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乞討與目標
中午時分的太平鎮的入口，一老一少兩個衣着單薄的，骯髒不堪，身上傳出陣陣異味讓路過的行人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的乞丐出現在了這裏，二人共同裹着一塊破破爛爛的毯子進入到了鎮中。
“我同你講，要飯可是個技術活，沒點演技可不行。”滿臉烏黑的草木灰，站在沐凈塵身前行走，被沐凈塵身上披着的毯子包裹的白凝再次囑咐了沐凈塵一遍要飯的要領。
“恩。”，沐凈塵點了點頭表示他記住了。
一大清早，白凝就帶着一塊用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一塊塊破布拼湊而出的破布毯子與一小捆柴火來到了廢棄房屋。
當時天正黑，白凝來到廢棄房屋時，沐凈塵正靠在火堆旁呼呼大睡，而白凝昨天拿來的木柴除去剩下未加入火中的一兩根小木頭外，尚在火堆內的木頭已經被燒成了一堆灰色尚未冷卻的草木灰，所以房屋中很暗只能見到屋子中央的草木灰中發出的點點紅光，要是白凝再來晚一點只怕這點草木灰也會冷下來。
見到廢棄房屋內是這麼一個情景，白凝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心裏想着，再來晚一點火完全熄滅后，估計就能見到被凍醒后冷得在屋子裏上躥下跳依靠運動方式取暖的沐凈塵了。
真不知道沐凈塵這樣一個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的人是怎麼修鍊到距仙人只差一步之遙的境界的，白凝如此想到，這麼想着的同時，白凝往尚有餘溫的草木灰中丟了點乾草再加了幾塊乾柴，這堆快要熄滅的火堆在被加入了新的燃料后又重新燃燒了起來，照亮了原本漆黑一片的廢棄房屋。
“笨蛋仙尊起床了。”白凝用小手輕輕搖着尚在熟睡中的沐凈塵的手臂。
“誰啊，我幾十年如一日的修鍊不辛苦的嗎？好不容易能偷懶睡個好覺，是誰打擾了我的美夢。”被白凝搖醒的沐凈塵嘟囔了一聲，很是不滿的用右手揉了揉他那睡眼惺忪的眼睛，剛睜開眼就見到了站在火堆旁沖他惡狠狠的笑着的白凝。
“偷懶？睡好覺？”，白凝說話的聲音相較剛剛提高了幾分，有些氣憤的對沐凈塵說道，“為了你的一月之約，我早早的就起來摸黑準備好了約定好的交易物品，結果我到了，你居然還在睡覺，火都快燒完了你不知道嗎？如果我來的晚些的話，火一熄滅你就不是被我叫醒而是被凍醒了。”，沐凈塵剛睜開眼就遭到了白凝的一陣數落。
“我不是，我沒有，我才沒有想要睡懶覺呢，剛剛只是說說而已。”，沐凈塵慌忙否認自己想要偷懶的想法。
“還騙我，今天早飯不給你了。”白凝從懷中掏出一個土豆在手中晃了晃，然後又揣進懷中。
“別啊，你一個小男孩怎麼這麼愛生氣啊，食物不是說好了的交易嗎？”沐凈塵看到白凝將手中的土豆揣回懷中，苦笑着搖了搖頭。
“難道我不可以反悔嗎？我還只是個孩子，童言無忌知不知道。”
白凝沖沐凈塵做了個鬼臉，大大方方的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好吧，我認錯。有偷懶的想法是我不對，下次不會這樣了。”在食物面前，沐凈塵聳聳肩，妥協了。
“好吧，我原諒你了，土豆還需要烤熟，在烤土豆的這段時間裏教我吐納術吧。”白凝從懷中拿出一大一小兩個土豆將它們分別用木頭穿起放在火上烤着。
“吐納術，好的，沒問題，我先教你口訣，你可要記好了。”沐凈塵聽到白凝要他教授吐納術，立即來了精神，挺直了後背，盤腿坐好雙手置於兩側膝蓋處，開始了吐納術的傳授，“太極陰陽，天地乾坤，本為一體，是為混沌；引靈入體，運轉元氣，周而復始，始而復周；......;其源本無，後來生一，......，天地無量，吐故納新。”
一句句朗朗上口，單獨說出易於理解，但連貫起來說出卻變得晦澀難懂的口訣，從沐凈塵口說出。
“停停停，說慢點。”
“引靈入體後面是什麼來着。”
“再慢一點，別說那麼快啊，我又沒學過文字不會記錄啊。”
“周而復始前面再說一遍，我又忘了。”
“......”
在烤土豆期間，沐凈塵先連續的講出了一遍口訣，而後教授，但在教授白凝之時重複了不下有十遍其源本無之前的內容，然而，白凝還是沒能夠學會這之前的內容，一直到土豆快要烤好時，才只能在沐凈塵的提醒下，結結巴巴的背下，從開頭的太極陰陽到第一段結束的始而復周的這幾句話。
“先吃土豆吧，今天就到這為止吧，我不想再背下去了。”白凝感覺明明內容就是那麼幾個簡單的詞語組成的句子，但是連貫起來居然那麼難以背誦，真的是背的頭都大了，索性用吃飯轉移話題，將插土豆的木棍從火堆里拿出順勢遞給沐凈塵。
“好吧，不過為什麼你給我的是小的，你自己留的是大的。”接過白凝遞過的烤土豆，沐凈塵有些不滿的對白凝說道。
“我還是個孩子，長身體需要營養。”白凝沖他翻了個白眼說出了一個沐凈塵無法反駁的理由。
“雖然很想反駁你，但是你說的是事實。”雖然白凝的心智成熟的像個大人，但是他的身體的確是一個八歲大小的孩子，沐凈塵找不出反駁他的理由，只是看着手上的小土豆微微一笑。
“等着，待本仙尊洗漱過後就來吃。”沐凈塵將土豆放到一塊稍微乾淨點的地面上，就要走出門外取用雪水洗漱。
“不行，記住你現在可是乞丐，而乞丐不需要洗漱。”聽到沐凈塵要去洗漱白凝出言阻止了沐凈塵這一做法。
“為什麼？乾淨點不是更容易給別人留下好印象嗎？”沐凈塵不解問道。
“對的，你說的不錯，但是你見過哪個乞丐是乾乾淨淨的去要飯的，難得你現在的身軀是一個又老又髒的老乞丐你居然想要破壞這個完美的造型，趕緊坐下來吃土豆，一會兒我教你乞討的方法。”白凝頭都沒抬，一邊小口的吃着滾燙的土豆一邊對於沐凈塵這一行為作出點評。
“好吧，那就不洗漱了，有時候我總覺得在你面前我才是個孩子。”沐凈塵拾起地上的土豆對白凝如此說道。
“知道了就好，愚蠢的仙尊。”
“是的，明白了，早熟的小鬼。”
簡單的對話后，沐凈塵開始吃起了烤土豆。
土豆烤的倒是香軟可口，可惜沒放鹽吃到嘴裏淡然無味。
“像這樣，弓着背，背再彎一些，對很好就是這樣。”吃過飯後，白凝手把着手教着沐凈塵一個老乞人應有的模樣。
過了半個時辰后，白凝看着此刻沐凈塵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真不愧是我，居然能把你教到這個程度，現在的你看起來既可憐又無助，活脫脫的一個老乞丐模樣。”
“好了，等你身上的草木灰水被火烤乾了我們就出發。”
“在表揚我的同時還不忘誇自己，你也是夠了。”此刻佝僂着背，身體上沾着混合了不少草木灰的雪水，被凍得不住發抖的沐凈塵說道。
“當然了，優秀還不讓誇了，形象已經搞定了，那麼現在我們來對一對你到鎮上乞討時應該說些什麼。”
“好。”
“你到一戶人家門前乞討你該說些什麼？”
“請問能不能施捨給我一些食物。”
“錯，應該先問好。”
“你應該這麼說，老爺太太吉祥，我們鎮子今年糧食欠收，已經餓死了不少人了。我是逃荒逃過來的，我和逃荒的人走散了，一路走過來饑寒交迫，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飯了，能不能施捨一些食物給我，好人有好報，感激不盡。”
“這，會不會顯得有些說的太誇張了些啊。”
“那你餓死好了，不激發別人的同情心他們憑什麼給你食物，反正你說出的話又無從考究，看你的樣子這麼慘說出來的話十個人就有九個人會相信，除了實在是太困苦的窮人和一毛不拔的吝嗇的人，大多數人，或出於同情，或出於嫌棄，總會給你一些東西的。”
“那你不是要陪我去嗎？我去要飯你要做些什麼。”
“額，這次我就扮作小乞丐陪你去要一回飯，不過，下次你就得自己去了，這次我們就扮作祖孫倆吧。”
於是中午時分就有了文章開頭那一幕白凝和沐凈塵進入到太平鎮時的場景。
“走吧，去那個客棧門口。”，一路沿街走着，白凝打量着四周的環境最後選中了一間生意火爆的客棧作為他們第一次行乞的目標。
“喂，停下，要飯到其他地方要去，別到我們這裏來影響我們的生意。”還沒進客棧門，沐凈塵就被在客棧門口招攬客人的小二攔住。
“小二哥行行好，給點飯吃吧，我們鎮裏鬧了飢荒，我們爺孫倆逃荒途中和隊伍走失了，我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若不是沒有辦法，我真的不會來打擾小二哥，我這把老骨頭倒是不要緊，可孩子恐怕撐不下去啊，我們來這裏不要錢只求分一些客人吃剩下的食物給我們，麻煩你了。”沐凈塵顫顫巍巍的對店小二說道，語氣真摯誠懇同時也帶着些悲愴之味。
“這......”店小二聽了這話似乎有些被觸動。
“爺爺，我餓。”白凝適時地打出了助攻，從沐凈塵身前的毯子裏探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睜着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沐凈塵，同時伸出小手扯了扯沐凈塵的毯子，露出了那被火焰燒傷后留下的大片疤痕。
“這孩子的身上。”店小二看到白凝身上大片被燒傷的皮膚顯然是被震驚到了。
“孩兒他命苦，剛出生不久，父親上山打柴時候就一不小心滑落山崖走了，孩兒他母親知道后沒過多久就拋下我們爺倆改嫁了出去，我倒是沒有什麼，只是苦了孩子，而這孩子的苦難還不止這些，前幾年的時候家裏燒起了大火，那時候我已經竭力救火了，但孩子還是被大火燒傷了，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可還沒過上幾天好的日子，飢荒又來了，我真是對不起他那死去的爹啊。”沐凈塵越說越激動，眼上甚至有點點淚光閃爍，顯然是動了真情。
“老爺子，每個人都可能遇到困難的時候，食物的事，你且站在門側等等，待我到裏面去問問掌柜的看看他怎麼說。”在白凝打出助攻沐凈塵一番編造后，店小二有些動容了，放緩了些自己的語氣對沐凈塵說道，然後就進到店鋪中與站在櫃枱上的掌柜彙報這件事情。
不一會兒后，店小二帶着些許笑容走出。
“老爺子，剛剛我和掌柜說了一下你們的事，掌柜的告訴我說之後你們可以在客棧周圍乞討，若是店鋪中有客人吃剩的食物會為你留一些好的待到中午或者是晚上你有空時可以在店鋪後院來取，現在你先等等，待會客人這幾桌走後你再進來，還有這三枚銅鑄是老闆給你的叫你給孩子買幾個燒餅吃。”，店小二將掌柜的話轉述后又將三枚銅鑄遞給沐凈塵。
“小二哥，真的是謝謝你了，老夫都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了，我給你跪下了。”說罷，沐凈塵就作勢要跪，卻被面前的店小二慌忙扶住，“老人家，可不能這樣，你這麼大年紀了如若跪下可真是要折煞我啊。”
被小二扶住后，沐凈塵滿臉激動的對店小二說道，“小夥子，真的是謝謝你啊，你真是我們的救星啊。”，同時一拍懷中白凝的腦袋，“焰兒，還不快謝謝這個哥哥。”
“謝謝大哥哥。”懷中被沐凈塵叫做焰兒並拍了拍腦袋的白凝從毯子中探出了腦袋怯生生的對店小二說道。
“不客氣，不客氣，要記住沒有度不過去的難關，世上還是好人多。”店小二摸了摸的頭，很真誠的對沐凈塵說道。
“是的，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沐凈塵一轉面上的愁容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向小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帶着白凝繼續向小鎮深處走去。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沒錯，世上還是好人多。”看着沐凈塵帶着白凝遠去的身影，店小二微微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
“果然如你所說，只要當時能將人心裏鑿出一絲裂縫，陽光就能夠照射進去。”，走遠后，沐凈塵面帶笑容的對身前毯子裏的白凝小聲說道。
“那當然嘍，不然你當我為什麼要把棉襖脫下只穿單衣陪你披着一件毯子四處跑啊。”，白凝在沐凈塵身前的毯子裏小聲回應。
傍晚時分，經過一輪掃蕩，沐凈塵與白凝在最開始乞討的客棧里吃了些小二留下的，客人們吃剩的食物后，帶着乞討回來的食物與金錢回到了廢棄房屋之中。
“大豐收啊，簡直就是大豐收，今天我們乞討了三十多戶人家和附近的商鋪不僅將日後的食物來源解決了還要到了105枚銅鑄，十多個土豆，一小兜木炭與差不多半升米啊。”沐凈塵興奮地對白凝說道，激動地想將他抱起來舉高高。
破廟中沐凈塵與白凝二人在買了兩口小陶罐與一個寬口大碗與一些粗鹽后，在廢棄房屋中升着了火看了看今日的結餘二人口中同時驚呼大豐收。
“不過像今天這樣的借口只能用一小段時間，這些東西多半是出於同情一時沒想那麼多給出的，今天要是沒有我在場的話，你要到的無論是食物還是金錢絕對要少上一半多，但是你要知道，沒有人的同情心是無限泛濫的，差不多過了冬之後這個借口就用不了了，之後的日子你還是要依靠乞討與自己種植些可食用的植物為生啊，而這是第一桶金你可得好好使用啊。”從驚喜中走出后，冷靜下來的白凝客觀的為沐凈塵分析到。
“哦，是這樣嗎？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麼多。”剛剛燃起想要用這筆錢為自己買件厚實棉被，並想通過日後要飯過上大魚大肉生活的沐凈塵果斷打消了買棉被的想法。
“那你說這筆錢應該怎麼分配最為合理？”沐凈塵向白凝詢問道。
“果然之前在家衣食無憂的富家少爺就是不會考慮到這麼多東西，那就由我來為你講解一下這筆錢的分配吧。”白凝嘆了口氣，搖搖頭，故作成熟的對沐凈塵說道。
“首先，你要解決過冬問題就必須有一床棉被和一件棉襖，一柄砍木頭用的柴刀，最差也要有一件棉襖加上一把柴刀，不然光靠你身上那個破布毯子加上我給你的木頭，你恐怕撐不過一周。”白凝對沐凈塵提出了要解決的首要目標。
“知道這個毯子防不了冷還拿給我。”沐凈塵小聲嘟囔道，儘管聲音很小，但還是沒逃過白凝的耳朵。
“不要還給我，這可是我在去年撿了一年破布才在不久前拼湊出來的。”，白凝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往沐凈塵身前一放。
“要，當然要，這個可是重要交易內容的一個環節。”沐凈塵將身上拼湊出來的破毯子往身上裹得更緊了些。
“那不就得了，那麼接下來我們來說說看第二點。”，白凝收回右手伸出出指頭比了個二繼續說道，“要有足夠能夠穩定產生食物的食物來源，這個倒是好辦，你可以在廢棄房屋旁邊尚未完全塌陷的房子內開墾一塊小小的土地，將土豆切成小塊浸在水中，待發芽后將他們種下，日日澆灌，多種些總能自給自足。”
“第三點，就是住所，我建議冬天過後自己動手哪怕是花半年時間也要去做一個茅草屋，別同我講不會，不會就學總能學會，再難估計也比不上你教我背的那個什麼吐納術難。”
“大概就是這三點了，現在我們所有的錢應該只夠買下一件破舊的棉襖與一把嶄新的柴刀還有一塊磨刀石，土豆的話你拿十個去種吧，至於要到的白米這可是好東西，我都好久沒能吃上了，你可得省着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