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飛舟靈器在虛空穿梭,速度並不如來時那麼快,坐在平穩的飛舟上,眾人也覺得十分舒適。
“淵淵,我知你無所不精，我的煉丹之術,都是你所傳授，你能不能看看慕容和尋歡？”
若是別人，天海冥淵自然不理會，但樓子晗開口，無論什麼，他都會答應。
“好。”
很快,他為兩人看過。
“慕容瑾他是消耗過度，而且之前傳承，承受太過身體不能承受的力量,身體受了重創,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另外，他體內還有一些瞳族傳承力量沒有消化,再醒過來，修為可能只有武尊初期，恐怕要等他消化所有瞳族傳承，才能如今日這般,展現出天尊實力。”
“沒有大礙就好。”
樓子晗鬆了口氣,這些都不是問題,而且武尊初期已經很厲害了，至少比他都厲害。
“那尋歡？”
“他的雙目被挖，除非再挖下他人雙目替換，否則，這一生，恐怕就只能用神識了。”
神識可以替代雙眼，觀察這個世界，這是修行者唯一好的地方。
“我可以！”
兩人正說著，氣息微弱，面色蒼白的慕容瑾就睜開雙眼，聲音沙啞道：“我可以，將我的雙眼，給尋歡。”
瞳族大仇得報，他對瞳術並無執念，讓莫尋歡雙眼恢復光明，是他心之所求。
“不！”莫尋歡此時也清醒着，之前聖塔之人為了用他威脅慕容瑾，對他用盡酷刑，他此時受的傷比慕容瑾還重，甚至神識都無法動用。
他的世界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但還能循着他熟悉的氣息，摸索着握住慕容瑾的雙手：“我不要，我寧願一直看不到，我也不會要你的眼睛。”
樓子晗蹙眉，天海明天臉色冷了下來，聲音冰冷的對慕容瑾道：“你是神瞳族族人，雙瞳與常人不同，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莫尋歡沒有瞳族血脈，無法承受你的雙眼。”
說完，就拉着樓子晗離開了。
他才不想樓子晗操心那兩個人的事。
劍沐風見此，也默默離開，將空間留給慕容瑾和莫尋歡。
“尋歡。”慕容瑾見莫尋歡摸索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手，心裏不禁湧現出一絲苦澀。
他以為他活着就是為了報仇，報完仇后，內心一片空洞，但莫尋歡的存在，卻是填充了這份衝動。
幼年時，莫尋歡就是一個極其活潑愛動的孩子，而他，因為整夜整夜的做着滅族噩夢，白日昏昏欲睡，無法與其他人嬉戲玩鬧，活潑愛玩的莫尋歡，為了遷就他，就耐着性子陪他……
他幼時也曾被噩夢嚇哭，折磨的苦不堪言，是小小的莫尋歡將他抱在懷中，一遍一遍跟個小大人一樣的安撫他……
從小到大，一直以來，旁人都說莫尋歡性子跳脫，他對莫尋歡包容有耐心，但卻沒人看到莫尋歡對他的好。
對他而言，莫尋歡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無人可以替代。
可這個最好的人，他最在乎的人，卻因為他，被他的仇人折磨……
如今想起聖塔方氏，慕容瑾還忍不住將自己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他此時有些後悔，應該再多殺一些聖塔之人，因為折磨莫尋歡的，也有許多不無辜的聖塔弟子。
“阿瑾。”
在慕容瑾想着那些的時候，莫尋歡不知說了什麼，慕容瑾並沒有聽清，莫尋歡不禁有些急了。
“你不願意，你嫌棄我了嗎？”
慕容瑾回過神，連忙回握莫尋歡的手：“你個傻子，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
“那你以後，願意做我的眼睛了？”
莫尋歡明明在聖塔受盡折磨，如今身體上還承受着一些苦痛，但他沾滿血污的臉，卻對慕容瑾笑的十分燦爛。
慕容瑾看着他的笑臉，又是一陣失神。
莫尋歡一直都是這樣，不論遇上什麼事，都是如此的開心、樂觀，而且很容易感染到身邊的人。
讓身邊的人也變得豁達、樂觀，容易滿足……
他這麼多年，沒有在仇恨中沉淪，不過是因為這個世間，有一個莫尋歡罷了。
他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當然願意。”
慕容瑾眼神認真無比的看着莫尋歡：“只要你不嫌我礙事，從此以後，我會寸步不離的照顧你，做你的雙眼，幫你描述這個世界的美麗……就算，就算日後你娶妻生子了，我也會隱藏在暗處，做你的暗侍衛保護你，當你的眼睛……”
“娶妻生子……”
莫尋歡眼角眉梢的笑意忽然淡了下來，聲音也冷了一瞬：“阿瑾呢？也要娶妻生子嗎？”
慕容瑾恍惚一瞬：“我從未想過此事。”
是的，過去那些年，他心中只有修鍊、仇恨，以及莫尋歡，樓子晗這些朋友，哪裏還有心思想什麼娶妻生子。
莫尋歡低下頭，掩去臉上的狡黠表情，聲音故意低沉道：“我修行懶散，修為不高，如今還沒了眼睛。恐怕這世間，是沒有女子願意嫁給我了……”
“怎麼會！”
慕容瑾連忙道：“你長得一表人才，在九玄界出身也不差，而且武皇修為，就是九玄宗的頂峰了，相信很多九玄界女子都願意嫁給你。”
莫尋歡咬牙：“可我們現在在九重天，九重天的女子不願意，我就一輩子找不到媳婦了。”
慕容瑾以為他真在意此事，難得失去往日的聰慧機敏，有些手忙腳亂：“那，那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雙眼，那時候就有女子願意……”
“阿瑾！”
莫尋歡再也忍不住了，抬頭，雖然依舊雙眉緊閉，但是一雙眉卻緊緊的皺了起來：“難道你要為了我，挖一個無辜之人的雙眼嗎？”
“我……不會……”
慕容瑾心中有底線，莫尋歡是他在乎的人，但旁人也有在乎的人，他不會為了莫尋歡，去挖別人的雙眼。
“那要怎麼辦？”
“是啊，那要怎麼辦？”
一向聰明的慕容瑾，被不聰明的莫尋歡繞進去了。
莫尋歡感受到慕容瑾此時是真的沒辦法了，就輕咳一聲，狀似無意的提到：“倒是某人，在小時候，說過長大要嫁給我的話……”
“嗯？”
慕容瑾愣了一瞬，而後心底又苦又澀：“是誰？”
他跟莫尋歡從小一起長大，倒是不知是誰趁着他不知道的時候，對莫尋歡說出這等以身相許的話。
莫尋歡差點被氣到，他都懷疑他的阿瑾是不是被聖塔那群人給氣傻了，竟然這麼明顯的暗示都沒聽出來。
“當然是你啊！”
莫尋歡再也忍不住了：“你剛被師父領進門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個小女孩，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就說要娶你……”
“那我沒說要嫁給你啊……”
慕容瑾還在想着之前莫尋歡說的話。
“你說過！就是你晚上偷偷躲在被窩裏哭，我去陪你的時候，你抱着我說我真好，長大要嫁給我。”
“……”
慕容瑾驚愕睜大雙眼，努力回想許久，終於想起來，似乎的確有這件事。
小時候他們哪裏懂什麼嫁娶之事，不過隨口一說罷了……
“我那時候不懂事，而且我們都是男子，那種話當然做不得數。”
“我不管。”莫尋歡開始一貫的耍賴：“反正我是一直將你當媳婦疼的，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只能瞎着眼，打一輩子光棍了！”
他語氣雖然強硬，氣勢洶洶，但是整張臉連耳朵都紅了。
慕容瑾愣了下，臉上也浮現一層淺淺的粉色，如塗了胭脂一般。
他何其聰明，之前是關心則亂，如今莫尋歡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他又怎麼會不明白莫尋歡的心思……
他之前早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也隱約察覺莫尋歡的心意，但因為他們都是男子，而且他背負着血海深仇，總覺得一生都不可能得償如願……
但如今，他們身邊，先有葉青遠與喬清河，而後又有樓子晗與天海冥淵……
他們難免有些受到影響，貪心的想要奢求更多……
莫尋歡的話說完，場間瞬間冷場，靜寂下來。
莫尋歡等不到回答，一顆心逐漸冰涼起來，臉上的紅慢慢褪去，面容變得極其蒼白起來。
他猛地收回自己的手，睫毛不安的顫了顫，蒼白着唇冷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過……你既然對我無意，便不要再對我好，也不要提做我眼睛的事，修行之人，自有神識，就算沒了眼睛，又算得了什麼。”
他急急說完，不等慕容瑾反應，就立馬側過身子：“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快離開吧。”
慕容瑾回過神，不禁一陣心疼，立馬抓住他的手：“尋歡。”
莫尋歡雙手輕顫一瞬。
就聽慕容瑾道：“你的雙眼，是為我而失……我理當負責……不如……”
他說著，氣息逐漸靠近莫尋歡：“就將我自己賠給你，好不好？”
莫尋歡呆住。
下一刻，就感受到有一抹泛着清香的柔軟，落到了他的唇上。
莫尋歡猛地睜開雙眼，只是，眼眶內空洞洞的十分可怕，但慕容瑾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怕，反而十分的心疼與憐惜。
他正要退開說些什麼，莫尋歡卻猛地抬手，按住他的後腦，反客為主，動作生澀，卻又強硬的回應了他之前的親吻。
慕容瑾手指緊了一瞬，又鬆開，抓住莫尋歡的衣衫，如同往日縱容莫尋歡那般，縱容着莫尋歡撬開他的唇齒，急切的攻城略地……
……
“淵淵。”
樓子晗有些擔心擔心慕容瑾和莫尋歡，但見天海冥淵不想談那兩人的模樣，就眨了眨眼睛，轉而說起另一件事：“不知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塊天碑，自從跟聖塔的玉碑融合之後，就變得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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