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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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成親

我正氣悶,聽洛神的聲音反倒帶了些許淺淡的笑意。

她道:“稀奇事。你說你會些道門的本事,與女鬼鬥法來着,怎地卻要與女鬼喝起交杯酒來了?”

我今日還非要與她喝交杯酒不可,理直氣壯道:“我看上女鬼了,不成么?”

洛神的手臂肌膚貼着我的手臂,緩緩摩挲,仍是不疾不徐地繞我,道:“你被蒙住了雙眼,看都看不見,卻還能看上女鬼?你且說說,如何看上的。”

她坐在浴池邊上,而我坐在她大腿上,與她面對着面,兩人雙腿的一部分皆浸在了池水中。

我的足在水中划動了下,往裏勾,纏住了她的小腿,一本正經地低聲道:“我並非用眼看,而是用心看上的。”

洛神輕笑道:“原是如此,女鬼被你感動了。”

我為了那飲交杯酒的氛圍,好不容易向她這般直白地說一句情話,自認還覺得不錯,誰知竟被她笑了去,頓時暗自咬牙。

卻聽洛神道:“哪裏學來的這般話?”

我被她看穿了,有些語塞,支支吾吾道:“怎地是學來的,就不能是我自個想的么?”

洛神委婉地道:“你這方面有些青澀。”

言下之意,我不會。

我:“……”

這下我也不好強撐門面,只得老實交代:“以往閑暇時偶爾翻看話本子,從話本子裏學來的。許久了,一時也未有機會說,現下說了,還被你笑。”

仔細回想起來,這還是我與她當初互表心意沒多久之後看的。

那時我覺得自個在情話方面有些嘴笨,瞧見洛神時,心口卻又懷揣着怦然亂跳的兔子似的,總想對她說些什麼,無奈在這方面又不擅長,只得作罷。

有一日我偶然得了本話本子,無聊時翻閱了下,裏頭主人公之間的情話簡直讓我目瞪口呆,只可惜我來來去去,也只記了那麼一句。

在瞧旁的書的時候,我一向是記得牢的,但一遇上話本子裏的那些情話,我總覺得有些暈暈乎乎,許是心中不好意思,下意識並未去記的緣故。

洛神道:“我沒有笑。”

“狡辯。”我道:“我雖瞧不見,卻能聽得出。”

說到此處,我哼了一聲:“我都說看上女鬼了,還對你用了話本子裏學來的話,你竟未有半點反應,顯得我……我好沒臉面。”

洛神這才輕喃道:“女鬼也看上你了,想與你共飲交杯酒。”

我嘴上哼哼唧唧的,只道她是因着我提醒了,才說來哄我的,但心底早已似漫山遍野地開了滿花。我心中歡喜,勾着她小腿的足換了個方向,腳背輕蹭她,腳趾彎了彎,又撓了她一下。

洛神左手攬着我的腰,右臂與我的手臂交叉,我能感覺到她正端着酒盞,貼向她自個的唇。

兩人保持着這般交杯的姿勢,我心中越發燥熱,感嘆了句:“總算能與你好生喝一回交杯酒了。”

洛神道:“成親之日,我們已喝過了。”

一想起成親那日,我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頗有些憤憤然地道:“那日當真是什麼都給攪和了,交杯酒也算是白喝了。”

我不得不恨。

“親也白成了?”洛神問我。

我慌忙道:“這豈能白成?我們已拜過堂了,你就是我的人。”

只是當時那成親禮很是簡單樸素,都說白紙黑字,方為憑證,可我連聘書都未曾給她。而那交杯酒也並非是私下回房喝的,而是接在拜堂之後對飲,當著旁人的面,兩人頗有些放不開,只交杯喝了,並未誓詞。

甚至好端端一個洞房花燭夜竟鬧成那般凄涼境地,如今細細想來,太委屈了她。

我實在是很想彌補她。

一樣一樣來,先從交杯酒開始罷。

洛神未曾吭聲,卻能聽出她那一聲低低的輕笑。

我只得道:“你又笑。”

她這回大方承認下來:“覺得有趣,才笑。”

“哪裏有趣了?”

“一個鬼故事發展下來,卻是你與女鬼成親了,還得喝交杯酒。若清漪你去茶樓說書,也不知道底下那些聽書人是何反應。”

“這是我只屬於我自個的鬼故事。”我也隨她笑道:“我想如何說,便如何說。旁人想聽還聽不着,我只給女鬼聽。”

“嗯。”洛神似有咂摸地道:“這句聽着倒不是從話本子裏學的。”

我:“……”

洛神喚我道:“清漪。”

她聲音清冷中斂着無盡溫柔,我的心驀地隨她一顫:“什麼?”

“飲酒。”她用手臂肌膚蹭了我下。

我瞧不見,全程都只能聽她示意,眼見終於可以與她共飲一杯,明明只是簡單的飲酒,我卻難耐激動。彷彿回到了當初與她拜堂那日,自然,在我此刻的臆想之中,這拜堂一路平順,並未有當初的遺憾。

旁邊分明是寂靜的浴池,我卻彷彿聽到了鞭炮喧鬧,瞧見了花燭搖曳。

更好似瞧見了她正身着一身軟薄的紅嫁衣,抬起白皙手指掀開紅紗蓋頭,正望着我淺笑。

許是腦海中這臆想太過美好,我有些心神恍惚,道:“成親那日,我們喝交杯酒前並未誓詞,今日你我補一下罷。”

經歷沉浮,方知此刻溫暖來之不易。

我眼中有些澀然,還好被白布蒙住了雙眼,洛神想是瞧不出來的。

“好。”洛神道:“你來說,我跟着你。”

我連一句蹩腳的情話都還是從話本子上看來的,又怎會說什麼交杯誓詞,為難道:“……這我也不大會。你說,我跟着你。”

“話本子上沒有交杯誓詞么?”洛神促狹問道。

我:“……”

她這一說,我便不依了,非得在她面前表現一下,在心中搜腸刮肚了一番,道:“還是我來說。”

“洗耳恭聽。”

我低咳一聲,道:“就四句,很簡單,複雜的我也說不了,話說在前頭,你可不許笑我。”

眼見我扭捏,好半晌都不繼續往下說,她仍是很有耐心地等着我:“嗯。”

“以我為娉。”我有心將我的全部都毫無保留地給予她,道。

她跟着我輕聲念了一句,向我道:“以我為娉。”

我回想起她當初在墓道中贈我半邊紅鯉玉佩作為定情信物,往昔流光,近在眼前,道:“雙鯉為誓。”

洛神道:“雙鯉為誓。”

我端着酒盞的手微微有了幾分顫:“永以為好。”

洛神跟隨我道:“永以為好。”

“……兩不相離。”我竟有些輕哽起來。

“兩不相離。”洛神輕柔的聲音縈繞在我的耳邊。

我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勾着洛神的手臂,兩人同時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只得了半盞玉液清,玉液清綿柔,酒液入喉,卻澆滅不了心中的酸楚。

我跨坐在洛神腿上,手裏拿着空空如也的酒盞,環住了洛神的脖頸,抱着她:“不想與你分開。”

她亦緊緊兜着我的身子,將我裹在她的懷中:“我回來了,不會再分開了。”

我雖學不會那放嬌術,此刻卻很想向她放一回嬌,道:“我要永遠不分開。”

“好,永遠不分開。”

我在她懷裏動了動,輕蹭着她:“我就當今日還是我們成親之日。”

“好,我們又成親了。”洛神哄着我道。

“喝完這一杯交杯酒,接下來該做什麼了?”我幾乎快忍不住了,暗示她。

洛神道:“喝下一杯。”

這回答就似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將我澆了一個猝不及防,我道:“這等時候,你怎地還沒個正經。”

她聽上去卻很是正經地答道:“方才你不是說滿上的么,我以為你還要喝。”

我耳根發燙,趴在她肩頭,把玩着手中的酒盞:“自是要喝的。但是我們可以一邊……一邊喝。”

“一邊什麼?”

“一邊‘沐浴’……一邊喝。”我實在無法宣之於口,只得隱晦道。

“你沐浴總得用手的。”洛神道:“如何能做到同時去端酒盞?”

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意,以她的聰明,怎會聽不懂,但她話語平靜,彷彿真的只是在說沐浴而已。而我趴在她身上,能感覺到她身子傾靠過去,跟着有倒酒的聲音響起,卻是她又倒了一盞酒。

“我……我一隻手沐浴,一隻手端酒盞,不成么?”我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只恨不得現下就將她剩下的那件裏衣扒乾淨,將她丟進浴池裏去。

“清漪你還有一隻手得空么?”洛神湊近了來,道:“為何我沐浴時,手上是沒有空閑的。”

我現下也不知是在暗指旁的,還是在說沐浴了,只當她是真的在說沐浴,道:“怎麼可能。一手端酒,一手沐浴,這不是輕而易舉么?”

洛神卻道:“那不成的。我一手幫你‘沐浴’,另外一手還得抱着你,我又如何能同時再飲酒?”

我細細咂摸了一下,終於確定她並非在說沐浴,渾身頓時滾燙不已,之後能感覺到洛神的手臂在動,她應是將酒盞湊近了自個。

我的心跳幾乎快要無法自持,心中那根一直忍耐的細弦幾乎綳到了極限。

卻聽洛神在我耳邊道:“不過同時讓你飲酒,還是能成的。”

我幾乎被她的溫熱吐息軟化了,再度感覺她抬起了手臂,顯然是將方才倒的酒飲了一口。她將我的身子扶正了些,我正恍惚,驀地卻感覺唇上貼上了一抹柔軟。

洛神吻住了我。

我的唇不由自主地隨她分開,竟感覺她嘴裏含着酒液,喂進了我嘴中。

我渾身發了抖,緊緊攀住了她,微涼的酒到了口中,變得溫熱起來,兩人在酒的浸潤之下,唇齒交纏。我喉間一動,將她餵過來的酒吞下去了些許,伸手將她一扯,兩人同時往浴池中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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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要與現代篇今晚上要更新的第495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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