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彪悍的野怪

毛髮如刺的野豬充其量二十多頭，但在場的玩家保守也有三位數，且絡繹不絕還有人聞訊趕來。

面對不懷好意的包圍者們，曾經怡然自得的就餐者也有了應對：在一頭強壯魁梧、嘴邊有着長長獠牙雄性野豬呼喚下，其餘野豬停止刨食抬起頭，緩緩後退形成了一個防禦圈，把幾隻體型較瘦小的同伴護在中間。全體腦袋朝外獠牙對準玩家，它們淡黃色眼睛裏洋溢着警惕，口中發出呼嚕呼嚕的低沉叫聲。

獵物們緊張不安，獵手們也輕鬆不到哪去。眼看僧多粥少，玩家們有的罵罵咧咧朝前擠，試圖分一杯羹；有的掏出武器躍躍欲試，準備一旦開打就直撲上去，獲得戰利品所有權；更有個別因肢體或言語爆發衝突，彼此虎視眈眈摩拳擦掌，一副想當場PVP的模樣。

或許這就是遊戲過於自由的弊病吧，沒有NPC出面用‘任務’引導，玩家們單憑本能行動，矛盾與衝突就在所難免。

眼看野豬安然無恙，玩家群體卻要爆發大規模械鬥，一群與多數玩家打扮相似、只是在胳膊上纏紅布條加以區別之人適時登場。取出了裝備的武器，分散到人群的他們扯開嗓門，將一個建議傳達給所有玩家：

如今怪多人少，大夥不妨按次序進行挑戰，期間其他人不得干擾或援助。挑戰者若是失敗，老老實實去墓地等待復活冷卻結束，或者另謀出路；假如成功，則必須交出部分收穫給他們，作為‘服務費’。

百分之百的無本買賣，穩賺不賠，偏偏玩家們還很吃這一套。今晚登錄的要麼是‘獨狼’，要麼是三兩相識者組成的‘小隊’，論起規模遠比不上克萊門特的‘公會’。哪怕整體人數佔優，但彼此素不相識毫無默契，導致其面對後者時天然處於話語權劣勢。

偏偏這還是個陽謀，當一些覺察到有貓膩的玩家表達不滿時，紅布條們理直氣壯宣佈，因為他們努力維持了秩序，玩家才有安心討伐怪物的機會。假如無視他們的辛勞擅自攻擊野豬，那被一把不小心脫手的斧頭劈中後腦勺死去，也只能自認倒霉。

倘若有人挺身而出，大聲控訴他們的蠻橫無理，並帶頭向遊戲客服提出仲裁申請，克萊門特也討不了好。可惜眾人或是明哲保身或是膽小怕事，無人敢公開發表意見，也就形成了蕭潛等人看到的怪異一幕——

外層玩家擠作一團，既不同意又不願離開，迷茫得宛如無頭蒼蠅；認可提議的玩家在紅布條放行下排成隊伍，開始挑戰田地里的野豬。

直覺告訴蕭潛，哪怕己方幸運打敗了野豬，戰利品也要拿出最值錢的部分，很是得不償失。可惜自己一時半會找不到別的練級途徑，鄭金又必須儘快升級好參加某項‘活動’，他與少女也唯有捨命陪君子。朝外圍膀大腰圓、面相不善的男子表示了誠意，一伙人總算擠進人牆，加入了等待隊列。

靠着自己人來熟的性格，鄭金很快與排在他們前面的玩家搭上了話，並成功從其口中套到了更多訊息。

“克萊門特那幫傢伙太倒霉了，”與梳着非主流髮型的小青年交換了名片，返回二人身邊的‘千金不換’邀功請賞般激動地將收穫一五一十告知夥伴。“他們好不容易弄到了連續的賬號，將包括公會精英在內絕大多數人弄到同個起始點，結果你們猜怎麼著？系統說為了避免玩家過於集中，把他們給拆散了！！”

所以說在這的都是些下級成員，那些今後參與競技的高手、主力都被丟到其他初始點咯？以鄭金的情報順藤摸瓜，得出結論的蕭潛默默點頭。他之前還奇怪，為何克萊門特作為有備而來的大公會，自己不設法討伐這些野怪，而要把機會讓給散人玩家們？

如今答案揭曉，不是他們不想，是不能——主力被打散到其他初始地點了。

不過話說回來，玩家進入時本該按個人IP被分配到若干初始點嗎，到了克萊門特就偏偏出意外，難道幻想鄉娛樂不希望他們早期進度過快，所以暗地裏出手？本能地向旁邊投以視線，蕭潛卻看到女孩與鄭大公子給場上加油的畫面。

也對，哪怕真有這種事，那也是遊戲運營與資本公會間的矛盾，我一個吃瓜看戲群眾何必去操心。為自己的過度謹慎訕笑兩聲，學着小夥伴那般放平心態，蕭潛也開始關注起場上的戰鬥。

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棘手。

結陣據守、嘶吼叫喚，很容易給人外強中乾的感覺，可等到挑戰者們接近到十米範圍內，野豬們立即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留下幾頭擔任護衛，成年公牛大小的巨型野豬們低頭髮起衝鋒，速度宛如一輛全速奔馳的轎車。哪怕眼疾手快躲過正面頂撞，也會被鋼釺般的黑毛剮蹭到，變得皮開肉綻。

僅僅幾次交鋒，隊伍中最後一位倖存者就連滾帶爬回到了隊列，欲哭無淚癱坐在地。取得勝利的野豬們則炫耀一樣仰天哼哼着，隨即在體型龐大首領呼喚下退回防線，準備迎接下一輪玩家的進攻。

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戰術，幾位即將登場的玩家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他們中一位相貌有些中性化的女人越眾而出，咬咬牙朝同伴們鼓勵道：“試一試，大不了死了等一個小時復活嘛，也許這些畜牲已經精疲力竭了呢~”

她的安慰確實鼓舞了隊友，可惜除了堅持得更久，並未與其他玩家有任何區別。嘗試將野豬引開單獨擊殺、想要繞過進攻的雄性野豬，去襲擊後方的雌性與幼崽、企圖擒賊先擒王，優先幹掉那頭毛色最黑亮首領......幾支玩家隊伍試過了各種各樣的戰術，可惜無一取得效果。眼看離己方登場愈來愈近，蕭潛悄悄扯了扯身邊少女的胳膊，同時開啟了僅僅對方能聽見的私密對話。

“馨兒，答應我，別在這裏用‘能力’。”

“呣~~”視線在有些緊張的青年身上停留許久，少女這才嫣然一笑道：“哥哥大人，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沒有，”稍微整了整衣領，蕭潛神情嚴肅取出了手斧，開始熱身運動。“但我會使用‘能力’，為大家帶來勝利。”