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蝸居的姐妹
“我叫蘇格，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維多利亞。”
“拉丁語的勝利嗎？很美的名字。”
看着身前引路的蘇格，維多利亞有些走神。
這個華裔少年簡直就是自己心中好孩子的完美模板。
謙遜，彬彬有禮，樂於助人，陽光帥氣，而且來的這麼早，成績一定也很好。
真希望金娜也能成為這樣的人。
就是剛見面的時候，一拍他肩膀，自己居然感到一絲殺氣……
應該是錯覺，這個少年一聽自己不知道校長室在哪裏，還主動帶路。
這樣熱心腸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殺氣！
一定是錯覺。
“現在時間不太好，已經是秋天了，只能看到月季和梔子花，如果你春天來，就能看到滿園的鬱金香。”
少年笑容溫暖，侃侃而談：“有些還是校長親自從布魯克林植物園請來的，開起來特別漂亮，每年打理它們都得花不少錢，你見了一定喜歡。”
維多利亞：哇，他懂得還挺多！
自小在地獄廚房長大的她，哪有心思了解什麼花花草草。
張了張嘴，維多利亞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
好在這個少年並未在這個話題上耽擱，轉而問道：“你來拜訪校長，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么？”
維多利亞感覺終於有件自己知道的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說。
“我是為我妹妹來的，她剛入學就特別調皮，校長約我來談一談。”
這回答讓蘇格有點無語。
他心想：監護人被校方約談……恐怕不是一般的調皮這麼簡單吧！
不論如何，這傻乎乎的大姐不像在說謊。也就是說，她是為了私事而來，那……
雨我無瓜。
蘇格又指指點點的介紹了一番校內建築，很快就到了主樓。
友善的笑了笑，他說道：“進去後上四樓，校長室貼了牌子，很醒目。”
維多利亞：“謝謝你，不然這七拐八拐的我得一通好找。”
蘇格看了看手機：“校長要九點才上班，等的時間你可以在一樓休息室坐一會，對了，你預約的是……幾點？”
維多利亞一臉懵比：“啊？要預約的嗎？”
“……”
蘇格深吸了一口氣。
感覺這大姐簡直有毒。
今天一照面，就差點戳破自己的隱藏身份，蘇格套話完畢就要溜之大吉的時候，又整這麼一出。
這能一走了之么？
走了剛才到現在的人設就崩了啊！
笑容不變，蘇格說道：“突然想起來，我也有點事要找校長先生，和你一起等吧。”
維多利亞撓了撓頭，她只是沒這方面的經驗，而不是真傻，知道自己好像給蘇格添了點麻煩。
“我還是自己等吧！”她說道。
蘇格扮暖男自然要扮到底。
“沒事，一起吧。”
閑談之中時間過得很快，蘇格也不想多耽誤，所以九點一到就敲響了校長室的門。
“請進。”校長是個很慈祥的老頭，正在窗前修剪着幾盆多肉。如傳聞中所言，這是個熱愛植物的老人。
扭頭見到是蘇格，這位老先生有些詫異，放下剪刀擦了擦手，說道：“懷特先生，我不記得有約你來這裏。”
通話面板一跳。
蘇格眼波微動，矜持的說道，“您的確沒有約我，校長先生，我這次來其實是想提前請個假，時間在一周或兩周以後，跨度為5到10天。”
這位慈祥的老人點點頭，說道：“到時候通知校務處就好，那邊會簽字的。”
瞧，這就是給學校捐錢的好處。
校長的視線轉向維多利亞，疑惑的問：“這位是？”
“我是維多利亞，金娜的姐姐。”
校長瞭然，剛想說這種事他一般下午處理，不過看了眼她身邊的蘇格，抿了抿嘴。
覺得現在處理也沒什麼不好。
蘇格沒有再聽他們的談話，微笑着告辭離開。
出門后不動神色的打開面板，發現居然不是嘉芙蓮……蘇格剛還感嘆小辣椒的工作效率快的離譜。
格雷福斯【法外狂徒】：市政處要派人來談判了。
……
下午六點，維多利亞結束了今天的工作，滿身疲憊的回到了皇後區的蝸居。
一套簡單的一居室。
帶獨立衛浴和廚房，但是沒有陽台。
理所當然的，採光和空氣都不是很理想。
但這已經是她們能租得起的，最好的房子了。
維多利亞敲了敲卧室的門，問道：“金娜？”
屋子裏傳來一些動靜，但沒有回話，維多利亞微微一笑。
小丫頭因為觸犯校規屢教不改，被處在家反省，自己一氣之下把她禁足，這會而估計還在鬧彆扭吧。
不過還好，沒有出去亂跑。
維多利亞去做了點吃的，告訴妹妹給她留了一些，然後便躺在沙發上準備休息了。
外勤特工的生活就這點不好，休息時間不固定，任何時候都可能出現緊急任務，所以她通常會抓緊一切時間睡覺。
好在她精力旺盛，極短的睡眠就能恢復。
但她今天卻少見的有些失眠。
今天那個男孩，讓她想起了自己在地獄廚房的生活。
那樣明媚的少年，小時候一定不需要用暴力來展現兇狠吧……
而在地獄廚房，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帶着五歲的妹妹，如果不夠兇狠，當天晚上就會被人賣去法國或者荷蘭。
也許更慘，賣去非洲。
維多利亞抬起右手，看到了生活留給她的紀念品。
拳繭和槍繭。
在弱肉強食的地獄廚房，只有拳頭能保護自己。
好在上天待她不薄，雖然用意外奪走了雙親，卻給了她優秀的身體和戰鬥天賦。
這天賦最終打動了一個小頭目，她如願以償的加入了黑幫。
維多利亞自失一笑。
如果自己留在地獄廚房，應該已經成為高層了吧。
畢竟四年前，她就出了名的能打，大家都說她“混出來”的可能性很大。
轉折出現在一個深夜，那天她忙完“工作”回到家裏，卻見到幾個混蛋送給妹妹一支煙。
維多利亞當然知道那煙捲里是什麼。
帶着前所未有的暴怒痛打了那幾個混蛋后，她一夜未眠。
只是想一下，如果自己晚回來一點點，金娜會怎麼樣，她就一身冷汗。
妹妹不能在地獄廚房長大。
第二天一早她們就搬離了這個“很有前途”的地方。
自然而然的，她們受到了很多歧視和誤解，自己打了很多份工，最終都以各種理由被辭退。
很滑稽的是，她最後居然做起了輔警。
維多利亞後來才知道，這些警察其實更惡毒，他們讓自己巡邏的街區，有吸血鬼出沒。
她差一點點就死了。
血奴的尖牙當時離她的脖子只有五公分。
是科爾森救了她。
這個禿頭雖然長相不怎麼好，卻是個很善良的人。
他甚至願意給自己一份工作，雖然這份工作很累，很危險，壓力也很大。但卻能帶來不錯的收入。
這份收入讓她租下了這間小房子，在紐約活了下來，還供金娜讀了小學，讀了中學，甚至還存了20萬，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足夠金娜讀完一所最好的私立高中，還能上完大學。
放下握緊的拳頭，維多利亞長出一口氣。
她又想起了那個少年。
那是她希望妹妹擁有的生活，悠閑，安全，遠離暴力和毐品，了解的是花草，而不是刀具和槍械。
只要金娜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無論是做醫生還是律師，任何不用跟人生死搏殺的工作都可以，然後幸福快樂的度過一生。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鬱金香真的很漂亮么？”她這樣想到：”明年春天一定要去看一下……”
雖然現在的日子很艱難。
但只要足夠努力，生活總會變好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