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生氣

不知道夜裏什麼時候下了雨，淅淅瀝瀝，一直到早上也沒消停。楚丹兒站在窗前，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心思不知道飄到了哪裏。

來京都已經三日後，事情一點進展都沒有。齊王不是個好對付的。但是她既然已經答應了北冥王，便不能輕易認輸。

昨晚，趙熙招救她離開齊王府，怕是齊王會不悅。

齊王或許不知道是誰救的她，但是齊王必定會儘快來尋他，從他身上報復回去，為了山子，以及楊捕頭的安慰，她要儘快想一個兩全之策。

趙熙招也是一夜未眠，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昨日，當他看到楚丹兒差點被幾個小廝給玷污的時候，他所有的理智，都不見了，那一刻，他真的想殺人。想不顧一切的，幫她討一個公道。

若不是楚丹兒阻止她，她真的就這麼做了……

“少爺，府里派人來傳話，讓您今日務必回去一趟。”夜影在外面說道。

趙熙招皺眉，“去查一查，趙夫人這麼著急讓我回去，是有什麼事情。”與這個後娘生活這麼多年，他是什麼性子，他比誰都清楚。

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回去的，這般着急，定然是有什麼事情。

夜影離開后，陳恪進來，“你沒事吧，昨晚真是嚇死我了。認識你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你這般模樣。是不是楚姑娘出什麼事情了。”

陳恪端着早膳放到桌上，“院長知道你心情不好，讓你今日好好休息。”

“我沒事。你去上課吧。”趙熙招起身往外走去，陳恪見狀，趕緊跟上，“你要去哪裏，可是要去找楚姑娘？我和你一塊去吧，我剛才已經與院長請過假了。”

趙熙招疑惑的看過去，院長最不喜學子請假，平日裏除非病的起不來，否則，極少同意請假。今日這是怎麼了，主動讓他請假也就罷了。竟然還准了他的假。

陳恪心虛，“我……我與院長說……說你心情好不好，怕你想不開，我……我是來陪着你的。”

“陳恪你可真是本公子的好兄弟。”想不開，虧他想的出來。趙熙招轉身，繼續往外走去。

陳恪見他沒發火，開心不已，趕緊追上，笑眯眯的說道，“我是不是很聰明，我與你當兄弟這麼多年，自然知道你的秉性，昨日你被你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了。你心裏肯定不好受。我猜，院長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這麼痛快同意我請假的。”

“你若是再繼續下去，我現在就讓院長讓你回去上課。”挨打？這樣的情形，他早就習慣了。趙熙招看着陰沉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世人都羨慕他有一個好的出身，有他們想得卻得不到的名利。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東西，她根本不屑一顧。

若是可以，他只想平淡一生，尋一個喜歡之人，尋一個小村莊，平淡一生。可是如此簡單的事情，他怕是一生都沒辦法實現。

“趙大哥，陳大哥，你們可是來找我姐姐的？”山子在迴廊看書，見他們過來，笑着起身。

陳恪過來，掃了一眼她手裏的書說道，“你不是猜讀書沒多久，看這麼深奧的書，可看的懂？”

山子尷尬笑笑，“確實有些不明白。”

陳恪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笑着湊上前，“哪裏不明白，我與你講解講解。”

山子開心不已，兩人湊在一塊，完全忘記了趙熙招的存在，趙熙招扭頭看了一眼四周，見丫鬟經過，上前詢問，“楚姑娘呢？”

丫鬟搖頭，“奴婢不知”

趙熙招皺眉，還要說什麼時，山子開口，“趙大哥，我知道我將姐姐去了哪裏。”

“你姐姐去哪裏了。”趙熙招扭頭。臉色有些不太好。昨晚剛出了那樣的事情，他原以為，她多少有些害怕，所以才一大早來安撫她，沒想到，她竟然出門了。她可真是與其他女子不一樣。

其他人碰到這種事情，那個不是害怕，驚慌失措，可是她呢，似乎這天下就沒有什麼能讓他害怕的事情一般。

“我姐姐走的時候說，她去齊王府了，我姐姐還說，若是趙大哥過來，便與你說你一聲，莫要去找他，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情。”

趙熙招臉色大變，“她瘋了嗎？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齊王就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昨日才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今日不避着也就罷了，竟然還自投羅網，全天下，沒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趙熙招低聲咒罵，隨後大步往外走去，陳恪追着喊他，他也不理會，出門卻碰上夜影。

“屬下打聽到了，夫人今日邀請了娘家人入府做客。似乎是想兩家聯姻。”

“聯姻？”趙熙招涼薄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怒意，“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插手本少爺的事情，今日本少爺沒時間理會她，等本少爺將手上的事情忙完，本少爺定要回去好好會一會他們。”

“趙兄，你這是要去齊王府嗎？你別去啊。齊王可不是好對付的……”陳恪勸說。

趙熙招不為所動。陳恪見狀急了，“趙兄，我知道這些話你不想聽，但是我還是要說，為了一個女子，還是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子，這麼做，真的值得嗎？你可想清楚了，齊王不是北冥王，一旦得罪，說不定會賠上整個趙家。這樣，你也無所謂嗎？”

趙熙招終於有了些許反應，清冷的眼神掃過陳恪，冷聲說道，“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柳倩兒，在陳家與柳倩兒之間，你選哪個？”

陳恪原本一臉堅持，但是聽了這句話之後，突然鬆開了手。捫心自問，若是真的是如此的話，她或許也沒有辦法做到袖手旁觀。只是……趙熙招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他走上一條不歸路嗎？

“趙兄，咱們去找北冥王或者霍將軍想想辦法，或許……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也說不定。”

兩人說話間，趙家的小廝找了過來，“少爺，齊王去了趙家，老爺說，讓公子儘快回去。”

齊王去了趙家？是不是楚丹兒也去了？想到這裏，趙熙招再也等不及了，三兩步上了馬車，低吼道，“夜影，趕馬車。”

一刻鐘后，馬車來到趙家門口，不等馬車停穩，趙熙招便跳下馬車，匆匆忙忙進了門。前廳內，趙大人與趙夫人正在招待齊王。楚丹兒做一旁。剛剛，她去了齊王府後，齊王一改昨日的暴躁，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脾氣極好的，帶着他來了趙家。

一路上，楚丹兒懷揣不安。看到趙家的時候，臉色更是變了又變。

她甚至擔心等下見了趙熙招，她要說些什麼。心煩意亂時，趙熙招走了進來。

“你這孩子，齊王大駕光臨，怎麼也不知道早點回來。”趙大人呵斥一聲。與趙熙招使眼色，趙熙招上前，與齊王行禮，起身時餘光掃了楚丹兒一眼，確定她沒事後，鬆了一口氣。

“聽說白大人一家今日也要來府上做客，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大人與夫人。”齊王笑着詢問。但是臉上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

趙大人討好搖頭，“齊王大駕光臨，可是趙家的福氣，再者，人多也熱鬧，就是不知道王爺會不會介意？”

白家是早就說好的，如今也來了。若是因為齊王就這麼趕他們走，白家或許能理解，只是這麼一來，對齊王的名聲怕是不太好。齊王知道之後，也會記恨趙家，所以，謹慎之下，趙大人試探齊王的口風。

見齊王不介意之後，鬆了一口氣，“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兒子今年不小了。奈何婚事一直沒定。夫人愁的吃不下睡不着，想着白家小姐，才情一絕，兩家又是姻親，若是能親上加親，也算是一樁沒談。”

“原來是這樣。“齊王眼底有些許驚訝。說完，沒有看向趙熙招，反而看了一眼楚丹兒。

嘴角意味深長的笑意，楚丹兒總覺得心生不安，但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切還是等到明朗之後再說吧。

趙熙招一直盯着楚丹兒，見他從頭到尾，沒有絲毫異樣，心底湧起一抹說不清的酸楚。她原以為，之前的不在乎，都是她表現出來的，其實她心裏或許有那麼一點在乎她，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她是真的不在乎她。

“爹是不是忘記我之前說的話了？”趙熙招收回思緒，冷聲看向趙大人。

趙大人原本以為，有齊王在，即便她心中再怎麼不滿，也會忍着。將今日過去，沒想到，他竟然這般不懂事，當著王爺的面就開始胡鬧，立刻黑了臉，“閉嘴，長輩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

趙熙招黑臉，“既然是爹的注意，那爹娶白家小姐就是了。正好來了之後，還可以與後娘做個伴。”

趙熙招說完，轉身離開。絲毫不給趙大人留面子。

趙大人氣的臉色鐵青。齊王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楚丹兒瞧見，沒說什麼。

趙熙招離開前廳，準備回別院休息，路過迴廊時，遇見白家小姐，白家小姐今日一身粉色衣衫，站在百花叢中，彷彿仙子下凡，漂亮極了。過往的小廝，時不時看上一眼。

白小姐對此十分滿意。原本以為，趙熙招瞧見定然會滿意，誰知道，他像是沒有看到她一般，直接從他身邊走過，眼看着越走越遠，白姑娘委屈的掉下眼淚。

“娘，你說表哥是不是不喜歡我，要不然，我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這裏，她怎麼會一點都看不到。”

白小姐從小就喜歡趙熙招，奈何趙熙招有未婚妻，所以，她只能將這份心思藏在心裏，但是老天爺錘鍊他，在她及第這一年，表哥突然解除了婚約，自那天之後，她便一直來趙家，在姑姑面前吹耳旁風，希望姑姑可以同意他嫁過來。

一開始，姑姑本來是不同意的，但是這幾日，姑姑不知道怎麼想明白了，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幕。、

為了今天，她已經幾天沒吃飯了，就擔心她稍微胖一點，表哥不喜歡他。但是她萬萬沒想到，表哥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看過他。白小姐也算是京都城的名人，從小到大，嬌生慣養，萬千呵護長大的，哪裏受過這般委屈。

“好孩子，不哭了，你表哥可能是太累了，等下她休息好，肯定會瞧見你的。再者，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同意不同意有什麼關係，只要你姑姑同意就是了。”

白夫人安撫女兒，瞧着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心疼不已“聽說齊王今日也過來了，女兒，要是實在不行……”

白夫人心裏打着什麼算盤，白小姐一眼就看出來了，聞言，立刻拒絕，“娘，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喜歡錶哥，除了表哥，我誰都不會嫁的，再者，齊王是什麼名聲，你心裏比我清楚，娘，你不是說你最疼我嗎？你真的忍心我被人欺負嗎？”

“呸呸呸，娘什麼時候說要將你嫁過去了，你這孩子，怎麼聽風就是雨。娘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到大，什麼好的不是你的。你要的，娘什麼時候沒給你。你放心吧，娘知道你的心思，娘一定會成全你的。”

白夫人嘴上這麼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雖說趙熙招確實有才能，可是齊王那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將來說不定還是一國之君。

趙熙招再有本事，頂多是個臣子。怎麼能和君王相提並論。

不過……算了算了，兒孫都是父母的債，就依着他們吧。

“對了，齊王今日來的時候，身邊帶了一個姑娘，剛才你姑姑特意讓丫鬟過來傳話，說那個姑娘就是之前你表哥去柳唐縣認識的那個楚丹兒。”

楚丹兒的事情，白小姐從趙夫人口中聽說過，也知道表哥喜歡他。可是白小姐一直覺得，她只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鄉下姑娘，沒什麼可再議的。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竟然會見到，還是在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