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陽光下的陰影
“沒有了脊樑，就算你是真龍又能如何？”
馮雲的話如當頭棒喝震地伍修能怔怔出神，但緊接着他就又聽馮雲講道。
“不過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們也有錯，是我們的話讓你失去了取勝之心。歸根結底，你會輸得這麼慘不是因為你的實力有多弱，而是運氣實在太差，碰上了星武會這麼個最壞的時機，又碰上了章惟先這麼個最壞的對手。所以我才笑，笑你一直沒看清自己，來之前總覺得自己能大放異彩，如今卻又認為自己一無是處。”
這話馮雲並不是胡謅，真要論起來，伍修能和章惟先之間雖然有差距，但好歹也是同一境界，而且伍修能的《地武鬥戰功》也不比章惟先的功法差，即便最終結果仍舊是輸，也不至於連章惟先半根毫髮都傷不到。未戰先怯，未竭先棄，除了一開始的搶勢外，伍修能幾乎沒有一次作出了正確的選擇，之後被壓地毫無還手之力也實屬應該。
眾人還在品味馮雲的話，畢寧倒是眼珠一轉開口問道：“大哥的意思是，如果換個時機，老大有可能不會輸？”
此話一出，伍修能頓時抬起頭來，雙眼中隱隱埋藏着希冀的色彩。
見狀，馮雲笑着看向他：“很難。但一成的勝機還是有的。”
一成可以說是非常低了，但馮雲所說的是打敗章惟先的可能，如果換成平手或者如伍修能早前所想“輸的漂亮些”，這可能或許還會更大！
“真、真的嗎，大哥？你覺得我能贏過那個章惟先？”伍修能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於是不由自主地向馮雲確認道。
馮雲點了點頭：“章惟先的功法攻守一體，攻如矛，守如盾，矛可躲，盾自然也可以破。若我所料不差，章惟先的法術還並不能做到覆蓋全身，所以即便你無法擊破他的防禦，也可以選擇繞過他的防禦，不過這人機警非常，想要做到這點很難，但難不代表不可能。”
聞言，伍修能沉默了良久，隨即自己也笑了起來，看來自己不一定是個廢物，但確實是個蠢蛋。搶勢這一步對了，但為了搶勢之後卻選擇了與章惟先正面硬碰硬，這就正中了章惟先的下懷。
看着伍修能的表情，馮雲才笑着繼續說道：“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接下來，你該想的就不是失去了什麼，而是得到了什麼，想明白了這些你才能真正有所進步。”說著，他也轉頭看向了其他人。
“你們也是，別覺得不用打擂了就只用看熱鬧，在看客之前，你們首先是個修士。你們就是之前運氣好，外面打的腥風血雨，鐵帽山卻山水依舊，你們怕是都快忘了以前拿命搏前途的時候了吧。”
被馮雲的視線掃過，畢寧等人紛紛臉紅地低下了頭。馮雲說的不錯，這些年他們過得實在很安逸，功法不缺，丹藥不缺，當著山大王也沒人來找過麻煩，有事也就揮揮手，自有麾下小弟前去解決，都快養出一身膘了。
就在幾人羞愧之時，救場的人終於來了。
“大哥。”
“馮師兄。”
王老四帶着毛慧蘭及一名丹堂弟子走入了帳中。
“我們走得小心，一路上都沒被什麼人發現。”王老四記得馮雲的囑咐，於是趕緊說道。
毛慧蘭也順勢朝馮雲問道：“聽聞馮師兄找我有事？”
馮雲笑着點了點頭，隨即朝其他人講道：“你們就留在這裏，我和毛師妹另有事情商量。”說著便請毛慧蘭去往另一處大帳。
見狀，毛慧蘭神色一凜，朝着同來的丹堂弟子吩咐了一聲便趕緊跟了上去。
待兩人進入帳中后，馮雲便收斂了神色，隨即向毛慧蘭直截了當地說道：“今日請毛師妹來是有一事想請你幫忙。”隨後他為毛慧蘭仔細描述了兩個人的長相。
“這兩人可就是你之前曾說過的百屠老人和其弟子王牧？”早前毛慧蘭將名單交給馮雲時，曾說起過百屠一派的一些情況。
毛慧蘭點了點頭：“當是無錯。”她一邊回答也一邊在心中感慨，馮師兄是真的丁點修為都沒有了啊，否則哪需要多費唇舌，直接以真元化出形貌便解決了。這也就是她沒看到今日那一幕，否則她此刻就不會這麼淡定地坐在這裏了。
不過感慨也就在她心中持續了片瞬，緊接着便好奇起馮雲的目的。
“果然嗎……我想讓師妹幫忙的事就是替我收集那王牧的過往信息，越詳細越好。對了，最好連那百屠的信息也一起。希望只是我小題大做。”說到最後，馮雲陷入了沉吟，心中情不自禁地想起早前他躍上擂台準備救下伍修能時所看見的場景。
當時，為了確保伍修能萬無一失，他將神識擴撒到了整個場內，甚至連錢超、百屠等人所在的高台都沒有放過，以防這些人會出手制止於他。然而百屠等人沒有出手，那百屠的弟子王牧卻是忽然露出了驚懼的神情，彷彿看見了什麼令他畏懼的事物，雖然僅僅只有一瞬，但在馮雲造化境大成的神識下，這一幕根本無所遁形！
馮雲疑在心頭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直到等處理完了擂台上的事情，他才趁着轉頭的一瞬開啟了絕心神眼。雖然失去了真元加持，但只要神識之力馮雲照樣可以施展絕心神眼，只是這樣做比起以前費神了不少。
在那片瞬的時間，馮雲清楚地看到，王牧身上竟是閃動着黑、綠、灰三種色彩。就是說，這王牧看見他之後竟產生了憤怒、畏懼和厭惡的感情！雖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面對一個未曾見過的人生出如此強烈的情緒，怎麼說也有些非比尋常，就算馮雲阻止了章惟先逞凶讓其錯過了好戲，也不至於動容到這種程度才對。
毛慧蘭不知馮雲所想，於是忍不住問道：“這倒是無妨，這百屠和王牧王牧本就詳查過，東西都是現成的，隨時都能取來給師兄，不過師兄要這兩人的信息是？”
“我只是想確認下以前有沒有見過那王牧。”見毛慧蘭更加不明所以，馮雲才說起了今日的事情，當然有關絕心神眼的秘密自然是略過的。
聞言，毛慧蘭才微微頷首道：“原來如此，那王牧的表現確實有些不自然……欸！等等！師兄你說你上台制止了那渾鐵手逞凶？你……”似乎是注意到自己聲音有些高亢，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那雙驚詫的目光卻是亮的驚人。
見狀，馮雲不禁啞然失笑，旋即緩緩開口道：“我失了道基不假，但別忘了我還是煉體修士，這一身筋骨可不是說沒就沒的。”
聽完馮雲的話，毛慧蘭眼中的驚訝頓時變成了驚喜：“真的嗎！師兄你……”她聲音有些顫抖，生怕這消息是自己聽錯了。
“這我何必騙你。”馮雲笑着回道。剛斬去道基時，他確實虛弱地猶如凡人，但早在離開白仙島時就已經將養得差不多了。不過那時的他還沒有找到能繼續修鍊五行法體的辦法，加上不願該換功法，所以只能無所事事地當個“凡人”。
一瞬間，毛慧蘭很想將此事告訴所有人，告訴那些說風涼話的傢伙，即便沒了真元馮師兄也仍舊是那個卓爾不群的馮師兄！但她轉念一想，這事宣揚出去對馮雲似乎也並不是件好事，畢竟風波也意味着麻煩，而馮雲最討厭的事情就莫過於麻煩了。
……
晚些時候，皓星盟中的某處靜室里。
“師尊，關於今日那闖擂之人……”王牧恭敬地低着腦袋，朝着坐在塌上品茶的百屠老人說道。
“怎麼？”百屠老人方下茶杯，淡淡回道。
“弟子認識此人，此人名叫馮雲，外號羅剎鬼，據、據說王季掌門和蟾蜍長老就是死在此人的手下！”說到最後，王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似乎是用了很大勇氣才將這些話說了出來，沒人知道他聽到這些消息時有多麼的震驚，哪怕馮雲早已給過他無數的震驚。
聽得此話，百屠才頓時抬起頭來，同時眼中精光一閃：“原來他就是羅剎鬼，難怪此人讓老夫感覺如此怪異，明明有着造化境的神識，身上卻無半點真元氣息。不過此人倒也厲害，雖然沒了鍊氣修為，但一身筋骨卻是修到了如此地步，說不定已經到達龍象大成了吧。”
“龍象大成！”王牧在心中一連確認了數次，才不得不接受“龍象大成”所對應的鍊氣境界，乃是造化境小成的可怕事實，“那該死的傢伙當真是個怪物！”
似乎是看出了弟子的忌憚，百屠突然笑了起來：“你怕了？”
聞聲，王牧身軀一顫，隨即連忙回道：“有師尊在此，弟子自然無懼。不過此人狡猾無比，弟子只怕此人誤了宗主和師尊的大計。”
“呵呵呵。”聽得王牧的回答，百屠頓時笑了起來，就是這低沉的笑聲中透露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冷，“用不着怕，不如說來的好才是，一位龍象大成的煉體修士，那血氣那可是不可多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