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石破浪
因為前一場比試並未對場地和陣法造成太大的損害和消耗，所以只修整了短暫時間，第二場百屠老人對前仙奇宗宗主吳子晉的比試便正式敲響了戰鼓。
雖然並未表現出來，但吳子晉曾作為一宗之主，對於散修多少還是有些輕蔑的，只不過在他真正面對百屠老人之時，他卻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種壓力，或者說是……威脅。反觀百屠老人這邊一臉的笑意盈盈，倒不像是來比試的，而像是來與人談天論道、飲茶流觴的。
一邊面色嚴峻，一邊神態從容，光這一比，還未開打就已經高下立判。
“說來，這比試為何安排在了同一天？”馮雲目不轉睛地看着場內的百屠老人，嘴上卻是有些不解道。
毛慧蘭也同樣沒有他顧，只是緩緩開口答道：“據說這還是百屠老人親自要求的安排，或許是想早日坐上盟主的位置吧，因為對我們也有利，所以也就沒怎麼反對。”百花婆婆和尊靈道人背後有御音谷等門派支持，恢復的丹藥自是不缺的，某種意義來說這賽程反而可能讓百屠陷入劣勢。
“這老頭子是這麼心急的人嗎？”
馮雲看着台上氣勢鎮定的百屠，不由得在心中疑道。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又驀然一跳。
場外馮雲揉了把眼睛，場內的兩人則已然動起了手。
吳子晉到底曾是一宗之主，雖然宗門沒了，但身家還是比一眾散修富裕很多，出手便是兩件玄階法寶，一面寶鏡主攻，一口金鐘作防。只見寶鏡鏡面放出燦爛霞光，隨着吳子晉劍指點出，霞光瞬時化作匹練直射百屠！
百屠這邊也取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柄血色長劍，看上去頗有幾分凶戾，但想到百屠的出身，觀戰眾人也就閉上了嘴巴。殺王門本就不是什麼善類門派，亦正亦邪，以殺為道，雖然百屠只是殺王門棄徒，但其根底卻是並無變改。
面對霞光匹練洞射而來，百屠不躲不閃反倒運劍而上，血劍本就紅得鮮艷，此刻在其手中更是光芒奪目，彷彿化成了一片血海迎上了吳子晉的寶鏡霞光！
“轟”一聲，原本嚴陣以待的皓星盟長老們竟是並未迎來預料中的兇猛衝擊，吳子晉的一擊彷彿泥牛入海直接被百屠的血劍吞沒了進去，只有些許爆炸的餘波僥倖逃出，隨後撞在了周圍的法陣屏障之上。
這一擊對拼，遠不如早前百花婆婆和尊靈道人的鬥法那麼震撼，讓不少觀戰修士不禁感到有些期待落空，但人群之中的大能們卻從中看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好厲害。”毛慧蘭沉着臉色感慨道。
馮雲眉間也同時多出了幾分凝重：“如果這位吳宗主沒有藏着更厲害的手段的話，這一場百屠怕是贏定了。”
聞言，一旁的畢寧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一擊還只是試探吧？大哥怎麼就斷定百屠老人贏定了？”
“試探歸試探，但試探出的結果卻是浪潮拍岸。你覺得五分力的浪沒法拍碎的石岸，十分力便能拍碎了嗎？”馮雲似感似嘆地為畢寧等人解釋道。浪雖巨，但石岸卻能巋然百年而不動，想要水滴石穿，那也得“石岸”不還手才行啊。
“……確實不能。”畢寧明白了馮雲話中意思，不由得撓了撓腦袋，自從那日打馮雲帳中離開之後，一向自詡機智的他就開始覺得腦子不夠用了，這撓頭的動作也逐漸變得多了起來。
一邊喃喃着，畢寧不禁朝身旁的老大瞥了一眼，伍修能豎著耳朵聽馮雲的解釋，臉上卻一直擺着副早就看穿一切的模樣，邊聽還邊裝模作樣地點着腦袋，惹得畢寧眼角一抽，隨即才又繼續問道：“但是差距有這麼大嗎？難道百屠老人是造化境大成？”
“不，應該不會……”聽到畢寧的懷疑，毛慧蘭立刻答道，百屠老人的境界實力一直是他們關注的重點，他們確認過不止一次才最終認定百屠老人乃是造化境小成修士。但毛慧蘭話剛出口，緊接着卻又不那麼自信了，於是不由自主地將視線一向了身旁的馮雲。
“馮師兄怎麼認為？”
馮雲看着飛上天空的百屠老人和吳子晉，沉吟了片刻才緩緩答道：“不好說。至少就目前的狀況看來，百屠的根基比曾是一宗之主的吳子晉紮實了不知多少。”
哪怕是同境修士，也可能因為功法和修鍊方式的不同產生不小的差距。就拿馮雲自己來說，修鍊《兩儀玄神寶經》的他至少能同時面對兩位同境修士而不落下風，當他的一分力能擋別人三分力時，他也就成為了對方難以撼動的存在。而這種強弱也時常發生在宗派修士與散修身上，只是此刻這關係在百屠和吳子晉身上發生了調轉。
騰飛入空的吳子晉自然也看出了此事，臉上陰寒的能滴出水來。根基之差並非能輕易彌補的，久戰更是對他不利，所以他直接選擇了強攻，法術與法寶齊出，攻勢瞬間如排山倒海般朝百屠涌去！
見狀，百屠依舊沒有絲毫慌張，臉上甚至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到了他這個年紀，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修身養性，然而他不同。雖然也有功法的緣故，但他本就是個嗜血之人，否則作為樂毒宗元老之一，他如何能穩坐五毒長老之位至今？畢竟，令人恐懼才是樂毒宗所追求的真理。
……
“嘶……”
吸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不怪眾人，實在是吳子晉的慘狀着實有些慘不忍睹，整條左臂幾乎被炸成了碎塊，滿身的劍創更是讓其猶如一個血葫蘆似的。誰都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場比試，儘是要了一位造化境大修半條性命，要不是吳子晉投降地快，恐怕炸碎的還不止是他的手臂。
“這也太狠了……”
看着從空中落下的吳子晉跌倒在血泊中，伍修能倒吸着涼氣驚嘆道。其實何止是伍修能，在場觀戰者，無一不對百屠老人的狠辣而感到不適，就連原本站在百屠一派的修士們臉色都不禁有些蒼白。
“道友恕罪。老夫功法如此，一往無前，實在沒法留手。”
緩緩落下的百屠嘴上說著抱歉的話，但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歉意，馮雲甚至隱約從其嘴角看出了一縷笑意。“這百屠是故意的。”馮雲心中暗道，同時也再度堅定了心中想法，絕不能讓這樣的人坐上皓星盟盟主之位！
吳子晉面如金紙，氣色虛弱，但瞪向百屠的雙目中卻含着炙熱的怒火，他默默發誓，這斷臂之仇有朝一日定要讓百屠血債血償！
之後，吳子晉在其弟子們的攙扶下迅速離開了場內，他的傷勢不輕，得趕緊下去療傷才行，不然失去的就不止是一條手臂了，說不定還會動搖他的根基。要知道造化死境的死氣可是把雙刃劍，傷敵也傷己。
百屠沒有去管手下敗將的吳子晉，只是隔着不短的距離朝接下來的對手尊靈道人投去了個眼神，那眼神里或是挑釁，或是期待，或是兩者都有。
見狀，尊靈道人的臉色頗為難看，一個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能要你命的瘋子，而且不久之後他還得和這樣一個瘋子打擂台。
“這下子麻煩了。還沒開打尊靈道人在氣勢上就已輸了半籌，那百屠的打法兇猛異常，穩不住陣勢很可能會被其直接打落塵埃。”馮雲懷着無奈地心情慢慢說道。
毛慧蘭也多少看出了些，於是嘆了口氣接口道：“事到如今，我們也許該先期望尊靈前輩不會直接認輸了。”百屠實力之強，毛慧蘭等人早前就已經有所預料了，只可惜事到臨頭他們才發現，還是小看了百屠啊。
聞言，馮雲不禁沉默以對。盟主之位再好，但也沒法和自己的修為和性命相比啊，名也好、利也好，對於到了造化境的修士來說，更多的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就像那位吳宗主，盟主之位沒撈着，反而丟掉了一條手臂，實在是得不償失。
在徵得了雙方的同意后，最後一場比試的時間定在了半個時辰后。
期間，毛慧蘭離開了一陣，過了許久才又返回了馮雲等人的所在。
“怎麼樣？”見毛慧蘭回來，馮雲不禁低聲問道。
毛慧蘭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隨即緩緩答道：“不算太好，但也沒壞到極點。尊靈前輩沒有放棄最後一場比試，不過他也直言自己很可能不是百屠老人的對手。看得出來，他已經心有顧忌，屆時上場能否發揮出十成的實力都不好說。”多日籌備，到了最後卻還是棋差一招，換作是誰都不免身心俱疲。
聽得毛慧蘭的話，馮雲只是微微頷首便不再多言。計謀和準備雖然能一定程度的彌補實力的差距，但也只是一定程度上的而已，再說了有準備的還不一定只有他們。
“麻煩啊……”
馮雲情不自禁地在心中叨念道，他懷中久未出聲的小黑倒是似有所感地翻了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