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絨球九
“我說,你是不是對人家小朋友有意思?”
酒杯在絢爛的燈光下相互碰撞,葉霖半個身體隱藏在黑暗中,淺色的瞳孔在此時此刻尤為深邃。
手指在桌面上無規律地敲打,葉霖用手撐着頭,敞開的領口正好半掩着鎖骨上的那道疤痕。
他將酒杯遞到嘴邊,斜了眼合伙人,倒是給了個模糊的答案:“或許吧。”
“喲呵。”
合伙人還記得上次那位埋在葉霖懷裏死活不肯走的青年,他給人倒滿了酒,邊倒邊說:“那看來,外面的那些傳言都是假的了?”
他這顆八卦的心可全是他夫人帶出來的,想他們還沒結婚前,她就天天和小姐妹們吃着安家和葉家的瓜,現在一聽自己丈夫和當事人之一的葉霖有合作,就更覺自己有機會去掌握第一手資訊。
關於他們倆的傳聞版本七七八八,但是最核心的內容卻是大同小異。
雖然主角是自己,但是葉霖一貫是把這些當笑話看。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腦中卻倏然浮現出安逸濕着眼衝著自己伸手要抱,晚上卷吧着被子擠進自己懷裏,以及早上砸吧着嘴的故作鎮定的樣子。
葉霖心裏無端一軟,話語裏卻是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涼意,反問道:“你覺得呢?”
在說話的同時,男人的身體也不由前傾了幾分。
他半張側臉緩慢暴露在燈光下,合伙人無意間這麼一瞥,就恍惚覺得對方另一半臉像是蟄伏在暗中,看得他后脊背一陣發涼。
連忙錯開眼去掩蓋自己的慌亂,可等合伙人再度看去的時候,葉霖還是那個溫潤的葉總,並且還略帶擔憂地看向自己:“怎麼了?”
悄然攥緊發涼的掌心,合伙人把剛才的一切全然歸結於自己的可笑幻想,這才故作鎮定地搖了搖頭。
“沒什麼,”他帶有歉意地笑了笑,又生怕對方順着回答繼續詢問下去,就立馬扯開話題道,“那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
安家小少爺如此鋪張地追了人這麼久,葉霖吊了人大半天,若是突然接受了,那打得可不只有自己的臉。
葉霖抬着手腕輕扯着領口,臉上看不出任何外露的情緒,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回答道:“再說吧。”
別人都說小葉總雖然人帥多金,但卻一心撲在事業上,再加上他溫和卻又有時候冷漠得可怕,雖然有無數人張口閉口說想嫁,但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感嘆過,葉霖只適合觀望臆想卻並不適合談戀愛。
但是只有葉霖自己知道,他如果有一天真的看上了誰,那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人關在自己身邊,並斷了對方想要後退的路。
將眼底逐漸涌動的偏執盡數掩下,男人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逐漸沉默起來。
安逸的追求青澀而又直白,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一時衝動而又不懂章法。
葉霖並不知道青年的腦熱會持續到什麼時候,大概是一個月,又可能明天就爬牆去了別人那裏。
青年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貓崽,只憑對於自己的表面印象,就放下了心裏的防備,癱軟在自己的腳邊,並展露出軟乎乎的小肚子,抖着耳朵求他去揉揉抱抱。
男人了解自己內心深處的陰狠與涼薄,自然也知道他和青年最好的相處方式,就是和人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
這樣的美好不該被破壞。
靠在吧枱上半闔着眼,葉霖緩慢吐了口氣。
他在心裏無聲勸告着自己,要將對安逸的情感止步於目前的好奇。
畢竟只有這樣,對他們倆人都好。
合伙人見他開始一個人思考人生,也不敢去貿然打斷,就只好一邊刷着手機,一邊給自己灌酒。
於是一個不小心,合伙人就喝上頭了。
本着職業道德的良好素養,葉霖聽着電話那頭略顯激動的女聲,還是皺着眉把合伙人的情況和酒吧位置替人通知給了家屬。
長腿交叉在一起,他將手機塞回對方的口袋,便轉過身舉着酒杯半倚在桌沿上。
邊上的酒鬼嘟囔着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胡話,葉霖手腕一偏,便按着對方的後腦勺,把合作夥伴的頭轉向自己看不到的那一面。
太吵了,他擦着手指這般嫌棄着。
樓下的舞池這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喧鬧起來,正掐着時間等着合伙人的妻子把人帶着的葉霖便移動着目光,漫無目的地將其投擲到樓下。
然後,瞳孔猛然一縮。
五官精緻的青年正無措地被人拉扯到舞池中央,他本能地避開那些朝自己伸來的戲弄,慌亂地用手拉扯着一旁的男子。
安逸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
他原本是被安堯帶出來一起談生意的,但因為在轉角處一心和系統拌嘴,便沒有跟上大部隊的步伐,最後站在路口和系統大眼瞪小眼,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走丟了。
系統也知道這事有自己一部分的鍋,嘴裏讓人快點打個電話,同時也默默給人開了導航,幫着安逸能夠快速跟上去。
街上人來人往,青年剛剛打開通訊錄,肩膀就被趕時間的路人狠狠撞了下。
下一刻,手機就已經磕在地面,屏幕碎了個稀巴爛。
系統和安逸一時間就絕望了起來。
大數據調出來的地圖沒有實時更新,安逸走着走着才發現面前的路因為修路而封鎖起來了。
地圖上屬於安堯的小紅點也開始往回移動起來,安逸也不敢四處亂走,便找了個人少的地方蹲了下來,只能捏着手指祈禱對方能夠快點找到自己。
可是,他沒有等到安堯,卻是被主角攻給意外發現了。
郎舒本來和人約好了出來喝酒,但因為對方臨時有事,他又嫌回家過於無聊,就想着一個人去酒吧放鬆心情。
瞥見樹蔭下的青年純屬偶然,但是郎舒見人可憐巴巴的樣子,心思一轉就把人半拉半哄地帶在了身邊。
安逸起初是因為主角攻信誓旦旦和他說,他會幫着打電話並且自己一個人待在路邊危險,再加上郎舒是自己日後的合作夥伴現在沒有理由害自己,這才半信半疑跟了上去。
可是等他被帶進酒吧的剎那,青年就被裏面轟炸的節奏給震得捂着耳朵掙扎着想要離開。
郎舒也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就只好快速掏出手機給安堯打電話,同時帶人匆匆擠過人群,想在二樓安靜的地方先把人安置好。
但是舞池的人群過於熱情。
新來的倆人又都是一副好樣貌,他們就更是拼了命要貼上去。
安逸早就被這裏的架勢給驚詫住了。
心思單純的小貓咪覺得自己還見不得這些,安逸就死死拽着郎舒的袖口,他垂着頭不敢去睜眼亂看,只能順着對方的腳步無頭蒼蠅似的往前沖。
可是紅着臉的青年並沒有預料到郎舒的突然轉彎。
手指一根根脫離了緊攥的布料,安逸腳下的速度一個沒有剎住,就閉着眼睛直衝沖往前撞去。
但是意料之內的碰撞或者摔倒並沒有發生,安逸只感覺腰身一緊,隨後整個人就撞進了一個熟悉而又僵硬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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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趕來路上的安堯:?
在門口打算抗老公回家的合伙人妻子:!
日三的手還在找,但是我比昨天長啦(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