行執法行動。至於波及的普通外鄉人,眼下勢大的左部公民是不會關心的。

城門口的關卡旁,迅速趕到的城防衛隊機動隊沒能在那波斯死鬼身上得到情報,就順帶抓捕了此刻在城外等待進城的商人、小販等一干人等,推搡間,跟隨商隊進城的一個馬戲團的小丑被推倒在地,讓桌子上原本放着的雜物掉了一地。

城防衛隊可不是什麼喜歡積德行善的貴族老爺,蠻橫的兵丁不由分說就把他們覺得可疑的人按在地上,稍有不從就抽出木棍毆打,那個臉塗油彩的小丑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把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弱的小男孩護在身後,這讓他又多挨了幾棍子。

但讓旁人奇怪的是,那個被木棍打得本能抱頭的小丑並未惱怒,也沒有求饒,甚至還掛着一絲和善的笑意,以至於施暴的兵丁注意到了都有些不舒服,一腳踹開這小丑,把他、他護着的小孩和其他人一起抓進城東的兵營。衛隊司令說,所有可能與長生軍異端有牽扯的外鄉人都是疑犯。

當然,衛隊並無什麼實質的證據,半天功夫就放了人,但所有人的隨身物品,包括商隊的那些貨物,都被以安全為由,“暫扣”在了兵營,有門路的商人來不及焦躁,已經從城東入城直接找裴麗爾夫人幫忙去了。

上個月塞格德正式入了夏,可如今已經沒什麼人有心思期待仲夏夜祭典了,煩悶的壓抑空氣讓本來夏季很清涼的塞格德提前感受到了令人難以呼吸的逼仄感。

右部的平民都暗自議論大丞相瓦格薩的擅權專斷,指責平等法令的廢除除了擴大了王國的裂痕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這直接體現在針對右部民眾和外鄉人的暴行直線增加,還隱約地體現在對本不多的糧食的分配上。

數月前的饑民暴動的直接誘因是大糧倉被毀,裴麗爾夫人的商會用秘密儲備的糧食解決了彼時的燃眉之急,但數十萬張嗷嗷待哺的嘴很快就讓這些本就是緊急備用的糧食見了底。

理所當然地,根據當前的形勢,瓦格薩下令集中有限的糧食,在新的糧食到達前,優先保障左部匈人的需求,兼顧右部,而嚴禁新的外鄉人進入城市消耗糧食,除非他能夠攜帶足夠的糧食繳納入城稅。

事實上的飢荒還在延續,這兩個月是最尷尬的時節,屯田改革還未見成效,存糧已經告罄,而作為潘諾尼亞乃至整個羅馬以北最重要的城市和貿易中心,塞格德一直吸引着為數眾多的外鄉人前來討生活,而現如今這些人,包括鼻青臉腫的小丑,都被攔在了城外。

城南的山坡上,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外鄉人們因飢餓都十分煩躁,互相之間動輒因為一些瑣事就破口大罵,乃至於拳腳相加。在這些三五成群的人中間,一小片空地上,左眼有些紅腫的小丑拿着幾個破碗,來回移動,表演着拙劣的戲法,企圖吸引眾人的注意力。可周圍都是些饑民,沒人有心思看這種東西,他的表演只逗得剛剛護着的小男孩咯咯笑。

“小傢伙,好玩嗎?”小丑努力擠眉弄眼,讓自己和表演更加貼合,讓自己顯得更滑稽可笑。小男孩還不懂很多道理,髒兮兮的臉蛋上早沒了剛剛城門口的驚恐,不住地點頭。

小丑笑得很和善,隨手從扣在地上的空空的破碗裏憑空摸出一個小小的麵餅,偷偷塞給小男孩,眼睛有些失神。“慢點吃,小傢伙。你這個樣子跟我當年真像。要喝水嗎?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一次飢荒,那是在一座名叫君士坦丁堡的城外,我們,一群窮鬼,被攔在外面,等着餓死。在那裏我第一次見到我的師父。老頭子那時就跟我現在一樣,變出了好多吃的,就像個神靈一樣。”

男孩狼吞虎咽地迅速啃完了那堅硬的麵餅,被噎得有些難受,不停摸着自己的胸口,但眼睛仍舊炯炯有神地抬頭看着小丑。

小丑抬手揉了揉自己紅腫的眼睛,收斂了笑容,但臉上誇張的紅黃油彩仍舊勾勒着誇張可笑的笑臉。“他那時問我,要不要加入他們,問我想不想天天吃飽飯,想不想讓所有人都能吃飽飯。我那時就像你一樣,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呵呵,我後來才知道老頭子,還有他收留的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

這塗花了臉龐,但明顯十分年輕的小丑沒去管男孩眼神中的困惑,沒有試圖解釋,而是重新綻放出燦爛如前的笑容。“小傢伙,沒吃飽吧?還想吃嗎?”

男孩不停點頭,清亮的眸子裏滿是驚喜和期待,舌頭舔了舔乾枯的嘴唇,看着這個奇怪的叔叔快速移動那些骯髒的碗,然後不知怎麼從裏面拿出五張厚實的麵餅,另外翻起來的碗裏甚至放了兩條肥美的魚。

他的嘴巴一點點長大,他只覺得看到了母親死前一直念叨的神靈,又彷彿這一切都是幻覺。可聞到了面前厚實麵餅和煮熟的魚的真實的香氣,男孩比任何時候都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旁邊原本圍觀嘲諷的幾個小販和流浪漢眼睛都直了,他們親眼看着這滑稽可笑的小丑從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破碗裏拿出了一張張麵餅,更不要說還有那兩條魚!這是神跡!

一瞬間,他們的唾液瘋狂分泌,飢餓感前所未有地抓撓着自己的心靈和身體,驅使他們一窩蜂湧到小丑和他面前的小男孩附近。

小丑並未因觀眾增加就改變自己的表情,塗著厚厚油彩的臉龐仍舊是誇張的滑稽笑容。他增添了不少手部動作,以吸引圍過來的人們的注意力,在讓人眼花繚亂的戲法表演之外,為小男孩留了一張餅和一條魚。

............

西方兵團前線營地,馬廄旁不遠處就是司令的帳篷。這是阿提拉一直以來的習慣,他喜歡馬,也親近士兵們,因此不願跟布萊達一樣與將軍們住在營地中央的豪華帳篷里,掌璽官自然早就吩咐了下人安排。

帳篷門口,一個額頭滲出一層亮晶晶汗珠的身着銀色盔甲的士兵經過門口衛兵通傳進入了阿提拉的帳篷。這位衛兵暗地裏同時還是執劍者暗哨成員,因此並未被其他衛兵阻攔。“王子...聯繫...聯繫上了!執事聯繫到了一條隱形蟲!”

帳篷里站着擦拭佩刀的阿提拉嘴角微微上揚,整體仍保持嚴肅,微微頷首。“不要慌,保密法令忘了?”那士兵見狀忙息了聲音,警惕地看着帳篷外面,待確認今天當值的兩個衛兵都是執劍者之後,才放下心來。

阿提拉剛剛就一直有些焦躁,不得不把桌上的文書扔下,用擦拭佩刀來緩解這種情緒。約書亞的上一封書信里提到了召喚這種隱形蟲的方法,它的強大功用讓阿提拉頗為心動,而約書亞最新的書信遲遲不到,讓他更加迫切地希望能夠借用隱形蟲來實現即時而便捷的通訊。在通過郵路驛站的最快通信方式也不過一天二百里的當下,隱形蟲甚至能夠決定一次大型決戰的勝敗。

約書亞在書信中提及,隱形蟲是神的眷屬,通過特殊的儀式與人類合作,幫助傳達文字乃至簡單的畫面。這種程度的能力甚至可以比肩路曜身上的血之石,而即時到達的各種訊息,也是大量採用隱形蟲的塞格德商會獲得巨大成功的最重要原因。

裴麗爾夫人已經同意與阿提拉的合作,而作為兩方中間人的路曜卻突然失去了聯繫,無論從阿提拉個人的情感上,還是軍務國事的重要性上,這位強大的匈人王子都不能不焦急。好在總算召喚儀式沒出什麼差錯,他手下的執事聯絡上了那據說生活在時空孔隙里的神奇生物。

河邊的灘涂,提前戒嚴不讓閑人靠近后,阿提拉走近河邊,鄭重而嚴肅地向那身材細長、僅手掌大小的奇怪蟲子微微鞠躬。“向你問安,神的眷屬。我們執行了正確的儀式,迎接了你的到來。不知你是否願意為我效勞,執行一些隱秘的任務?”

阿提拉身邊,只有他最信任的兩位執劍者執事,他們明面的身份一個是衛隊衛兵,一個是洒掃僕役。那奇怪的蟲子似乎存在感很弱,身體近乎透明,不仔細看就很容易忽略它的存在。它用一隻觸手撓了撓頭,也微微“鞠躬”還禮,發出人類一樣的聲音,“不行。”

這回答出乎阿提拉和部下們的預料,前者挑眉,但沒有發問,似乎知道對方有話沒說完。“我餓了。你知道,就像你們人類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我對你們人類的食物很感興趣。”

全副武裝穿戴盔甲的阿提拉思索了一會兒,“你要什麼?要多少?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我可以給你承諾。”“你?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想讓我做什麼。在我們看來,你們就像透明的一樣。這樣吧,二十車糧食。”

那本職是僕役的執事圓睜眼睛,張大嘴巴,一股暴躁湧上心頭,正欲駁斥,就聽到王子斟酌着回答那蟲子:“我認識裴麗爾夫人,是路曜最好的朋友,據他說你們似乎並不索要回報。”

那隱形蟲似乎有些惱火和無奈,又撓了撓頭,“這傢伙不該跟你說這些的,神會惱怒的。十五車,不能再少,你又不是‘家庭’里的。坦白說,要不是知道你還會請我聯絡路曜,我根本就不想跟你合作。路曜遭遇了刺殺,狀態有些異常,我也看不太清,總之生命沒有危險,也許很快就會脫困。”

看到這蟲子不僅答應了合作,還把自己最關心的路曜情況主動和盤托出,阿提拉暗自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這種神眷怎麼可能無償跟其它人合作?他內心是有些預判的。

“也就是說,你同意替我去監視塞格德西北郊的異常了?我知道你可以看到我們人類的內心思想。”“你可以這麼理解,雖然對我們來說看什麼都像看天上的太陽一樣正常,但那裏仍舊存在一些危險,我甚至也不能保證完全看清。”

蟲子似乎是想了想,補充道:“最近半年有七支隊伍探索過那裏,包括你的部下兩支隊伍,都死在裏面了。目前那裏是你們的七神教會控制,那些祭司在那裏構築了祭壇,不知要做什麼。”

阿提拉有些詫異,“連作為神眷的你們都看不清?”“哈哈,那是一定的,我們只是存在有別於人類的一些特殊而已。塞格德發生了飢荒,但顯然祭司們不像他們說的那樣慷慨。他們沒有捐出全部存糧,留了大多數雇了傭兵守衛西北郊祭壇,這裏至少有兩個泰西封來的長生軍,他們的能力似乎很克制我們的,我看不清楚。”

教會...像是早有預料,又像是有些意外,阿提拉蹲了下來,陷入了沉默,手指摩挲着河灘平滑的石子。

(情節指引:這章提到的小丑是一個青年,而之前出現的那個是看不出年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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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血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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