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開天之日
百屠老人拿不出足夠的丹藥給弟子修鍊，這事也不是說不過去，畢竟這師徒倆躲避災禍隱姓埋名多年，手頭緊些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這並不能解釋一切。
別看伍修能管馮雲叫大哥，但論起真實年齡伍修能卻比馮雲大了不少，那王牧則比伍修能還要大上幾歲，如果他只是一介普通散修，那自然是沒什麼問題，但他可是造化境大修看上的弟子，在服用丹藥的情況下也才元嬰境巔峰，這樣的資質真的能被造化境大修收入門牆？
要知道無論是因病耽誤了數年時間的毛慧蘭，還是與其年齡相近的張石都已經步入了出竅境多年，這兩人在宗門中地位雖是不凡，但卻並沒有一位造化境的師尊指點於他們，修行也大都是靠自己，就是和他們相比，這王牧都差之甚遠，更別說是南宮佼兒、尚鈞這些真正的天之驕子了。
當然，馮雲作為異類中的異類已經沒多少人願意和他比較了。
簡而言之，王牧此人作為一名普通散修沒有任何問題，但作為一名造化境大修唯一的親傳弟子，卻乏善可陳。不過這些問題到底都是人家師徒自己的事情，即便拿出來也頂多只能引來幾句非議，並不能起到什麼關鍵作用，這也是畢寧之所以猶豫着要不要說出來的原因。
“還是不夠啊。”思索了片刻，馮雲忍不住在心裏苦笑，輔葯再多缺了主葯也是沒用的。
帳內沉默了須臾，畢寧也知道自己這些發現和馮雲想要揭開的秘密並無多大關聯，於是又不好意思地撓起了腦袋：“對不住啊大哥，我實在是……”
聞言，馮雲笑着擺了擺手：“這有什麼對不住的，我在這兒坐了那麼久不也什麼都沒想出來嗎。對了，你若不累的話替我再跑一趟，把這封信送去毛師妹那裏。”
“不累不累！我這就去！”畢寧自覺有些辜負了馮雲期待，哪會喊累，連忙接過信封跑着去給馮雲送信去了。
毛慧蘭等人的效率也極高，馮雲去信的第二天便送來的回信。他打開信一看，結果差強人意。
這一次，馮雲委託毛慧蘭等人調查的是王牧曾經關係親近的故友。據毛慧蘭等人的調查結果所言，王牧曾有四位關係不淺的故舊，一位是經常與其交易丹藥的煉丹師樂洮，另三位則是與其相識多年，曾不止數次一起尋寶、狩獵凶獸的好友雲俊良、張梅，還有甄生。
特別是這最後的甄生，正是王牧傳聞中久駐不前由其師尊親手指點而破境的主角。
但說來也巧，人是查出來了，但這四人無一例外的都因各種原因不在天鹿山，也都不在震域。煉丹師樂洮留在了離域的皓星盟分舵，雲俊良前些年不幸走火入魔死在了破境途中，對其芳心暗許的張梅也不由得心喪若死，於是在王牧、甄生的勸慰下雲遊世間去了。
而甄生則如傳聞那般由百屠老人指點之後終於找到了破境的契機，於是返回離域閉關去了，至今似乎都尚未出關。
這結果，不巧嗎？遺憾嗎？不！有時候人不開口，也能說出很多！越巧合，越可能不是巧合！
“離域！那張梅的下落或許不好找，但另外兩人還在離域，如果能找到他們，或許……”終於找到了方向，一時間馮雲不禁有些激動，放下信紙，拿起毛筆，揮揮洒洒間一封寄向白仙島的信就已寫好了。
不一會兒，畢寧就來到了帳內：“什麼事大哥？”他是被馮雲的神識叫來的。
“送信。一封給毛師妹，另一封請她幫我寄給南宮家族。”
“欸！”
馮雲臉上笑容未去，但畢寧緊接着的話就讓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就見畢寧原本都要轉身離開了，卻忽然滯住了腳步回頭朝馮雲說道：“對了大哥，再過幾日星武會就要結束了，到時候重選盟主你要去看嗎？”
聞言，馮雲忍不住眼角一抽，這些日子想這想那的，竟忘了星武會已經快到收尾的日子了！如果王牧有問題，那他的師尊百屠會不會也有問題？退一萬步，哪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測，但讓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掌控皓星盟，那沒有問題恐怕也會出現問題。
“麻煩啊……”馮雲不禁長嘆一聲，隨即才向畢寧回道，“到時候再說吧。”
見馮雲一臉愁悶，多少知道些情況的畢寧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答應一聲后便乖乖跑去送信了。
“……於情於理都不能讓那百屠坐上盟主的位置啊。”
……
馮雲這邊在寄信，而心心念念的“王牧”也正拿着一封信走進了百屠道人、或者說樂毒宗壁虎長老紫河道人的房間內。
“師尊，蠍長老來信了。”
聞聲，紫河道人緩緩睜開了雙眼，隨即抬起枯瘦的手臂隔空將信攝到了手中。
不多時，室內便響起了紫河道人那陰沉的笑聲：“呵呵呵呵，開天之日！這名字倒是不錯，九洲也該換片天了。”
聽得紫河道人的話，牡生也頓時露出了笑意：“師尊說的是！我樂毒宗蟄伏這麼多年，外面那些人怕都快忘了我們的威名了。”
“忘了也無妨，反正再過不久他們就是一群死人了。”紫河道人撫了把鬍鬚，充滿笑意的眼中閃爍着嗜血的光芒，“開天之日，我若無暇抽身，就由你和呂相書去開啟大陣。”
“弟子遵命。不過……師尊真要去擂台上拚鬥？一群將死之人而已，何須師尊費神？”牡生作出一副擔憂的模樣。盟主之位？那就是個笑話！盟主選出的時候大概也將是皓星盟覆滅之時！
“呵，你也太小看造化境修士了。這次事關宗主的千年大計，務求萬無一失，那幾人雖然算不上什麼角色，但若加在一起說不定也能鬧出些亂子來，這擂台正好能散一散他們的力氣。”紫河道人心情不錯，不僅沒有戳穿弟子假模假樣的奉承，反而開口解釋了起來。
“原來如此，還是師尊考慮的周到。”說著，牡生情不自禁想起了馮雲，但話到嘴邊卻又閉上了嘴巴。
“那馮雲連真元都沒了，用得着怕他什麼。”想到這裏，他便將當年功法受到馮雲克制的事丟到了腦後。一個煉體修士，即便到了龍象大成也不可能是師尊的對手，只會成為修鍊血肉邪法的師尊眼中的美味，所以與其說些掃興的話讓師尊不喜，還不如閉嘴來得更好。
……
隨着星武會在前一日決出勝負，重選盟主的重頭戲也終於被搬上了台前。
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盟主錢超在高台上脫去了那件象徵著皓星盟盟主的金色七星長袍，換上了另一件銀色七星袍，雖然他臉上沒有絲毫喜怒，但是人都能看出其眉目間的那抹苦澀。同是七星，但金銀之分也象徵著地位之分，今日之後，皓星盟的創建者錢超將不會再是皓星盟的盟主，而是盟主之下的七星長老之一。
馮雲看着這一幕，不禁有些唏噓，他和錢超只打過幾次照面，唯一知曉的就是這是一個老好人。和各大門派不同，作為散修的錢超等人其實不一定要親赴戰場與巽坎聯軍拚命，惹不起躲就是了，天下之大難道樂毒宗還真能一手遮天不成？
但錢超等人卻是毅然決然地挺身而出，還帶領着其他散修用性命來匡扶正道，他們雖然無法成為主要的戰力，但在他們身上馮雲確確實實地看到了“俠義”二字！
只可惜，這樣的人卻被心懷叵測的百屠一派鳩佔鵲巢了。可以預見，如果讓百屠登上盟主之位，即便褪去了盟主身份的錢超將來在皓星盟中恐怕日子也不會好過。
“好人沒好報啊。”
感嘆一聲后，馮雲臉上的憂愁卻無半分緩解，因為至今他也還沒等到白仙島的回信。不過想想也是，光是兩域來回起碼都得數日時間，再加上調查那樂洮和甄生的時間，趕不及才是正常，趕上了才是驚喜。
“師兄也來了啊。”
聽得聲音，馮雲才轉過頭去，原來是毛慧蘭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旁。
“毛師妹怎有空來我這裏了？”照理說今日是重選皓星盟盟主的大日子，作為御音谷的主事者之一，毛慧蘭該很忙才是。不過話剛出口，馮雲便知道自己犯蠢了。
果然，就聽毛慧蘭輕嘆一聲答道：“事到如今，能做的我們都做了，除了看着結果出來還能如何？而且如今有艾長老在，也用不着我操心了。”
馮雲點了點頭，隨即繼續看向了高台。
此刻，除了主持儀式的長老外，又有四人緩緩登上了高台，這四人氣息不凡，僅一露面就驚起了無數呼聲，往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造化境大修，今日竟是到了四位！百屠也正是其中之一！
一番介紹后，主持長老朗聲才宣佈道：“下面，由四位長老自行抽籤！”
就看一口能夠阻礙神識的琉璃大缸被人抬了上來，其中有着四條赤紅鯉魚，看來所謂的抽籤便是選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