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二十八

第28章 章二十八

鳳頤展開懷抱向敖歌跑去,敖歌卻邪魅一笑,變出一柄匕首,向鳳頤的心臟刺去,鳳頤慘叫一聲,不明所以地瞪着他。敖歌卻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被撕下,井禹不可一世的臉露了出來。

少柔一路頑強抵抗,終於走到瀾羽的寢殿,瀾羽已經罹難,可臂彎中的岳遙卻安然無恙。她抱起岳遙,解下腰封,把岳遙綁在了身上,雙手緊緊握着寶劍,準備與叛軍做殊死抵抗。

數十名叛軍把她包圍,危急時刻岳和騎馬趕過去,將她拉上馬,奔出了皇城。

敖歌和鳳頤躺在冰冷的湖面上,卻被烈火籠罩,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比殺了他們還痛苦,他們並沒有喪失知覺和感官,但他們的身體好似被封印了,完全不能動彈。

“敖歌,對不起,終究是我連累了你!”

“頤兒,這都是我願意的!能與你同生共死,是我敖歌最幸福的事。今日,我能與你死在一起,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兒!”

鳳頤眼角溢出淚花,她也沒有辦法抹去,只得戚戚道:“敖歌,如果死了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認了,你我就一起做這冢中枯骨,再也沒人能把我們分開。”

“孩子們,你們能聽到我說話嗎?”

一道金光攝入他們的臉頰上,是鳳后!

“母后,是您嗎?”鳳頤驚喜道。

“頤兒,你聽我說,母后已經找出秘畫的漏洞,你們馬上就可以出來了。”

鳳后這句話如有神助般把敖歌和鳳頤從絕望的邊緣上拉了回來,她接著說道:“岳和的兒子岳遙,就是你們打開秘畫的那把鑰匙,你們現在首要任務,就是壓制嶂州叛軍,扶保岳遙即位,將來岳遙長大能獨擋一面之時,他自會把鑰匙給你們。”

“鳳後娘娘,那,冥王......”敖歌問。

“你們放心,我和鳳溪已經合力將冥王控制住,在秘畫裏他不會再找你們麻煩。”

鳳后話音剛落,他們便恢復如初,一切如夢初醒一般。

二人喜極而泣,深深相擁。

岳和帶着少柔朝郊外奔去,跑了一炷香時間,確定身後沒有追兵追來,岳和體力不支從馬背上滾落。少柔也跳下馬來,這才看清岳和背上中了數箭,血流不止,已經浸透了層層衣裳。

“陛下!”少柔扶起他,哭泣道。

“柔兒,對不起,朕許給你的那些東西,怕是,怕是要成為泡影。”岳和強忍劇痛,從懷中取出西月國的兵符和玉璽,交於少柔,“柔兒,朕把西月國的未來和岳遙託付給你了!如果上官思還活着,你就說朕對不起她,朕不該強人所難娶她做皇后。柔兒,朕不止辜負了她,更加辜負了你!”

說罷,岳和劇烈地抽搐了起來,少柔心疼不已,剛才他強忍着怎樣的痛楚,才護送她們到安全地帶。懷中的岳遙還沉浸在香甜的夢裏,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殊不知一天之內,親生父母都要離他遠去。

她摸了摸岳遙的笑臉,凝視着岳和,篤定道:“陛下,你放心。我和皇后一定會清除叛軍,扶保殿下登基,儘力輔佐。”

岳和使盡最後的力氣將少柔抱在懷裏,吻了吻她的額頭:“柔兒,若思兒還在,你就把岳遙交給她,朕不希望你後半生被困在皇城,那樣終究太苦,你本是自由身,朕也當還你自由。”

“陛下,柔兒不要自由,柔兒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吻着岳和的臉頰,“陛下,柔兒還沒嫁給你呢?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柔兒要跟你生兒育女,白首相依。”

“可我終究沒有那個福氣!”岳和遺恨道,“其實能與你相遇,已是我畢生大幸,柔兒,你能再喚我一聲嗎?”

“陛下......”

他搖搖頭:“不要叫我陛下,叫我夫君!”

“夫君......”

岳和面帶笑意地閉上了眼瞼,安然辭世。

敖歌和鳳頤趕到的時候,少柔面容獃滯,痴痴地抱着岳和的屍身。岳和罹難,他們二人早已料到,不然鳳后也不會說讓他們扶保岳遙登基。

“嫂嫂!”鳳頤輕喚一聲,走上前去,看着少柔傷心欲絕的樣子,不免淚流滿面。“對不起,我都都低估冥王了,他並沒有走,這一切全是他的陰謀。”

少柔沒有理會鳳頤,而是嫌棄地瞪着敖歌:“殿下,岳和已死,陶征的大仇得報,你,可滿意了!”

敖歌搖搖頭,傷情地跪在少柔面前:“嫂嫂,我也不知道事情會如此發展,是,我一直記恨他害死了陶征,一直想找他報仇,可我還沒......”

“你沒來得及下手是嗎?”少柔情緒激動,一下子驚醒了岳遙,孩子啼哭不已。

“沒錯,誰也不能阻擋我為陶征復仇!”他的語氣依舊很堅定。

“你.......”少柔氣急想抬手打他,卻被鳳頤攔下!

“嫂嫂,咱們還是先想想該如何誅殺井禹這個叛徒,畢竟我們還要扶保岳遙登基呢!”鳳頤急道。

少柔剛才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她立馬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鬆開岳和的屍身。

夏日炎炎,屍身不易保存,他們只好在此處挖一個土坑,簡簡單單送岳和入土。少柔捧起一把黃土,撒到岳和的臉上,她強忍悲痛,凝視着熟睡中的他:“岳和,你放心睡吧!我洪少柔在此立誓,一定會把岳遙培養成一位明君,我會守護好他,守護好西月的千秋萬代。”

岳和被黃土覆蓋,鳳頤扶起少柔,勸道:“嫂嫂,你要振作。”

“別叫我嫂嫂!”她躲開鳳頤,接過敖歌懷裏的岳遙,輕輕搖晃着,“我早已不是鳳溪的女人,我往後只是岳和的未亡人,請女帝就叫我少柔吧!”

鳳頤還要說些什麼,卻被敖歌阻攔,敖歌愧疚地向少柔施了一禮:“貴妃娘娘,先帝已逝,請您節哀,臣葉采之保證,一定手刃井禹,為先帝報仇,今後定會傾盡心力輔佐幼主!”

少柔抱着岳遙,走到鳳頤面前,跪了下來:“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宮內一片血色殘陽,宮女,舍人,侍衛的屍體橫陳在殿內殿外,偶有幾隻烏鴉飛過,吟着地獄之音,平添了幾分悲涼。

井禹闖進主殿,看見殿中央那把象徵著西月國無上權威的龍椅,心中貪慾瞬間飆升到最高。他一步步走向龍椅,伸手準備觸碰的時候,一個蠻兵首領提醒道:“將軍,請問,葉都督在哪兒?”

井禹心中咯噔一下,他怎麼忘了,他和龍椅之間,還隔着一個葉采之。他收起心中的尷尬,轉身佯裝悲傷道:“我忘了告訴大家,一個噩耗,我們都督......葉都督......在昨日的戰鬥中被昏君的人射殺,被割下了頭顱,此刻屍體就這殿外!”

“不可能,這不可能!”殿內的蠻兵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悲天憫人的叫喊聲,一起跪了下去痛哭着,一個個如喪考妣般眼淚簌簌而流。

井禹被震撼了,他雖知道葉采之深得軍民之心,卻未曾想到是這般銘心刻骨,巴心巴肝,他朝着軍士們跪下,沉聲道:“軍士們,葉都督不幸罹難,我和你們一樣悲痛,但人死不能復生,嶂州基業乃葉都督一生的心血,他不在,我們更應該守護好他的基業!”

蠻兵們強行止住了哭聲,他們提議要按皇帝禮儀,安葬葉都督,卻沒有一個人提議讓井禹代替葉都督的位置。井禹心亂如麻,其實葉采之根本就沒死,而是下落不明而已,他早就吩咐他的人到皇城內各處搜尋,一旦找到,斬草除根。

鳳頤和敖歌扮成乞丐潛入皇城,卻發現城內各處貼着訃告。鳳頤看了一眼,隨敖歌躲在暗處,蹙眉道:“看來井禹想對你取而代之啊,難怪日前他一直慫恿你舉兵謀反。”

“他是我最得力的副將!”敖歌一拳頭砸到了牆上,“他三番兩次慫恿我給陶征報仇,我以為他理解我和陶征之間的情義。卻沒想到,他竟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嶂州軍,紀律嚴格,只對你忠心耿耿,井禹就是想越過你,也沒人答應!”鳳頤笑道。

“是嗎?”

“當然!”她分析道,“不然他早就篡位為帝了,怎會追封葉都督為帝。待我們混入皇宮,你表明身份,登高一呼,井禹就只能束手就擒。”

“咱們廢了多大勁才混進城,想必井禹一定在四處打探我們的下落,混進皇城,談何容易?”敖歌搖着頭,為難道,“更何況少柔和岳遙還在城外,讓人擔心啊!”

“事不宜遲,我們要儘早混入皇宮!”

“那天,最合適!”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皆滿意地點點頭。

第二天,嶂州軍士們懷着滿腔悲憤,給都督佈置起了靈堂,所有人都為都督穿起了孝服。

“葉采之”的棺材由純金打造而成,上面還有鏤空雕花,士兵們還拿出自己的軍餉,為身首異處的都督打造了一顆金頭。井禹跪在都督棺槨前,聲淚俱下地哭訴道:“都督啊,陶征大哥的大仇剛剛得報,您怎麼就拋下嶂州軍民走了呢?都督,你看見了嗎?西月國的大權盡數落到我們手中,帝王大業近在咫尺,可你卻永遠地離我們而去。”

“都督......”軍士們一起哭了起來。

鳳頤和敖歌扮成送經幡的人,混入了宮內。他們躲在隱蔽的地方,往靈堂張望着,軍士們的哭喊聲,振聾發聵。敖歌怎麼也沒想到,他在嶂州軍民心中的位置會如此重。

他愧疚地低下了頭,喃喃道:“他們這般忠心,可我身為都督又為他們做過些什麼?我來到這裏,滿腦子想着的都是找回你,和陶征大哥的仇,現在岳和死了,大哥的仇得報,可我卻沒有半分歡愉,大哥沒有復活,還給西月百姓憑添一場動亂,連累無辜之人枉死!”

鳳頤握緊他的手,勸道:“敖歌,若你心中有愧,還有機會,我們一起輔佐岳遙當個好皇帝,為百姓造福。目前,我們該如何做?這四周保不齊就有井禹的眼線,就這麼亮明身份,不僅會遭到井禹的毒手,還會連累那些忠心耿耿的將士們。”

“那我們就靜觀其變,總會有辦法的!”他抬頭仰望着那幾片浮動的雲彩,篤定道。“有陶征大哥在天上護佑着我們,我們定能逢凶化吉。”

黃昏時分,法事完畢,井禹忽然提出要把葉都督的屍身火化,眾將領皆反對。他們說葉都督是嶂州軍的靈魂,應該修建陵墓好好安葬,接受世世代代供奉,豈可焚化。

井禹徹底被激怒了,他一手按住葉都督的棺槨,一手指着士兵們,命令道:“嶂州軍中規定,不就是死後將屍身火化,歸於塵埃,你們竟敢不遵循軍規!況且,我是嶂州都督的副將,我說要火化就火化!”

“將軍這麼著急處理都督的屍身,只怕另有圖謀吧!”一個身穿白衣,面容不堪的軍士解下頭上的白帶子,從跪地的人群中起身,走至井禹面前,質問道。

“大膽,竟敢對本將軍如此講話!”井禹見他的樣子就知道是友非敵,想要上前教訓被左右士兵阻攔,士兵們拽住井禹,示意那個人繼續說。

那個人挑釁般瞪了井禹一眼,又向在場的兄弟們鞠了一躬,指着棺槨:“兄弟們,知道嗎?棺內的葉都督就是井禹害死的!而他現在卻在惺惺作態,在這裏哭的比誰都傷心。”

鳳頤和敖歌躲在暗處,聽了這番話也繃緊了神經,她一邊靜觀事態發展,一邊對敖歌低語道:“此人是誰?敖歌,你認識嗎?”

“我從未察覺軍中有這個人!”敖歌蹙着眉,“不過他的身形好像在哪見過。”

“這倒是個好時機,我們現在就可以出場!”鳳頤挽着敖歌的手臂。

敖歌卻搖搖頭:“先看看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吧!”

“你胡說,我對都督忠心耿耿,怎可能害死他!”井禹辯解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竟然在都督棺槨前胡言亂語,你是不想活了吧!”

“那好,井將軍,既然能對都督忠心耿耿,那你敢發誓嗎?”那男子越說越激動,眼眶裏蓄滿了淚水,“你敢發誓你從來都沒有對葉都督圖謀不軌,你敢發誓他的死和你沒關係,你敢發誓你對大位沒有半點覬覦之心?”

“憑什麼你讓我發誓我就發誓,你是誰啊!”井禹不屑道。

“我看井將軍,你是不敢吧!我看這裏的一切都是你策劃的,殺了西月皇帝,再剷除葉都督,這天下可不就是你的了嗎?”

“一派胡言!”井禹一聲令下,前面跪着的士兵趁勢而起,一擁上前向那男子發起了進攻。

軍士們心如明鏡,這些被井禹號令的人絕對不是嶂州軍士。豈料那男子武功極高,也喚來數十名身着紅衣的同伴,與之廝打在一起。

一時間,嶂州軍士們只得袖手旁觀,他們齊齊地跪在棺槨前,默不作聲。

“都給我住手!”那男子大喊一聲,嗓音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他對井禹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好,那我就讓你看看,我究竟是誰!”

那男子伸手就要去撕臉上的人皮面具,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角落走到令人矚目的地方。

“等一下!”敖歌徑直上前,越過那男子,走到井禹身邊。

井禹被嚇得渾身顫慄,他沒想到葉采之還活着,冥王明明說,已經解決了他。井禹愧疚地抱拳道:“都督......您......您沒死啊!”

敖歌憤怒地打了他一個耳光,痛心道:“這一巴掌,是祭奠因這場動亂送命的無辜者,也是祭奠我的副將井禹!”

“都督......”他詭異地叫了一聲,“你是都督嗎?不,你不是!真正的都督,只怕早被昏君岳和秘密處死了。而你,不過冒名頂替而已。”

還在暗處的鳳頤聽到井禹這番話瞬間繃緊了神經,難道冥王把一切都告訴了井禹,那井禹便非死不可了。她提起一柄長劍,戒備着,萬一井禹向眾人泄密,她定要殺了他。

敖歌冷哼一聲,輕鬆道:“無稽之談,我不是葉采之還能是誰?如今,我好好地站在這裏,你怎麼能說我被岳和所殺?”

井禹面容猙獰,指着他:“外貌,音容,以及外在的所有都可以粉飾,但有一條,你模仿不來!”他重新轉過身,面朝著眾位將士,激動道,“你模仿不來葉都督的,就是感情。陶征大哥是都督的生死兄弟,都督一向視他勝過自己的性命。他死於岳和之手,而你卻無動於衷,還庇護岳和,只能說明你不是葉采之!”

鳳頤細心地觀察到那男子在井禹提及陶征的時候,心中激蕩,眼珠在眼眶裏涌動。鳳頤心下大驚,喃喃道:“莫非,莫非他是......”

“大家知道嗎?”井禹又道,“這個假葉都督,與岳和的皇帝有私情,我親眼看見,他們在寺廟裏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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