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⒅章 梅落花樓(上)
已至夜,街上行人不減,尤其煙花柳巷之地客流頻頻,歡語靡音源源流出,無人注意到月光之下,屋檐之上,一個似貓的影子正匍匐前行。
這夜,漠城裏名居第二的花樓里正給一位新捧的妓子拍頭夜,女子之容雖不足稱傾國傾城,妙在身子纖弱,細腰彷彿一掌即握,憐憐之姿正中很多家中多悍妻之人的心房。標價如往常般節節攀升,眾人無不沉溺在激烈的爭逐中,看戲者,競爭者,竟都意外的一片祥和。
這祥和之中飄散着淡淡花香,胭脂在艷也蓋不住其清冽,香氣正來自台上仿若出神的年輕妓子,抹着淡淡紅影的眼角淺看着右側的廊檐,迷濛着閉起了水盈盈的眼睛。
“兩千二百兩,還有哪位要出價?”老鴇掃視一眼,心知不可能再高,當下道,“孔老爺啊,今日又是您拔得頭籌,快快,送姑娘和孔老爺去洞房咧!”
底下有人嘆有人噓有人冷哼哼,就是沒人敢出聲罵的,因但凡知道孔老爺身份的人都不想禍從口出。
性孔的老爺大有來頭,他本名孔已,雖叫他老爺,其實年齡也不過巧巧四十。而他的出名也是在一夕之間,全因三年前他的親妹妹孔清慈被漠城城主相中,從此,家道中落的孔家一崛而起,眾多生意被劃到其名下,奇的是一直走下坡的孔家都因他治理不善才久久不能重振,如今得了多樁生意都以為早晚敗落,等着看笑話。哪想不僅每個行當都蒸蒸日上,漠城城主更給他在內城捐了個官職,外人道是城主不想外戚丟了自己的面子,內里誰知道是什麼個道道。幾年之間,據傳他的財力早已不遜於首富赫家。
傳言畢竟是傳言,人耳傳之難免有添油加醋的,但離真相想必不遠。
紅帳紅燭,一絲灰煙自燭芯上飄渺不散,屋檐上悠悠倒掛下一個黑影。
“誰!”剛剛卧下的孔已一驚,正欲坐起,一雙軟玉似的手突又將他拉了回去,“大人過濾了,許是貓兒偷食。”
“是是,你說貓兒就是貓兒。”孔已憨笑起來,摟着女子躺下,手拂過其裸着的鎖骨,突然使力快速齊點,嘴裏嘿嘿笑道,“美人別急,等爺忙完事再來——”話未完,一把冷劍已指在其脖后,他想轉身,但一觸即劍尖便不敢再動。孔已此時的姿勢很累,既不能趴着也不能坐起,明知有賊在後,一時竟只能僵持着。
“好汗不過求財,何不好好談談?”終是抵不住疲累,只得姍姍開口。
良久不見回應,孔已試探着抬起身,並未碰到尖利之物,便大起膽子轉過身去,這不轉還好,當下嚇得倒爬幾步,整個人壓坐在女子身上。他受了驚嚇,自看不到身下女子手上的一根銀針已拿的顫抖。
“臭小子,還不動手!”霓梅心下大罵,奈何現在還不適合暴露身份。
孔已嚇坐在床上,看着面前倒掛金鉤的鐵面黑衣人,腦中竟不自覺的聯想起近日發生的幾起大案。
富硒、廓熾、連厥、內城接連幾個大市的官員被殺,**兩空,死時雙眼圓睜,皆是死不瞑目。
重點是,他們都死於青樓!
孔已驚大於怕,轉頭打量倒掛的刺客,抿着嘴吸進一口冷氣。
刺客突然動作,原本消失的利器從背後雙雙齊出,雙劍在其手中極速的轉動,劍花似能碾碎月光,直看的孔已眼冒金花,心臟嚇得一停一跳。
劍光驟停,一絲金紅劃過孔已的手腕,他以為是劍,側身躲過,不想身後探來一雙手,看似柔弱的手臂竟如鐵腕,扼住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