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
[孕期養護指南]
其實一開始白尋音是不打算結婚後很快要孩子的。
雖然很多新婚夫妻都會嚮往為人父母的感覺,可於她而言卻覺得不是時候。
領證之前她就和喻落吟說好了:“三年後在考慮要孩子的事情吧。”
他們現在才二十五六的年紀,三年後還不到三十,那個時候要寶寶一點也不晚,年紀輕輕的,就應該先發展別的事情嘛。白尋音對於自己的走向極有規劃,是不大喜歡既定之外的事情發生的。
而喻落吟也欣然同意:“行啊。”
反正他也喜歡二人世界的生活,要個崽子來幹嘛?嘰嘰喳喳的好不惹人煩,還要分走白尋音的注意力,不要正好。
他們兩個商量的很是滿意,只是沒想到很快這個論點就被打破了。
無論是白尋音還是喻落吟,都沒想到他們會對人類幼崽會那麼快的‘真香’。
起因是因為凡是總有意外。
某次兩個人趁着周末休息,聊賴之際在家裏窩着,情動時在沙發上就忍不住耳鬢廝磨。
氣喘吁吁之時,喻落吟神智尚且清醒,呼了口氣就要起身去拿套——然而精瘦的腰身被一隻白皙柔潤的腳勾住了。
“沒事的……”白尋音聲音嚶嚀,象牙白的小臉緋紅,盈盈水眸看着他:“安全期。”
他們兩個都比較喜歡‘無縫’接觸,安全期的時候一向數着時間就不做措施了。
喻落吟也是知道她的日子的,甚至‘如數家珍’,只是他有些不放心:“最後兩天了,行么?”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可不捨得讓白尋音吃藥受罪什麼的。
小姑娘嫌他啰嗦,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沒事。”
美眸里多少含着點‘你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譴責。
“靠。”喻落吟哭笑不得的罵了句,感覺自己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不過沒關係,他盡可以在別的地方‘欺負’回來,做個痛快。
結果卻沒想到就這麼一次‘痛快’還惹事兒了。
差不多一個月後,白尋音正在實驗室里觀察電子量,做實驗報告,坐了會兒再站起來的時候就猛然感覺有些頭暈。
她眉頭微蹙,下意識的伸手扶住身後的椅背。
“白工。”有跟着做記錄的實習生嚇了一跳,忙問:“你沒事吧?”
白尋音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又頭痛又噁心,皺眉搖了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難不成是中午食堂的飯太難吃了么?怎麼她有點反胃呢。
白尋音出了實驗室到茶水間,喝了兩杯溫水深吸幾口氣,才感覺翻騰的五臟六腑勉強平靜下來。
但還是不舒服。
她纖細的手在平坦的小腹上下按了兩下,半晌后抿了抿唇,不知不覺的,白尋音開始回憶自己上次來月事的時間。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范姐。”白尋音指甲不自覺的陷入掌心,強作鎮定的去辦公室同范姐請了個假:“我有事先走兩個小時,您能幫我和主任打個招呼吧。”
“這倒是沒事,不過……”范姐看着白尋音微微有些泛白的臉色,擔心道:“小白,你身體不舒服啊?”
“不、不是。”白尋音想到那個可能性,說話不禁打了個磕絆,強笑道:“是家裏有點事情。”
開車去向醫院的一路,白尋音都敏銳的感知到自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不會,怎麼會呢?她和喻落吟保護措施做的都挺好的,可自己的月事的確是遲了挺多天,她都蠢到沒發現,還有身體這詭異的變化……
種種跡象,幾乎都已經告訴白尋音她肚子裏可能有寶寶了。
不過是什麼時候的呢?難道就是一個月前的那次?
白尋音越想越覺得焦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是喜是憂,只覺得寶寶暫時還不在她的計劃里,所里下半年有很多項目要趕,她自然不能懈怠,但是……
但是要真的有了,她還能不要自己的孩子么?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白尋音沒開車去喻落吟所在的醫院,而是調轉方向盤去了另一個綜合醫院。
在排隊挂號,等待檢查的過程中,她纖細的手指不自覺的敲打着指關節。
她難得有這種腦子裏一片混沌的時候,一時間竟說不上來心理是煩悶多些還是快樂多些,也說不清是期盼着這是個烏龍還是真的有了寶寶。
直到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她所有檢查都辦完了去見醫生。
“恭喜了。”戴着眼鏡的男醫生掃了眼化驗單,立刻笑着對白尋音說:“寶寶已經有兩周的時間了。”
白尋音呆住了,兩、兩周?
“按照你最後一次月經的時間算起,應該是一個月之前懷上的。”醫生鏡片背後的雙眼充滿了慈祥:“胚胎看起來很健康。”
白尋音猶在震驚中無法脫身,獃滯的回應:“謝謝醫生。”
而後她全程大腦放空的看着醫生給他寫了張藥單,按照醫囑記下來每天吃對胎兒好的葯的定期時間,還有等等能吃和不能吃的食物。
末了,白尋音才找回來自己的神智,想了想問道:“醫生,我是從事物理工作的,經常需要進實驗室,這樣是不是會對胎兒不好?”
“這個,我不大清楚你們實驗室里有什麼。”醫生笑笑:“但跟化學物理元素沾邊的東西,想來也不會太溫和,還有輻射之類的,最好都要遠離。”
白尋音聽着點了點頭,心裏大概有數了。
這些東西她當然都是要問好的,因為她要保護好自己的寶寶。
這個小天使雖然是沒在計劃里的不經意間到來的,但依舊是她和喻落吟愛的結晶,哪裏有不要的道理了。
想明白了這其中一着,整個人便豁然開朗了起來。
白尋音離開醫院后,開車去接了喻落吟下班,一路上紅燈停車的時候,她都會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小腹。
彷彿隱隱約約間,就能觸及到那表皮之下鮮活的生命。
一下,一下,不知道是小傢伙還是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
白尋音極少做接他下班這種事兒,喻落吟從醫院出來后看到熟悉的車,還有車裏正趴在方向盤上的女人,不由得有些吃驚。
他走過去笑着敲了敲車窗,多少有些調侃:“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白尋音開門下了車,卻沒和他戲謔,神色有些沉靜肅穆,安安靜靜的垂着眼睛。
“怎麼了?”喻落吟愣了下,忙正色道:“有人欺負你了?”
……
白尋音有些想笑。
“是啊。”她手指了指小腹,唇角含着意味深長的笑意:“有人讓我寢食不安,飯都吃不下去了。”
懷孕可真是個折騰人的活計,剛剛兩周她就開始孕吐了。
喻落吟這回徹底愣了,又好像是傻了,猶如聽不懂話的毛頭小子一樣怔怔的看着她:“什、什麼?”
他沒理解錯吧?
男人興奮到就連說話都打磕絆了。
“我剛剛去醫院了。”白尋音笑着牽過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輕輕的問:“感覺到什麼了嗎?”
喻落吟閉了閉眼,長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
不用說什麼,白尋音知道他已然是激動極了,大抵初為人父母的感覺都是如此吧,歡悅又不安。
“音音,你別怪我。”半晌,喻落吟腦子才尋回了清明,他聲音低低的檢討:“我不是故意不做好措施的。”
白尋音沒料到他第一句竟然說這個,有些訝異的眨了眨眼。
“沒事……醫生說是一個月前。”白尋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算錯安全期了。”
“可是還沒到三年。”喻落吟抿了抿唇,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你想要他么?”
‘他’,指的自然是寶寶。
“當然想要。”白尋音理所當然的說:“雖然我喜歡按照計劃做事,但人這種東西怎麼能算在裏面?”
寶寶不算是意外,只能算是‘禮物’。
喻落吟一聽,這才真正放下心來的笑起來,他忍不住一把將女孩抱起來,低頭輕輕親了一下:“老婆,我真愛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顯然是興奮過頭了。
停車場裏人來人往,有不少喻落吟在醫院的同事看到這一幕,登時有些訝異的停住了腳步,更有甚者吹起了調戲的口哨。
喻落吟這才笑着放開她。
白尋音羞的臉都紅了,掐了他一下:“你發什麼瘋?”
“快當爸了。”喻落吟聳了聳肩,給點陽光就燦爛的說:“快樂瘋了。”
這麼一來,第二天醫院差不多一大半的同事都知道喻落吟‘喜當爹’了。
只是這當爹的過程中,一開始大家都跟着興奮,季慧穎,顧苑,喻遠,甚至是喻時恬寧書莫等等……都跟着樂不可支。
但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卻只有喻落吟知道這快樂背後不為人知的苦楚。
例如不能行房事。
比之白尋音越發的難伺候,願意發脾氣,孕吐這個那個都不能吃,只能吃他親手做的飯等等都無所謂,偏偏這點讓人很是難受。
等終於挺到了三個月以後,想着‘放肆’一番的時候,季慧穎又過來陪着白尋音照顧她了。
同在一個屋檐下,喻落吟自然不敢在丈母娘眼皮子底下放肆,只得委委屈屈的忍着了。
“小傢伙。”等到兩個人獨處的機會,喻落吟偶爾就會摸摸白尋音依舊平坦的小腹,無奈的笑:“你可害苦你老子了。”
“噓。”白尋音靠在床頭,笑容恬靜:“不利胎教。”
……
十月懷胎,喻落吟連偶爾會說的渾話都給戒掉了。
*
小傢伙出生的那天是在十一月初,喻落吟自然已經在醫院裏上上下下的打點好了,生產那天在手術室外等着的人都夠湊成一個足球隊了。
因為是喻家的一個‘小小輩’,就連喻老爺子都親自來了,等着重孫子的降臨。
而喻落吟自然是在產房裏陪着的,看着白尋音俏麗的巴掌臉煞白,滿頭的汗,他只能握着她的手低頭輕輕親她。
“音音,乖,快好了。”
原來生孩子是一件這麼疼的事情,似乎五臟六腑全身骨骼都錯位了一般。
白尋音說不出話來,只能閉着眼睛蹙眉,她倔強的不願意叫出聲,但齒間偶爾還會泄露出絲絲□□。
迷迷糊糊間甚至有種要死了的感覺。
但人死之前有什麼事情不做會很遺憾呢?
白尋音腦子一瞬間的清明起來,她勉力的睜開了眼,隔着一層薄薄的水霧看着同樣臉色蒼白的喻落吟。
“喻、喻落吟……”白尋音聲音微弱,說了這麼一句后喻落吟就忙不迭的湊近,只聽她輕輕的聲音,竟然是做了一個表白:“我很愛你。”
從高中到分開到重逢到結婚,迄今為止都快十年的時間了,但白尋音從來沒對他說過‘愛’這個字。
她第一次說,竟然是在這產房裏,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
喻落吟眼眶忍不住的紅了。
他此刻方才徹底領悟一句話:一個女人只有喜歡一個男人到骨子裏,才肯心甘情願的為他生孩子。
還好小傢伙沒有太折騰人,伴隨着嬰兒的一聲啼哭,白尋音終於第一次深刻理解‘解脫’的含義,她長長的舒了口氣。
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水霧盈盈的眼睛獃獃的看着喻落吟。
“音音,是個男孩。”喻落吟俯身在她耳邊,輕輕的說:“他叫喻白起。”
他之前早就把名字想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喻白起,如果是女孩就跟白尋音的姓,叫白予卿。
因為喻情之白起,一往而深,慕白予卿卿。
*傳承我們的每個名字裏,都想鑲着‘我傾心於你’的含義。
※※※※※※※※※※※※※※※※※※※※
明天休息一天,後天更新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