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胡蘿蔔加大棒（下）
距離事發已是整整一天，但徜徉於白楊鎮，依舊能感受到其導致的後果。
街道不復喧鬧之景，許多臨時設置專供玩家買賣的攤位也被撤銷；原住民們的態度明顯轉冷，雖不到恨之入骨，但也沒了之前的熱情洋溢；冒險者公會大廳、弗拉基米爾商會駐所、騎士候宅邸等玩家頻頻光顧之地，也少了許多出沒的身影，甚至讓旁觀者有種‘人去樓空’的既視感。
出現此狀況的原因，說穿了並不複雜：參加討伐隊的大部分玩家，都被視作打架鬥毆的違法者，羈押於民兵隊和冒險者公會的監獄內----
沒轍，鬧事之人過多，一處地點關不下。
不過這件事對蕭潛而言，亦不失為一個好處，起碼他如今所處的‘榆樹梢’清靜了許多，談論話題更加方便。“你要吃什麼？”
“肉。”
“嗯...土豆泥吧，再來一杯洛斯奶。”
“你呢？”
“肉~~”
“遊戲裏再怎麼吃喝玩樂，也只是虛假的腦電波，對現實一點幫助都沒有...”
“那你就是不吃咯？”
“肉...唔！？”
“嘿，死人臉你快住手，”見對方二話不說就是一記爆栗，把頻頻喊肉的女孩揍到眼泛霧氣雙手抱頭，貞德不滿地瞪了蕭潛一眼。“這麼可愛乖巧的孩子，你為何欺負她？”
當初你拿斧頭劈人家脖子時，可曾有過憐香惜玉之情，別五十步笑百步欸，但礙於有外人在場，蕭潛並未將吐槽說出口。自作主張替貞德點了菜，青年將菜單遞給等待於旁的女性，想了想補充道：“再來兩份烤肉排，要全熟。”
現場演繹了何為‘翻臉比翻書快’，女孩剎那間破涕為笑，啊嗚啊嗚揮舞着雙臂。見身邊人一副目瞪口呆模樣，鄭金見怪不怪撇撇嘴。“小蕭其實很懂哄女孩子，你別把他當白痴。”
目光在歡呼雀躍的女孩與面無表情的男子間來回，貞德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好半天才停止繼續COS雕塑的行為。“那，那死人臉為何---”
“不對它溫柔一點？”故意選了靠窗位置，蕭潛看似無意把臉貼着玻璃，實則悄悄觀察來往的行人。“可以，但沒必要。”
“你...哎，算了。”似乎聯想起某些不快，貞德偏幼齒的五官間掠過些許陰雲，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靜待由玩家兼職的女服務員上好飯菜，她毫不遲疑將自己那份肉排也推到白毛女孩面前，這才訕訕然重啟了之前中斷的話題。
“那這孩子現在算什麼，可以互動的特殊NPC？”
彼此交換了視線，見鄭金依舊一副當甩手掌柜模樣，蕭潛雖不請願也只能負責解說。“你可以把它當作一個...戰敗后臣服玩家的特殊NPC。它有獨立人格，有自己的專屬面板，更類似現實里的進化型AI。”
打量着用生疏方式擺弄刀叉的少女，貞德似懂非懂點着頭，似乎認可了蕭潛的觀點。“總之把她當自己人就是咯，我無所謂。”舀起一勺融化的奶酪，女玩家味同嚼蠟般將其吞下，隨即打開了交互界面。“小白臉是六級，死人臉是七級，我是四級，帶個一級的NPC應該沒問題~~”
儘管通過能力已然知曉答案，但聽見對方親口表示無異議，蕭潛還是挺滿意的。眼見大夥都享用起面前食物，打算稍稍放鬆的他掰下一塊麵包，突然想起了某個疏漏。
“貞德小姐，我姑且問一下，你是‘純凈派’的人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狐疑地抬起腦袋瓜，順着蕭潛視線看到正狼吞虎咽的女孩，貞德這才恍然大悟。“是她啊……放心吧死人臉，我不討厭AI。”
雙眼微閉以掩飾瞳孔上浮現的數據，確認其並未說謊的青年徹底打消顧慮，安心享受起新鮮可口的純天然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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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蕭潛之前對貝妮解釋的那樣，探查行為除了搜尋容器下落，還兼有偵查魔獸行蹤的目的。
畢竟好的任務可遇不可求，但野外總歸有魔獸，充其量是能否找到、能否打過與是否划算的問題。
如今魔獸首領成了自己人，就必須尋找新的經驗提供者，好在之前蕭潛探查時遭遇了一群魔鋼豬，便留心眼記下其行蹤。今天大夥正好有空，他便打算拿這群傢伙練手，順便給包括‘公會新成員’在內的眾人刷些經驗。
“我當時和貝妮在這，”指了指腳下，蕭潛稍加觀察后朝向某個方位，替另外三‘人’做着介紹。“然後它們在那，正在樹下拱來拱去，可能是在找吃的。”
“魔鋼豬啊，”神情嚴峻做思索狀，貞德看上去頗有幾分與外貌不符的成熟。“聽說它們很厲害，當初在新手村時死了很多玩家……”
“呃，打擾一下。”邊聽蕭潛介紹邊提前聚集魔力，鄭金眼看隊友說得愈發離譜，趕緊叫停了珍妮的滔滔不絕。“珍妮小姐，你的出生點也是卡雷茲村嗎？”
“是啊。”
“你說的魔鋼豬，是當初被‘克萊門特’霸佔，位於村口的那群魔獸？”
“對。”
“……它們很強嗎？”
“我聽說很強，好像那些玩家是用人海戰取勝的，可惜我登錄遊戲太遲，怪都被他們幹掉了。”
嗬，原來是道聽途說，拂去額頭並未有的汗水，本以為當初遭遇的魔鋼豬只是特例，驟然緊張的蕭潛瞬間哭笑不得。“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你別害怕。”
“我，我才沒有害怕呢！”臉蛋紅彤彤有若熟透的番茄，意識到情報有誤的女玩家羞憤地抗議兩句，隨即朝身邊人徵詢起意見。“你怎麼看，小傢伙？”
“嗚~~”被蕭潛強令雙足行走，白毛少女正用自以為隱蔽的眼神，頻頻瞪着前頭帶路的青年表達不滿。被貞德猛然間拉住胳膊，當事者弄懂魔鋼豬為何物后連連點頭，滿臉興奮揮着粉拳道：
“肉！”
“%￥#，我就不該問你。”無語地捂住面龐，女冒險者半信半疑把對話目標換成了蕭潛。“死人臉，你確定那種魔獸很好對付？”
“我很確定，”指了指腰間長劍，再指了指掌心已經躥起火苗的好友，蕭潛用力點着頭。“幾隻會使魔法的野豬而已，別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